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北越清

10、第 10 章

　　新年结束后，天气渐暖，万物复苏，春风拂面而来的是温暖的气息，不再是冬日刺骨般的寒冷，转眼间燕宸昱他们又要回军营继续训练，她和贺湘又回到了一个月见不到几面的时候。
　　几个月的时间，燕宸昱的心性也渐渐成长起来，偶尔也能受到教书先生的夸赞，也许是因为有贺湘的存在，让燕宸昱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打算。
　　燕宸昱深知皇室公主的命运，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对贺湘的喜欢，所以她也暗自发誓无论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贺湘，都一定不会让那些朝臣左右她的未来，她的婚事一定会由她自己做主。
　　这段时间里，燕宸昱依旧会与贺湘互相写信，有时间也会带贺湘去郊外看看风景，散散心，两人也算是度过了一段平静而又美好的时光，但这些都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如果燕宸昱早些知道这段时间会发什么，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带贺湘离开这里，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这天燕宸昱他们正在校场同将士们一起训练，燕淳槿身边的副将来找云琛。
　　“你们是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要不然姑母的副将怎么会来。”燕宸旻看着远处的来者，猜测道。
　　“不知道，感觉不是什么好事。”云鹤轩依据自己的直觉判断。
　　几人还没有聊完，云琛便叫他们过去，说燕淳槿要见他们，有事要交代他们，于是他们就跟随副将去找燕淳槿。
　　但是燕宸昱一行人现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将军，殿下他们到了。”副将向燕淳槿汇报。
　　“好，你下去吧。”随即燕淳槿又让燕宸昱一行人坐下，说有正事和他们商量。
　　陇西边境近年来并不是很太平，大约半年前，楼兰时不时会进犯陇西边境，这一次楼兰王打着北楚带走了他们公主的名义明目张胆地进攻，让燕淳槿很还是头疼。
　　“这一次我打算派你们去，就当是检验你们的训练成果了，如何？”
　　“遵命。”几人应答。
　　燕宸昱回想刚才燕淳槿的话，感觉很是疑惑，于是问到：“那他们为什么说我们带走了他们的公主？”
　　燕淳槿摇摇头，说道：“不清楚，估计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罢了。”
　　“我觉得姑母还是派人去查一下吧。”一旁的燕宸旻提议。
　　“我会派人去查查的。”燕淳槿说道：“你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等你们的好消息！”
　　“是！”
　　战场上狂风呼啸，黑云压城，鼓声震天，将士们冲锋陷阵，奋力挥起兵器，在刀光剑影之间，敌军节节败退。
　　“弓箭手准备！”燕宸旻嘶吼着：“放箭！”
　　阵前的燕宸昱带领将士们奋力厮杀，敌军招架不住，接连撤退，他们的将领被燕宸昱生擒，并带回营中。
　　“你们为何进犯我朝边境？”燕宸昱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国公主在你们这里，你们不仅不将公主还给我们，居然还将我绑起来，快放开我！”敌军将领大声喊道。
　　燕宸昱并没有理会他，随即走出了营帐，并吩咐了几个士兵看管住他。
　　燕宸昱一路上在思考那位敌军将领的话，觉得不太对劲，她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燕宸昱思考了片刻，忽然茅塞顿开：她想起来贺湘曾经说她是楼兰人，但她又觉得贺湘不应该是楼兰公主，但即便她如此想，她还是快马加鞭地赶回了贺府。
　　燕宸昱一走进贺府，就看见贺府的下人在收拾东西，贺峰看见她来了于是走上前，与她交谈：“云姑娘，还是该称呼您为公主殿下。”
　　燕宸昱有些惊讶：“您都知道了。”
　　“湘儿临走前告诉我的。”
　　燕宸昱终于忍不住了，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走了？她去哪里了？她还会回来吗？”燕宸昱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贺峰这才与她讲了关于贺湘的身世，以及她离开原因。
　　贺湘原本名为赫连沅湘，是楼兰前王太子的女儿，她还有一个哥哥名为赫连沅澈，当年王太子被他兄弟所陷害，府里上下除了儿子与女儿无一活口。
　　当年因为一些原因，贺峰和段朗只带了贺湘出来，没能将赫连沅澈一同带离楼兰。
　　当年陷害王太子的人已然做了楼兰王，他为了彰显自己的仁慈，没有将赫连沅澈处死，而是将他赶去了楼兰偏远的地方，并封他为王，赫连沅澈才得以存活至今，。
　　“但不久前，湘儿被楼兰王找到了，用陇西和楼兰百姓的性命威胁她，她迫不得才已离开的。”贺峰的语气中满是懊悔和担忧。
　　“她此次回去，恐怕是楼兰王想利用她和亲，以换取他国帮助。”段朗说道。
　　“我知道了，多谢二位。”燕宸昱的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起伏，但心里满是担心和痛苦。
　　她向二人道谢并鞠了一躬，正准备离开，但是被段朗叫住了：“等一下，湘儿说将这封信留给你，而且希望你可以替她照顾小猫，就当是留给你的念想。”
　　“嗯。”燕宸昱接过信封，抱起小猫，脑海中尽是贺湘的身影。
　　“湘儿说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是她这么多年了最快乐的时候了，她很感谢你，我们不日便要启程返回苗疆，”贺峰不忍看着燕宸昱这么伤心，安慰道，“若他日殿下需要帮助，尽可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在所不辞。”
　　燕宸昱再次向两人道谢，接着便出了贺府，骑上马返回军营，但她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贺峰和段朗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波澜。
　　燕宸昱一进营帐，燕宸旻就上前问道：“你刚才去哪里了？”语气中尽是担心。
　　“我知道楼兰公主的下落了。”燕宸昱并没有直接回答燕宸旻的问题。
　　“什么！你知道了？这个楼兰公主到底是谁？”燕宸旻的声音不自觉地高了几分。
　　燕宸昱思考片刻，说道：“反正他们的公主已经回去了，那个俘虏也不用留了。”
　　“我会处理的，不过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燕宸旻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已经对事情有了猜测，但他依旧希望燕宸昱能够亲口告诉他。
　　“我一会告诉你。”燕宸昱回应道。
　　将那位俘虏料理结束后，时间已接近黄昏，大部分天空已经被火烧云覆盖。
　　燕宸旻走进营帐，说道：“姑母你找我。”话未说完，就看见燕宸昱也坐在那里，“阿昱，你也在啊。”
　　燕宸昱回应：“嗯，跟你们说一下关于楼兰公主的事。”
　　燕宸旻的心思细腻，他在这是已经发现燕宸昱的情绪不太对劲了。
　　燕宸昱同他们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清楚楚，燕淳槿和燕宸旻对这件事情都表示惋惜，也在安慰燕宸昱，但毕竟这是他国之事，他们也无权干涉。
　　自此与楼兰的战事因公主的回归也算告一段落。
　　同他们讲完之后，燕宸昱便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燕淳槿给燕宸旻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再安慰安慰燕宸昱，随即就离开了营帐。
　　“阿昱……”燕宸旻看着妹妹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燕宸昱抬起头，早已泪如雨下：“哥，你说我们的结局真的只有这样了吗，公主就难道只能去和亲吗？我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的结局？”
　　燕宸旻将妹妹抱在怀里，安慰道：“不会，你不是说了，你要成为威名震天下的将军吗，我相信到那时，你可以为自己的婚事做主。”
　　燕宸昱情绪上头，嚎啕大哭，伤心欲绝，似乎没有听见燕宸旻的话，自顾自地说道：“既然都要和亲，那嫁和娶有什么分别，如果一定要这样，那我就向父皇请婚，娶楼兰公主为妻。”
　　“好，我朝史上也曾有女将军娶公主为妻的先例，就算他们不同意，我也会帮你说服他们的。”燕宸旻虽然是在安慰燕宸昱，但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
　　燕宸昱挣开燕宸旻的怀抱，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噎道：“哥你不用担心我了，我自己待一会就好了。”
　　燕宸旻依旧不是很放心她，便提出再陪她待一会，燕宸昱也没有拒绝，兄妹二人促膝长谈了，顺便喝了一点小酒，在燕宸旻的开导下，燕宸昱渐渐恢复过来。
　　燕宸昱起身长舒一口气：“我现在要扬起斗志，我们距离回京还有一年时间，我一定要带着赫赫战功向父皇请婚，求娶楼兰公主。”
　　“不过我听说楼兰公主可不止贺湘一位，你就不怕……”燕宸旻没有将话说完，但燕宸昱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
　　“那就赌一把，万一呢。”燕宸昱的眼中似乎燃起了一丝希望，“好了，我一个人待就好了，你快回去睡觉吧。”说着就把燕宸旻往外推。
　　燕宸旻想着她一个人自己待一会也好，就由着燕宸昱将他推出去了。
　　燕宸旻走后，燕宸昱将贺湘留下的信拿出来，信封上写着“阿昱亲启”。
　　信封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见字如晤”四个大字，她将信从头到尾认认真真读了一遍。
　　信中写了贺湘离开的原因，贺湘也在信中告诉燕宸昱不要担心她，她会在楼兰等到燕宸昱娶她的那一天，看到信末，贺湘写了“勿念”二字，可燕宸昱怎么能不思念呢？
　　自那以后，燕宸旻便不再见她有颓废的样子，每一天都是斗志满满，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的那个目标。
　　在贺湘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燕宸昱时不时在梦中梦到她。
　　“阿湘，阿湘，你不要走……”燕宸昱在梦中呢喃，她似乎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梦。
　　梦中贺湘与她告别，离开了她。
　　“阿昱，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着贺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月光之下，燕宸昱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
　　燕宸昱猛然惊奇，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她坐在床上揉了揉太阳穴，自言自语：“阿湘。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呢？你一定要等我。”
　　随后她便没了睡意，起身穿上衣服拿上佩刀去了屋外，她抚摸着刀柄挂着的剑穗，好像透过这个剑穗看到了贺湘，她仔细一看，才发现剑穗上的那块玉刻着“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的字样，字体很小，她到今天才发现。
　　这个剑穗已经配燕宸昱征战将近一年，对于燕宸昱而言，只要这个剑穗在，就好像贺湘还在她的身边。
　　燕宸昱从房间里拿了几壶酒，飞身上了屋顶，抬头仰望着皎洁的月亮，月光散在她的身上，她又不禁回想起刚才那个梦。
　　心情烦躁的燕宸昱将几壶酒囫囵下肚，沐浴在月光之下，思念着自己远在楼兰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说

　　“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出自唐代李远的《翦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