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我荒凉的背脊》彩云边

5、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安安姐！你怎么在这里？”突然，其中一个小姐惊叫了一声。
　　安在循声望过去，借着朦胧暧昧的灯光仔细辨认了一下，原来是早前认识的婷婷。
　　这一声叫唤，引得众人的目光重新聚拢过来，齐齐胶着在安在身上。
　　几个女孩同时认出了她，止不住地惊异。要知道，安在坚持了三年的事情，在这一刻自己推翻，无不令众人感到意外。
　　这时，门外又响起敲门声。
　　看来，这里还真是热闹了！
　　原来是送酒水的服务员。安在不甚在意地投去一瞥，不想，那女孩也正盯着她望。
　　“安安，是你？！”女孩惊疑不定地问了一声。
　　安在心中不安起来。怎么会好巧不巧，第一次坐台就遇上了小诺。
　　小诺是安在在这里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了。他们很早便认识。一起初中毕业，找不到工作，然后一起来迷夜做服务员，一起坚持着不坐台，一起拿着只有别人零头的工资。
　　这中间许多的故事与艰辛，都是小诺一起陪着走过的。
　　可是今天，安在要先一步打破他们的约定了。
　　这一切还没想完，手上忽然一紧，是小诺抓住了她的手。
　　“安安，你疯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小姐，为什么要坐在这里？”说着便扯住安在，将她死命地往门边拉，“你给我回去送酒，吧台那里都忙死了，你还躲在这里偷懒！”
　　安在被她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小诺，你放开！你冷静一点！”安在稳住身形，出声阻止。
　　“冷静，冷静什么？”小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安在，手指向他们身后沙发上坐着的一溜女孩儿，“安在，你想像他们一样，出卖□□出卖青春出卖尊严？你以前的清高哪里去了？你就这么点出息，坚持了三年现在想要放弃，你就那么想做个卖笑的？你说，是不是又是为了郁飞轩，是不是？！”
　　话音一落，顿时激起千层浪。一众小姐齐刷刷地站起身来，阴沉着脸走向小诺。
　　“方小诺，你嘴巴放干净点，我们怎么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来说我们？”
　　“对啊！小诺，你那话说得也忒不厚道了。我们不偷不抢，你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哼，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休想走出这个门！”
　　小诺开始害怕了，被他们逼得后退了两步，却依旧紧抓着安在的手不放。
　　“安在，我们走！”说着，便想拉着安在走出门去。
　　安在将手一甩，挣脱开来，一闪身，挡在了她与那些小姐之间，“各位姐妹，小诺没有恶意。只是一时心急，不想看我下海。请各位原谅！”说着转过头来，厉声怒斥，“方小诺，你还不走！？”
　　“不，我不走！安在，你不走我就不走！”
　　话未说完，安在一回身，猛地给了她一巴掌。
　　“你到底走不走？别堵着在这儿耽误我的事儿！我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用不着你管！你走，马上走！”安在手指向门边，声音里终于有了起伏。
　　小诺有点懵了。向来冷清的安在，何时动手打过人？可这次，她居然打了她？！她不可置信地望定对面冷着脸的安在，不禁喃喃，“安在，你，你为什么——”
　　“方小诺，你还不想走是吧？莫不是想叫彪哥来请？”其中一位小姐再次发话。
　　彪哥是迷夜的保镖头目，手段狠辣，出手必定伤人，不论男女老少，照打不误。
　　那小姐说完，伸手就要去拉门。
　　安在心中焦急，正欲阻止，却不想一个声音早了她一步。
　　“等等！”
　　这个声音，冰冷坚硬，是方才角落里的那个男人。
　　“这位小姐，你未免有点小题大作了！”男人一句话说完，整间屋子里立时没了声响，那小姐讪讪退了回来，点了点头陪着笑脸站了回去。
　　男人勾唇一笑，从角落里的沙发上站起身，缓步走上前来，停在了安在与小诺身边，转脸看向一旁怔愣的小诺。
　　“方小姐，你刚才叫安安小姐什么？”
　　这一句着实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处于惊慌状态的小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半晌开不了声。
　　男人悠然自得地抿了口酒，撤下杯子，眼中光亮一闪，“是安在么？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说着转回身，看向满面疑惑的安在，“安在小姐，我没听错吧？”
　　安在定了定神，眼睛直视着男人。
　　“对不起，先生，请叫我安安，这里没有安在！”
　　男人勾唇一笑，“是吗？看来我是听错了！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说完，端着酒杯就要抬步走开。
　　他一闪身，安在便看到了那几个小姐脸上的怨恨立时死灰复燃了，小诺却还在那里痴痴愣愣地呆站着。
　　顾不了那么多，安在转身，对着那个还未走远的背影唤了一声。
　　“先生！”
　　男人慢悠悠转身，侧着身体望了望她，“还有事吗？安安小姐！”他在安安两个字上，特意加长了语声。听来慵懒而随意，却更让人觉得危险。
　　“刚才对不起，先生。我真名确实是叫安在，在这里的昵称是安安！”安在不得不低下声音，尽量敛去语气中的冷淡，以表自己的诚意。
　　男人侧头瞟了她一眼，继续喝了口酒，笑，“原来没听错！安在小姐！哦，不，现在是在迷夜，我该叫你安安！”
　　安在没出声，只是那么望着他，有些不明所以。这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他折返身回来，一双幽深的眼定在安在脸上，仿佛要透过浓重的妆容，将她看到最深处。
　　“安安小姐，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男人开口。
　　安在狐疑地回视他，“什么交易？”
　　男人嘴角扬起来，笑，却没有什么温度，“今晚，我包你的夜，如果你让我满意，我不会亏待你！”
　　众人吸了口气，惊异地望向他们。安在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您准备出多少钱？”
　　“安在你疯了！”小诺尖叫着冲了上来，“不行，安安你不可以答应，我们，我们——”她准备说的是“我们走”，可眼睛扫视到这一屋子虎视眈眈的人，便知道要全身而退已是绝无可能。
　　安在看了她一眼，伸手抓住她不安的手。
　　“安小姐觉得呢？”男人眼睛盯视过来。
　　安在没出声。
　　“十万如何？”男人补充。一个小姐一夜十万，确实可算天文数字了。就算是在这所挥金如土烧钱如纸的城市里，这个价钱，也属罕见了。
　　“如果是处子呢？”安在清冷地加了一句。
　　“安在——”小诺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声，语中已带了哽咽。
　　所有人都惊奇地望着安在，包括那个男人。
　　男人沉吟半晌，端着酒杯来回摇动其中已剩不多的酒液，仰头喝尽，蓦地勾起唇角，笑了，再次转头，“既然如此，三十万！安小姐可满意？”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震，这样的价钱，已经完全超出了常情。这太高了！就算是姿色冠绝全城的迷夜的头牌莉莉，初夜也只有二十六万。
　　“好，成交！”安在没有过多犹豫，答应得很干脆。她需要钱，越快越好，越多越好。这样的价钱，她很满意。
　　一场露骨的□□交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就此达成。
　　男人抿唇笑了笑，走回沙发前，将空去的高脚杯甩向透亮的案几。
　　“众位，开维只好暂时失陪了！”
　　“好哇，开维老弟，你不玩则已，一玩就玩大的！现在居然玩起了雏儿，好家伙！”一个男人猛地拍了拍毕开维的肩，调笑道。
　　“是啊，咱都玩不过他！不愧是风流阔少出身，这玩的功夫一放出来，哪里是我们及得上的！”另一个男人接口，说着，凑近了毕开维，以耳语的假意姿态，公开叫嚣的音量接了句，“记得，回来告诉哥几个，这看上去冷若冰山的大美人安安的初夜，是个啥滋味！啊！哈哈哈！”
　　此话一出，几个男人轰然大笑。除了站在一边的老胡，脸色青黑，额上的青筋暴起。
　　“毕开维！”他猛地喝出一声，将众人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过去。
　　“你，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你老婆你都懒得碰，怎么还会想着找其他女人？你——”
　　“老胡！”毕开维今晚第二次打断他，缓步踱步到他身前，咪起眼睛，“你要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想清楚了，有些话一说出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明明是赤裸裸的威胁，却以着一种慵懒的语调说出，让人不寒而栗的同时，禁不住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气魄与手段！
　　老胡噤了声，却仍是愤恨地瞪视着毕开维。
　　“好了，我先走了，各位！”毕开维拿过西服外套，走向门口，拉开门，朝身后的安在扔过一个眼神，安在了然，跟着便要走出门去。
　　“安在！”小诺跟着出了包厢，拉住安在，“你——”
　　“别担心！”安在扶了扶她的手，“我很快回来！”说着，挣开她的手，朝毕开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