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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   应谢桥的要求,傅承宇不能再提隋绛的事,并且要陪他拆礼物。
      因心中有气,剩下的礼物他故意拆得很暴力,一口气将所有包装纸撕得稀碎,尤嫌不解气似的,把纸捏成团往傅承宇的腿上砸。
      傅承宇笑着看他闹,也不挂脸,谢桥兀自皮了一阵,觉得自己这样太幼稚,讪讪打住,看着满地狼藉又后悔起来,脸颊烧红一片,静静地看礼物。
      有一份礼物很特别,由牛皮纸包着,不像礼物,倒像一份档案。谢桥疑惑地打开,里面是装订好的文件。谢桥疑惑地看向傅承宇,不知是不是装错了,这分明是一份法律文件,他不敢细看,递给傅承宇。
      “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傅承宇不接,回答道。
      谢桥脑海里闪过很多猜测,房?车?公司?如果是前两者还好说,公司他是万万不敢接手的。回傅家一年多,从葛静怡的只言片语中,他对家中产业有了模糊的认识,葛静怡曾说在他成家前,会把他的那一份安排好。葛静怡口中的“那一份”是什么,谢桥不得而知,他尽量不去想,因为他觉得自己还没有能力去承担。
      谢桥翻开手里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文字从眼前掠过,根本没有读进去。突然,他的手一顿,在纸上看到了谢炀的名字,他抬头问道:“哥,这到底什么?”
      “谢炀公司的两个席位。”傅承宇回答道,谢桥呆望着傅承宇,傅承宇给他递过一支笔,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你对他们公司有决策权,来,把名字签了。”
      谢桥问道:“我要这个干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谢炀不愿接受家人的报答,而傅承宇这样做,谢炀知情吗?如果自己签字了,他会不会知道?会不会以为是自己擅作主张,会不会生气?
      谢桥把文件紧紧攥住,不愿签字,傅承宇看出他有顾虑,说道:“他不知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谢桥虽然对公司经营不甚了解,可直觉告诉他手里的文件份量很重,谢炀作为他们团队的主要负责人,怎么会连公司的股东都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
      谢桥十分了解谢炀,谢炀是个打骨子里非常骄傲的人,绝不轻易接受他人的馈赠。从小到大,家里十分贫苦,他们俩饿肚子是常有的事。有时路过邻居家,闻到菜香,谢桥会驻足停留,谢炀则会一把将他拉走。
      细细想来,谢炀如此有骨气,是因为他顽强地和命运作斗争,他付出的,比他得到的多得多。谢桥十分理解谢炀,旁人觉得谢炀不识抬举也好、不懂得变通也罢,和谢炀相依为命的他,不能不懂谢炀坚守初心的不易。
      谢桥郑重地将文件放回纸袋,说道:“哥,谢谢你,但是我真的不能签。”
      傅承宇并不强迫谢桥收下,只是说道:“收好,以后需要的时候再说。”
      谢桥心想,自己哪里用得上?手里这份文件简直是烫手山芋,不收辜负了大哥的一番好意,收了又对不起谢炀,谢桥左右为难,只得暂时放在一边。
      “哥,他真的不知道吗?”谢桥不放心道,尽管不太相信,但傅承宇不至于骗他,这其中或许有他不了解的门道,于是想问个清楚。
      傅承宇告诉他这中间有第三人,如果谢桥不签字,那么谢炀只能知道第三人。
      谢桥似懂非懂地点头,叹气道:“那还是先别签了。”
      谢桥想起那日在咖啡馆看见谢炀和祝颖,听蒋思哲说祝颖为谢炀的项目出力不少,加上两人的绯闻,想来能让谢炀破例的,就只有以后要共度一生的爱人了。他不免有些伤怀,问傅承宇:“哥,你认识其他投资人吗?”傅承宇道:“知道。”
      “好像有个女生叫祝颖——你知道他们什么关系吗?”
      “不知道。”傅承宇干脆道。
      “哦,好吧。”谢桥为了掩盖自己的心思,解释道:“我很久没和炀哥聊天了,听说他和这个女生——我不好意思问他。”
      傅承宇点头表示理解,谢桥继续说道:“以前我和他一块生活,有什么事都是我问了他才会说,可他现在特别忙,我不好总打扰他,我感觉我们的关系有些生疏了,你觉得我要不要多联系他?”
      “你和他就像家人一样,有什么生疏不生疏的?”傅承宇的话极大的安慰到了谢桥,他面露喜色,羞道:“我也是这么想的。”谢桥心想,春节将至,不知谢炀是否愿意和他一起过年。听小武说谢炀去年寒假没有回家,今年大概率也不会回去了。
      春节对于谢桥来说非常重要,他仍清晰记得每年春节,外面天寒地冻,他和谢炀挤在床上分饼干和糖。谢桥他从小乖巧懂事讨人喜欢,老师和邻居有时会给他几颗糖,虽然他喜欢甜食,但他轻易不收,因为他不能给谢炀丢份儿。
      春节是可以破例的,谢桥会把一年攒的糖拿出来,和谢炀带回来打工分发的节日慰问品拼凑在一起。谢炀一般带大件的面和米回来,但是会从兜里掏出来一点小零食,谢桥也不知是哪个工友给的。
      谢桥把红红绿绿一股脑铺在床上,东西不多时,就摆得开些。他先仔细数一遍,然后你一个我一个的分。他知道谢炀不爱吃这些,但还是会挑自己觉得好吃的给谢炀,然后自己喜滋滋地拨一块儿硬糖放进嘴里。
      现在想想那时的生活非常贫瘠,他视若珍宝的糖用劣质包装纸包着,放久了,再拿出来时,上边儿印的字都已脱落大半,撕开包装的时候感觉薄薄的一层下一秒就会化成灰。糖的味道也算不上太好,虽然很甜,但依然能够尝到一丝陈旧的怪味。
      但那时是真的开心,是油然而生的一股要冲破胸膛的喜悦。春节,意味着他和谢炀再一次战胜饥饿和寒冷,可以好好迎接下一年的到来。
      谢桥看着傅承宇,俏皮地想,谁说养尊处优的大哥什么都不缺呢?他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饥寒交迫的感觉。
      “又傻乐什么?”傅承宇笑问,谢桥挪挪屁股说:“没什么。”
      礼物拆了一大堆,谢桥正愁怎么收拾呢,傅承宇拉他站起来,说道:“合同你收好,其他的有人来整理。”
      “就这么放着吗?”谢桥觉得这样有些辜负傅承宇的一番心意,执意要将礼物亲自拿回卧室,他左提右抱,发现一次根本拿不下,动作十分滑稽。傅承宇又笑他,帮他拎了几样,两人朝卧室走去。
      刚把东西放下,谢桥的电话响起,他顾不上告诉傅承宇把东西放在哪里,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赵源。他冲傅承宇比比手势,朝电话那边温柔道:“源源,怎么啦?”
      “小桥哥哥,你猜我在哪?”赵源似乎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谢桥说了几个地方都不对,赵源得意道:“我在香港!我跟赵漠一起回家了。”
      “你回家啦,真好,那你还来北京吗?”谢桥问道。
      “当然了!”赵源激动道,“我打电话过来是想和你说,虽然这些天我不在,但你要是想骑马,可以随时去马场,赵漠有安排人在那里。”
      “好。”谢桥虽不会一人前往,但仍然答应。
      “今天过节,赵漠都不在家。堂姐说他在和大明星约会,给我看照片,她说我现在还小,以后也能和赵漠一样,我才不在乎这个。”赵源给谢桥打小报告,谢桥问道:“那你今天干什么啦?”
      “吃饭,刚刚看了场烟花。”赵源如实回答,表白道:“我已经开始想你了,赵漠一回香港就变得不正常,又和爹哋吵架,爹哋生气也不和我说话,我好闷,唔知做咩。”
      赵源不自觉开始说粤语,谢桥听不全懂,觉得甚是可爱,只得哄道:“我也想你。”
      赵源又缠着谢桥聊了一会儿才挂断电话,谢桥怕傅承宇误会,解释道:“是小孩子,”接着又问:“哥,你听得懂粤语吗?”
      傅承宇摇头,他的大学同学中有部分人讲粤语,但大家平时都用英语交流,加上京圈和粤圈各玩各的,他也不需要听得懂。
      谢桥指指手机,说道:“刚刚他讲粤语,我只听懂了爹哋。”
      谢桥说爹哋时十分自然,传到傅承宇耳朵里,添了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傅承宇眯起眼睛,谢桥疑惑道:“怎么了?”
      “小孩子才叫爹哋。”傅承宇一本正经回答道。
      谢桥反应过来,羞得手脚不知放哪,大声掩盖尴尬道:“我只是在——模仿!”接着叹一口气。
      等傅承宇离开自己的房间,谢桥卸力倒在沙发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显然,他并没有将隋绛的话抛在脑后,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隋绛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循环播放,怎么都甩不掉。
      谢桥知道自己没有告知隋绛的身份,是隋绛误会自己的一个原因,可隋绛不分青红皂白,就一口咬定他靠不正当的手段来获取财物,难道不是轻视自己吗?谢桥想起两年前隋绛将钱扔在他的身上,如同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羞辱让他的心隐隐作痛。
      即使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为金钱发愁,但长时间的贫穷,让他对钱十分敏感。钱不是开心时的消遣,而是吃饱、穿暖、可以接受教育。隋绛不会明白,高中时,他随手带来的东西,是自己需要权衡好久才会买,或者根本不会买的。隋绛不知道,冰箱里吃不完的水果,在几乎烂掉之前有一股发酵的酒精味。
      作为被施舍的一方,他尽力不去想自己和隋绛的差距,他曾十分感激隋绛不因为家境而轻视他,反而和他做好朋友。不过,隋绛那会儿可能图一时新鲜,拿他当枯燥学习生活的乐趣,当他不配合时,隋绛就露出了真实想法。
      谢桥自嘲道,隋绛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他哪有本事能从别人那哄骗来钱财呢?
      还有一事,他想不通,隋绛为何变得如此冲动。明明之前两人已经冰释前嫌,一直到昨晚隋绛去参加艺术展,两人还相安无事,为何今天只是打了个照面,他就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谢桥回忆起隋绛的那些朋友,看向他的眼神十分不善,难道他们有人听到了什么传闻?
      谢桥摇摇头,不知自己有什么值得编排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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