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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 ...


  •   “卡莱尔!快一点嘛!蒲公英都飞走了!”

      男孩细瘦的小腿快速在草丛中挥舞,他红彤彤的脸蛋看上去体力即将消耗殆尽,白皙的手在空中抓着什么,像一只受惊的蝴蝶那样。身后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不断响起,阳光下,金发的女孩提着黄白色的裙摆同样奔跑起来,她跳着,叫着,笑着,仿佛世间一切都比不过此刻的阳光。

      碧绿色的眼睛眺望,浅金色的睫毛上下翻飞,突然她笑得更开心了,大喊着:“卡莱尔!快一点!”
      男孩却慢慢停下脚步不愿再跑,他气喘吁吁的倒在草上,连一句话都没力气再说,他把手臂横在脸上,遮住刺眼的阳光,露出的皮肤如同火烧一样红,他大口喘气,肺子都要炸开的疼让他无心思考他的小妹妹又在喊什么。

      卡伦神父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神父,他的虔诚被人尊敬,他的博学让人生畏,他的着装让人严肃,他的儿女也让人疼爱,他的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包括儿子,和女儿。
      可他同样是一个严苛的父亲,就如同对待圣经里的句子一样严苛,卡莱尔卡伦作为长子,被赋予任务出生的男孩,从会说话开始就承受着矛盾的压力,一方面他要学习赋予他父亲智慧的大量书籍,一方面他也要兼顾生活中的一切,其中包括如何安抚一个失去希望的成年人,如何让人接受基督教的布道,以及照顾比他小五岁的妹妹……

      如果其中某一项完成不好,卡莱尔就会受到不小的惩罚,他的父亲不会允许眼睛里装下任何一粒沙子。

      也许是看他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阿加莎强行拉着自己哥哥去田间散步,路上他们遇见一只白色的蝴蝶,阿加莎管这种蝴蝶叫做蒲公英,她拜托哥哥为她抓来一只,这时的女孩只有八岁,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卡莱尔面对妹妹总是无可奈何,他天生就无法拒绝妹妹的祈求,无论合理与否。

      “来吧卡莱尔!我们一起摘野果子吃去!”

      他们行走于泥路上,连日干涸的土地十分燥热,他们的鞋子上蒙了一层灰,裤脚也被浅黄色的痕迹交错铺满,回家被发现少不了一顿责骂,但卡莱尔牵着妹妹温热可爱的小手,心里只剩雀跃,对即将品尝到野果子的酸甜,也对兄妹俩一起冒险的经历。
      吃下最后一块面包,脸颊鼓鼓囊囊的阿加莎指着树上的红浆果兴奋尖叫:“就是这个!我吃过!道尔也吃过!大家都说好吃!”

      “道尔?那是谁?”卡莱尔很介意这个陌生的名字,阿加莎却满不在乎的说:“新搬来的露易丝阿姨的儿子,比我小一岁哦。”

      之前的雀跃瞬间荡然无存,脸旁的红浆果颜色鲜艳欲滴,甚至散发糜烂的香气,而所谓的树也不高,对于十三岁的卡莱尔这颗长满了红浆果的大树其实就是一株稍高的灌木,没有威胁,采摘也只需要踮脚,可对于阿加莎这样的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卡莱尔无法不让自己去想他的小妹妹是如何与那些脏兮兮的小男孩一起在灌木下奔跑打闹,又是如何齐心协力摘下代表胜利的红浆果的,几个孩子能摘多少?他们会因为吃不饱而互相分享吗?他妹妹稚嫩的小手攥紧浆果时是否会流汗?而沾满女孩汗液的浆果是否会被某一个男孩吞进嘴里…………

      “卡莱尔!”女孩的叫声唤回哥哥飘远的意识,她不满的噘着嘴,天使一样脸蛋让卡莱尔下意识想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什么了……
      “给我浆果。”女孩张开手,汗津津的手心有点红,卡莱尔赶紧摘下一颗最漂亮的红色果子,没递给她,而是直接擦干净后喂进阿加莎张开的嘴里,吃到满意的果实,阿加莎摇头晃脑的像一条快乐的小狗。这在家是决不允许出现的动作,卡莱尔也被妹妹天真无邪的模样打动,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伸手摸摸妹妹还是金色的头发,由衷的感叹时光能否再慢一点,就慢慢的,让我可爱的妹妹多感受一些童年的快乐,因为这是无法被追回也无办法被超越的快乐……

      阿加莎一直是个受人欢迎的女孩,不仅因为她是镇子上最权威牧师的女儿,更因为她纯洁的灵魂。

      十岁那年,她收到第一封情书,来自十二岁的瓦伦迪诺,镇子上卖牛奶的西雅婆婆的胖孙子。他有一个圆脑袋,圆身子,可脚踝手腕却出奇的细,活像一个畸形的发了四根芽的大土豆。但他却有一双让人印象深刻的蓝眼睛,简直与他奶奶如出一辙,同时他还有一颗纯净的心,喜欢读书,喜欢朗诵,声音美妙到阿加莎的父亲想组建一个唱诗班,由瓦伦迪诺来做领唱。而在与神父接触的过程中,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阿加莎,说爱?恐怕天上的圣父都要忍俊不禁,十几岁的孩子哪里来的真爱可言呢?孩童之间的感情总是让人头疼,因为他们太容易给炽热的友情冠以爱情的名号,可只有真正身处成人世界的大人才明白,孩童没有肮脏的欲望,最起码这两个是没有的,所以怎么能叫无可救药的爱呢。
      瓦伦迪诺最多就是在阿加莎耳边别上一只美丽的小花,然后红着脸夸她真美。
      阿加莎也会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和她亲手做的面包。
      更多的,也没有了。

      可卡莱尔却不这么想,他比妹妹大太多了,也比那个胖小子大太多了,他已经半截身子踏入成年人的世界,无比清晰的明白有时候“爱”尤其是男女之爱,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于是他限制了二人相见,哪怕他们只是想在一起玩。

      阿加莎没上过学,也不被允许上学,这其实有些荒谬,因为他的父亲是英国国教会的牧师,物质条件并不差,可以看见他给了卡莱尔最好的教育资源,但阿加莎却不一样,不过要说十恶不赦?估计又会没有人能认同,毕竟女孩子嘛,有些书,看看就好。

      但识字的阿加莎从不满足于仅仅只是识字而已,她从前最喜欢偷偷听哥哥讲学堂的事,只是哥哥越来越忙,她也被迫挺起胸膛头顶三本厚实的书外加一个水壶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标准的淑女,她深知不能这样,最起码不能总是这样,她需要知识,需要去看,需要去跑,去跳,去做男人也可以做的事……

      或许我不能成为一个船夫,也不能成为一个舵手,但我是否可以成为木船上的一颗铆钉?是否能做那落到海鸥翅膀上的一滴雨水?然后自由地融入大海,感受大海的气息,此生就彻底融化在水里,随着波浪游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可不那么锋利的藤条落到后背又把她拽回现实,抬头圣母玛利亚在哭泣,烛火映照下她的眼泪化作血滴,狰狞恐怖,牢牢地印在年幼的阿加莎的脑海中,她的父亲会给她知识,只是那从来都不是她想要的。

      精疲力竭的女孩倒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更没发出一丝声音,宛若一只夏夜里悄然猝死的夜莺。
      冷清清的月光洒在女孩身上,她脆弱的后颈凸起几节圆润的骨头,她简直瘦小到令人心碎。木门被打开,烂掉的铁锁发出今夜仅有的几声哀鸣,谨慎揣着一瓶牛奶的卡莱尔慢慢走到妹妹床前,他单膝跪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先是抚摸妹妹光泽减淡的金发,她还是金发,没有因为成长而变成棕色的金发,只可惜月光也无法挽救夭折的光芒,卡莱尔心痛到几乎无法忍住泪水,他轻声呼唤妹妹的名字,这时看似死去的女孩才给出回应:

      “卡莱尔……你来了……”

      “我给你带了牛奶……你起来喝一点,我不会让父亲知道的……”

      阿加莎胃口还可以,喝下牛奶后也露出让人心安的笑容,她靠进哥哥的怀抱里,希望他再讲一遍海怪的故事。

      故事里,老船长大声质问年轻的水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每到这一段,平日活泼的女孩都会故作古怪的鼓起嗓子粗声粗气的模仿“我想成为您这样的人先生!”
      可现在阿加莎却没有这样的心思,她太累了,累到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靠在哥哥的怀里,她小声嗫嚅道:“是啊……我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卡莱尔心疼地抚摸妹妹的肩膀,自从阿加莎不被允许大口吃饭后,她瘦了很多,可这简直就是酷刑!
      而他的妹妹还在继续问,他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常年面对父亲的独断专行,他似乎早已失去了判断力,或许在这无人的夜晚,他也在默默的祈求他聪明的小妹妹能给他一个完美的答案………

      而在真正的答案浮出水面之前,他曾设想过无数个可能:成为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成为一个品德高尚的人,或者是成为一个能力强大的人。可他的妹妹却用的稚嫩的嗓音,轻轻地告诉他,如夜莺醒神的歌声:

      “我想要成为……成为 …………一个不会迂腐的人………”

      卡莱尔把阿加莎搂得更紧了些,他的脸颊贴到妹妹的头发,他们在孤独的黑夜相互依偎,仿佛世界上只剩他们兄妹俩,就像圣经中的亚当和夏娃。

      牧师的女儿应该成为一个优秀的修女,为圣明的主奉献余下生命,阿加莎也是如此,她和瓦伦迪诺挥手告别,祝福他在即将到来的普雷斯顿的日子过得幸福快乐,瓦伦迪诺痛哭流涕,颤抖着拿出一罐美味的牛奶送给她,与之随同的还有一封带着花香的信封,对他们来讲过于精致的火漆印被粗糙的模具压制,把一封薄薄的信封得严严实实,阿加莎感动地给了男孩一个拥抱,他还是那么胖,脸颊的肉好像一辈子都就无法瘦下去一样,她舍不得眼前的朋友,这些年,瓦伦迪诺很照顾她,从不会用肮脏的眼神看待她,他的眼睛就和他那颗纯净的心一样不会褪色。

      她轻轻亲吻他的额头,这是很失礼的,尤其是她已经十八岁了……
      可我再也无法看见一个真心对待我的挚友……
      我不会是一颗铆钉,也不可能成为一滴雨水。
      我只是一个神父的女儿。
      一生戒欲,直到变成一个没了牙的老修女……
      然后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一个没人的午后……

      信里的内容她来不及看,因为卡莱尔先一步到来,她无法掩饰伤心,扑倒哥哥怀里小声哭泣,她一直都在忍,直到看见卡莱尔。
      温厚的大手抽走她攥紧的信封,阿加莎只顾着哭泣,却不曾看见卡莱尔眼里的阴郁。
      她想像一个孩子一样哭诉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挚友,只是因为淑女不能出远门的恶俗规定她就永远见不到他了,而且这不代表只有瓦伦迪诺一个人,而是未来她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朋友,似乎她将注定孤身一人……
      “我恨这个世界……”
      卡莱尔轻吻她的金发,柔声说:“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男人的声音如东方的丝绸,静静地,水一般流进耳朵,让她慢慢平复了心绪。

      “可是你会结婚,父亲心仪市长的女儿,我见过那位小姐……她很漂亮……也很、”
      “相信我。”卡莱尔迫不及待地打断阿加莎的话,二人双目交接,碧绿和金棕触碰,仿佛这一刻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阿加莎居然感到莫名的心慌,她的眼睛开始闪烁,双臂用力挣脱已经让她有些疼痛的怀抱。

      卡莱尔很是受伤,他破碎的神色让阿加莎不敢多看。夕阳顺着模糊的玻璃打了进来,昏黄的光洒在他们身上,阿加莎站在光里,卡莱尔隐藏在黑暗中,他伸出的手被光照亮,那是想要牵住他心爱妹妹的手……阿加莎颤抖着摇头,这个动作几乎微不可查,没人能想明白这是不是拒绝。

      那天晚上,阿加莎把自己关进黑屋子,跪在地上面对墙壁,不远的身后就是流泪的圣母玛丽像,她对着墙壁无声流泪,嘴里念叨着海怪故事里的老船长台词,代表指引者的老船长被赋予了很多发人深省的台词,她就这么一字一句的念着,而在念到:“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时又猛然想起来这句台词代表了那些她和卡莱尔之间的快乐回忆,于是她受惊过度,猛地用膝盖擦着石头地往后挪,她顾不上疼痛,直到后颈撞到桌子一角,那一刻她的灵魂都被撞得震颤了一瞬,晕眩让她不得不弯下腰,用前胸几乎贴到地面的姿势缓解失去意识的慌乱。
      等到一切恢复正常后,阿加莎揉着后颈,迷迷糊糊抬头向身后望去。
      圣母像温柔悲悯地抬头看着天,留给她的是一个圆润优雅的下颌和脖颈。北风呼啸,拉扯着木门砰砰作响,漆黑的屋子就像是恶魔的老巢,她可怜兮兮的一个人类在这魔窟里痛苦不堪。

      多年来顶着压力和痛苦的心防终于坍塌,在屋外狂风的伴奏下她无法抑制地发出凄厉的惨叫,过往的种种回忆浮现在脑海,无端死去的宠物,被撕碎的白裙子,无法进食的黄昏,诅咒一般的圣经和黑漆漆的屋子……只能容纳一人的屋子……

      阿加莎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失神的抬头看着整个屋子,好像所有东西都在旋转跳舞,龇牙咧嘴的吵吵闹闹,有的大笑,有的哭泣,一张张陌生狰狞的脸全部挤到阿加莎的眼前,它们在说什么?……它们到底在说什么!……

      “阿加莎!阿加莎!”

      一道巨大的破门声划破狂风席卷的夜,卡莱尔看到地上没有一丝生气的妹妹时近乎目眦尽裂,他急忙抱起身体瘫软的阿加莎狂奔进已经开始落雨的屋外,他感觉他也快要支撑不住了,他的腿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奔跑,根本忘记如何掌控自己的身体,而刚出来他就看见他们的父亲掌着一盏灯,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卡莱尔晦涩地看了眼他,没多做停留,就往那明亮的,他的屋子跑去。

      阿加莎被雨滴惊扰,她的脸抽搐一下,呢喃道:“雨……”
      但她的哥哥无法听到这细弱的声音。

      长久的沉默弥漫在饭桌上,阿加莎终于在卡莱尔的据理力争下赢得了可以吃晚饭的待遇,可她似乎枯萎的更加彻底。今天也是,她吃了一小勺煮豆子和一小块面包后就放慢了进食速度,卡莱尔心疼的给她又盛了点炖鱼,勺子刚要放到阿加莎的碟子里父亲沙哑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让她自己盛。”

      老牧师从不酗酒,脸却因为年纪增加而涨成红色,他坑坑洼洼的脸颊一抖一抖,莫名的令人感到丑陋,阿加莎不敢抬头看他一眼,静静地挪走盘子,小声说:“我吃饱了父亲……”

      卡莱尔的手慢慢收回,鱼肉被放到自己碟子里,他咬唇皱眉,似乎在隐忍。

      “看吧,你需要给你的妹妹一些空间。”

      父子俩共用一个声音,只是岁月这把刀没怎么善待老卡伦的嗓子,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两个年轻人无法对这种声音说出一个不字。

      “我去洗碗。”阿加莎端起自己碗碟,她嶙峋的手令卡莱尔再也无法忍受愤怒,他站起身说:“我来洗。”他和妹妹一直都是轮着来,有时他回家太晚,有时妹妹忙着祷告,总是不定。但今天卡莱尔发誓绝不会退让。

      “你想干什么?”老卡伦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鹰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的长子。

      “洗碗,父亲。”
      卡莱尔收拾碗筷,他以为父亲会和每一次争吵时那样大声斥责他,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卡莱尔疑惑的抬头,他看见面容忧愁的妹妹,也看见似乎是有些失望的父亲,卡莱尔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父亲已经是国教会的牧师,明明这个家已经尽可能的圆满了,为什么所有人还是要过得战战兢兢?……

      “我来吧……”他的妹妹不容置喙的想抢过他手里的刀叉,卡莱尔却轻轻拂开,他挤出一个笑容,说“还是我来吧。”

      今夜的风依旧狂乱,卡莱尔和阿加莎站在厨房里刷洗盘子,阿加莎看了眼他伤痕累累的手,淡淡说了一句:“你的手是洗刷灵魂而不是洗刷盘子的。”
      卡莱尔笑了,他说:“你可以洗,为什么我不能?”

      “因为你是牧师,是杀死黑暗生物的战士,而不是……刷盘子的洗碗工!”阿加莎表情冷硬,她从前从不会这样的。卡莱尔明白,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于是他说:“父亲他老了,总得有人接替,而……”
      “是那个可怜的女人……”阿加莎也想起来了,她难过地低下头,在天花盛行时活下来的女人,明明是幸运,父亲却说她是女巫,不由分说地烧死了她和她唯一的亲妹妹,那个孩子才七岁……

      “所以如果我连盘子都懒得刷,又哪里会有力气洗刷邪恶的灵魂呢?”
      “我知道你怨恨这一切,可我从没小瞧过你;我相信战士的剑给你你也一定能拿得起来。”
      “只是……阿加莎,除了那些无辜的人,我更想保护你。”
      “我不希望你把自己置身险境。”
      “等我、”

      阿加莎堵住他的嘴,沾满泡沫的手冰冰凉,她哀切的祈求卡莱尔闭上嘴巴“别再说了……”

      “对不起……”卡莱尔握住阿加莎的手腕往下拉,嘴角的白色泡泡却无法让阿加莎感到滑稽而发笑。

      “对不起……妹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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