《好运设计》Zespri

6、第 6 章

　　元旦晚会如期举行，全校学生搬着座椅在操场集合。谢桥一如既往的安静，慢慢随着人流移动，隋绛则跟在他身后，以防谢桥被其他人的凳脚撞到。人声鼎沸，两人却似乎和周围隔着一层结界。隋绛个子最高，他自觉到班级的最后一排，谢桥坐在他旁边。
　　天渐渐变暗，舞台上的灯光夺目绚烂，四个主持人盛装登场，台下一阵尖叫。谢桥挺直腰板，望向舞台，眼睛瞪得大大的。前面几个女生回过头找谢桥借手机拍照，不到半分钟框框拍了十几张，谢桥好奇地问：“你们认识吗？”
　　其中一个女生语气兴奋：“中间那两个人，高二的，郎才女貌，两个人都很多人追，他们很有名的，你竟然不知道？”
　　隋绛抱着胳膊，对谢桥说：“你比他好看多了。”
　　几个女孩听到隋绛的话，捂嘴尖叫：“真受不了你们，不愧是好基友。”
　　自打隋绛转来，和谢桥成为同桌，班上女生时常在私下打趣他们俩是一对，倒不是觉得两人真有什么，而是他们的相处模式让人忍俊不禁朝基友的方向遐想。
　　谢桥长相精致，性格却有一股天然的钝感，班上的人都知道他很好说话也很好亲近。隋绛从长相身材到性格都呈现出大写的攻击性，仅在谢桥面前收敛克制。大概只有当事人不知道他们这对好基友的知名度，和台上那对情侣不相上下。
　　学校甚至还广为流传一句话，球场上能防得住隋绛的，只有谢桥。
　　隋绛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谢桥尴尬地收回手机，女生的眼睛在谢桥和隋绛之间乱瞄，两人坐在一块儿，人高马大的隋绛比谢桥足足高了一个头，她解释道：“谢桥，你确实长得挺帅的，只不过你和那个男生不是一个类型。”
　　谢桥抓抓脸，垂眸说道：“我把照片发给你。”
　　随着表演开始，观众聊天的声音逐渐变小，谢桥看得认真，每个节目结束时都会送上掌声。隋绛显然把晚会当乐子，只听他笑道：“你看那个人，好像一个大南瓜。”周围的人听了，也纷纷笑起来。谢桥用手掐隋绛的胳膊，低声道：“你小点声。”
　　表演途中，隋绛发现好些人都偷偷溜走，他好奇道：“他们都去干嘛？”
　　“今天老师要么在看表演，要么已经回家了，没有人管，所以很多人趁这个时候表白。”一个同学回答说，“跨年嘛。”
　　隋绛看向谢桥，和谢桥相处这么久，他不是没有表露心迹的想法。从初时的心动，到熟悉之后总是能被谢桥的一举一动牵扯心弦，他感觉自己每一天都更喜欢谢桥一些。
　　谢桥在感情方面很懵懂，说迟钝都不为过，隋绛至今都没把握谢桥会不会接受同性的喜欢。而且谢桥的思想非常保守，隋绛曾趁着早恋的话题旁敲侧击过，谢桥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要恋爱的话，肯定要好好负责的。”
　　“不会吧，难道谈了就要结婚吗？”隋绛故作惊讶。
　　“不到万不得已，当然了。”谢桥回答。
　　“如果恋爱之后你发现对方只是想玩一玩呢？”隋绛问，“现在很多人都是这样。”
　　隋绛盯着谢桥的脸，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恋爱前长期考验，发现就分手？只见谢桥思忖片刻，惆怅道：“那我应该会很伤心吧。”
　　隋绛内心震动万分，想要得到谢桥的心在那一刻达到了顶峰，和谢桥在一起不仅能拥有快乐的时光，还有长长久久的承诺。然而谢桥对待感情如此郑重，让他不敢轻易将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
　　他决定从长计议。

　　眼看着快到寒假，隋绛已经说服谢桥，两人趴在床上看去北京的机票。
　　“好贵啊，”谢桥望而却步，单程票是他好几个月的伙食费了，“我还是坐火车去吧，睡一晚上就到了，不耽误时间。”
　　“你一个人，晚上别人把你拐走卖了。”隋绛吓唬他。
　　“现在是法治社会，”谢桥笑道，“谁拐我这么大的人呀，我马上就成年了。”
　　“在火车上睡一晚上，骨头都睡散架了。”隋绛初中毕业和朋友出去玩，图新鲜订了火车票，几个人聚在一个车厢，准备通宵打游戏。他的床在最上边儿，爬上去就后悔了，腿都撑不开。火车到第一个站点时他跳下车，车开走的时候朋友从窗子探出头骂他，他这辈子再没坐过火车。
　　“我没你那么娇气。”谢桥用手撑着脸，盘算来去的路费。第一次去北京，他和炀哥乘坐高铁，那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在餐车上看到食物的价格，还庆幸自己提前买了面包。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几小时后终于驶入城市。招生办的老师非常热情，从他们坐上车时，就开始给他们介绍学校的历史以及热门专业。他们在华大门口合影留念，在食堂包间吃饭，老师专门给他打包了份驴打滚，晚上则在学校招待所休息。
　　接下来几天他们早起看升旗仪式、参观故宫，还在胡同里喝了酸奶。学校专车接送，他们一分钱没花，但谢桥在售票处、在看菜单时就发现，这一趟下来开销不小。临走前，招生办老师亲切地对谢桥说：“也欢迎你两年后考到我们学校来。”
　　“我有积分，”隋绛在手机上戳了几下，“诺，两张票，免费。”
　　谢桥连忙凑到屏幕前看，窗口上的确显示兑换两字，但还没来得及看日期，隋绛就退出了界面。
　　“搞定了，”隋绛把手机丢到一边，“回来的票我也用积分兑就行。”
　　谢桥知道隋绛一定要乘飞机回去，决定还是陪他一起，毕竟这几个月隋绛对他照顾颇多，光是饮食方面，他就跟着享受不少。谢炀每个月都会给他打生活费，他几乎没用，现下可以拿来应急，等高考完他就可以开始兼职挣钱。
　　“我要不要和我哥说一声？”谢桥问道。他想给谢炀一个惊喜，但是万一谢炀回来了呢？他对于谢炀回家还是隐隐抱有期待。
　　隋绛心里也有小九九，说了怕谢炀不允许谢桥去北京，不说又怕谢炀提前回来，谢桥更不会走。隋绛思量片刻，说道：“走的那天早上和你哥说吧。他要是正回来的路上，你就留下，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他要是不答应——箭在弦上，你就说你已经上飞机了。”
　　谢桥听后非常赞同，不由感叹：“你真聪明。”
　　隋绛乐得开花，谢桥去北京这件事终于敲定了。他给在北京的哥们发消息，早早开始攒局，群里炸开了锅，十几个定位发过来，从初一到十五都安排好了。他的发小秦放视频请求弹出，隋绛点了接听。
　　秦放那边已经放寒假，正在外边玩儿呢，他看到隋绛身后的背景，张口吐槽道：“我靠，你在什么破地方，赶紧回来啊。”
　　“我这地方好着呢，”隋绛看一眼谢桥，把手机音量调小，“你这是在哪鬼混啊？”
　　“新开的一家俱乐部，”秦放用手机环绕一周，“隋绛，你们打个招呼。”接着手机里传来阵阵欢呼和调戏声：“好想你啊！绛～绛～”
　　隋绛蹭地坐起来，作势就要挂电话，“拜拜，不孝子们。”
　　秦放放肆的笑声传来：“等你啊。”
　　隋绛耳朵有些发红，他见谢桥绷着脸，生怕秦放那句“破地方”惹谢桥不高兴，忙解释道：“我发小，平时都这么开玩笑。”
　　谁知谢桥下一秒破功笑道：“绛绛？”
　　隋绛愣住，谢桥接着一字一字：“绛、绛？”
　　“卧槽，”隋绛捂住谢桥的嘴，谢桥眼睛里满是笑意，隋绛凶道：“不准这么叫我。”
　　谢桥挣脱不开，隋绛的大手紧紧盖住他的脸，严丝合缝，不一会儿谢桥的脸就憋红了，他连踢带打隋绛才松开。
　　隋绛手钳着谢桥的下巴，威胁道：“再让我听见，要你好看。”谢桥丝毫不怕，嘴上消停了，打量的眼神分明还在叫“绛绛”，气得隋绛大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好了，好了，”谢桥说：“不逗你了。”
　　平日都是隋绛逗谢桥，今天当着谢桥的面被人叫了小名，很没面子。隋绛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生气，干嘛要接秦放的电话，早就应该料到他吐不出象牙来。隋绛在一旁窸窸窣窣，谢桥也睡不着，他问：“怎么了？”谢桥的声音沙沙的，听起来已经很困了。
　　隋绛翻了个身，但是不说话，谢桥的声音在黑暗响起：“看得出来你和你朋友的关系很好啊。你不知道，你看起来很高冷的，我们班现在都有人不敢跟你讲话。但其实吧，你的内心，不像外表那么坚硬，虽然有点幼稚，不过还是很好的。”
　　谢桥突然剖白，让隋绛有些手足无措，他嘴硬道：“根本不幼稚好吧。”他朝谢桥的方向拱过去，贴着谢桥的后背问：“还有呢？”
　　谢桥说完一番话，已经进入半睡状态，几乎用鼻腔哼道：“睡了，睡了。”
　　隋绛哪还舍得把谢桥吵醒，听着谢桥浅浅呼吸声，也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