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我荒凉的背脊》彩云边

4、原来，台该这样来坐

　　中央空调开得有些大了。大夏天的，安在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穿着件大开背的黑丝长裙，整个背部裸露在空气里，雪白的肌肤在黑色的映衬下，愈发显得柔弱细致。

　　小桃的眼光果然不错，选的衣服不但很适合她，更适合挑起这夜晚的欲望。
　　脚上的细高跟，一声一声磕在透亮的荧光地板上，发出清晰干脆的声响。前方等待她的将是，迷夜最昂贵豪华的包厢。

　　玫瑰果然没有亏待她，第一场就让她去了这里最烧钱的地儿。不难知道，那些烧掉的钱，不是用来买了多少昂贵的酒水之类，而是，进了那些为他们忙前忙后点头哈腰唯命是从的服务人员的口袋里。

　　而她今晚，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装饰豪华的甬道，曲曲折折回环数次，终于到了尽头。那个包厢，就在眼前。
　　她抬起细弱的手腕，轻叩门扉。
　　“进来！”一声模糊的男声自内传出。

　　旋动门扭，推开。

　　这里她来过几次，在送酒水的时候。这里的华贵不在于多么顶级的装潢，而在于包厢设计者是国际鼎鼎大名的设计师这一尊贵的身份。
　　人一有钱，买的就不再只是实物，更是身份与地位。
　　随着迷夜越做越大，这个包厢的身价更是扶摇直上。
　　不似其他包厢的嘈杂，这里显得有些静，完美的隔音设施将外界震天的喧嚣尽数隔绝。

　　柔和的灯光下，三五个男人歪坐在沙发上，各人手里端了杯洋酒。清澈的酒液，在透明的高脚杯中，轻微地晃荡，折射出柔软的光晕。
　　见安在进来，男人们斜眼望了望她，没有出声。
　　安在走上前，笔直地站在他们身前。

　　“各位老板好，我是安安！”
　　“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中一个男人眯起眼睛，向安在身后望了望，“你一个怎么陪我们这么多人玩？”

　　坐在另一端的男人勾起唇笑了，“老潘，这你就错了，你看这位小姐，可比那些十个八个凑一起都强。长得美，又有气质！今天咱们可算赚到了！”说着，眼儿一斜，瞅着安在雪白的背部嘿嘿一笑。

　　安在不动声色，“老板们不必着急，姐妹们等下就会过来，保准会教各位尽兴！”
　　“哦？是吗？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能让我们几个尽兴，保准不会亏待你的荷包！”离得近一点的一个中年男人来了劲，“有什么看家本领，尽管使出来！哈哈！”

　　说着，一群人挤眉弄眼地开始哄笑。
　　安在低了低眸子，“老板们想玩什么，只要给得起价钱，安安都可以奉陪！”
　　“呵，来了个猛的！”第四个男人一拍桌子，大叫一声，“好，今天的妞够辣够劲，有性格！合我的胃口！来来来，美人，坐这边来，站着多辛苦！”

　　安在随意望了一眼，那是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秃了顶的脑袋，在灯下泛着油光。
　　“好！”安在答应一声，走上前去，离那位置还差三步远，那男人猛地起身，抓起她的手，一把将她扯到怀里，开始上下其手。
　　“哈哈！”一群人开始笑闹，“老胡，你可真够心急的。可别把人家小妞吓着了！我可听说，这妞是第一次坐台，你斯文点！”

　　“哦？这样啊！”名唤老胡的男人眼中贼光一闪，“那可就更有的玩了！”
　　安在不露声色地挣扎了一下，趁着男人分神听身边人说话的空当，抽身出来，站离了两步。

　　“是，老板，我是第一次坐台，所以，有什么地方不懂的，还请多多关照包涵！”安在态度很是谦恭，可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一身黑色裙装配上冷色系的妆容，陡然生出一股气势，冰一样的冷艳，让人不可逼视。

　　那老胡愣了愣，讪讪地笑，“嘿嘿，我不知道美女第一次，刚才失礼了！来，这边坐！”这次，男人倒是显得规矩很多，不知是被安在的话打动了，还是被她的气势所压制住了。

　　安在依言走上去，坐下。男人倒了杯酒递了过来，安在礼貌地接过，并不急着喝。
　　“小姐刚才说自己叫什么？”男人往后一仰头，靠坐在沙发上，一手端着酒杯，一手伸到沙发的后背。远远望去，安在仿若已被他抱在了怀里。

　　“安安！”简洁的回答。
　　“哦，原来是安安小姐！好名字啊！”男人打着哈哈，放在沙发上的手指轻叩，仿佛在思量着什么。

　　“老胡，你也太不够义气了！安安小姐就这样被你霸占了，我们哥几个干啥啊！还有，开维可不经常来这里的，你就不知道礼让一下！“

　　安在顺着说话男人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角落，一个男人静默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手里的酒杯，手指细细地摩挲着杯壁，正兀自出神。听见这边提到他，才回头看了一眼。灯光太暗，安在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眼中的冷光，却比这里的空调更要强上许多，让人不禁有些胆怯。

　　男人并不说话，抿了口酒，重新开始自己的神思。

　　“你看你看，你偏要拉他来！结果来了他也不玩！”秃头老胡开始抱怨，“我还礼让个鬼，把人家小姐送到他眼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的。他啊，眼里只有——”
　　“老胡！”男人猛然转头，眼神扫视过来，凌厉非常。

　　他的声音不大，语调也很低，可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没太多感情，却隐隐透出股威慑力。
　　只是一声，两个字而已，老胡立时噤声不语，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兴许是这洋酒劲头太大，男人竟被呛到了。安在冷冷看了几秒，猛然惊觉自己现在的身份，只好递过纸巾。

　　客人永远是客人，何况，她现在，不正是陪客的么？
　　男人捂着嘴咳了几声后，默不作声地坐在那里。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如何劝解。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安在正想着要如何化解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几个男人如蒙大赦，松了口气。

　　“进来！”仍是原来叫安在进来那个声音。
　　门开，人还未见，一股香水味已率先飘了进来，不，应该是好几种香水的混合气味。有些香水单独闻着还好，可几种要是混在一起，就完全变了味道。这时的香水，或许已经不能再称作香水了。

　　可是现在，几个男人要的不再是感官的舒适与刺激，他们现在更迫切需要的，是一种气氛，一种可以让这里热闹起来的气氛。
　　而这几个走进来的小姐，满脸热情妩媚的笑意，高跟鞋走得一片噼里啪啦响。显然，这些很符合男人们的要求。于是，她们受到了同样热情的回应。

　　“老板好！”女孩们娇滴滴地声音，好似能掐出水来。
　　“哟，美女们，可让咱几个一阵好等啊！这里可就等着你们了！”一个男人嘻嘻笑道。
　　闻言，几个女孩咯咯咯地笑起来，走上前去，各自挽了一个男人，坐上沙发，有的开始为男人斟酒，有的则开始与男人们耳鬓厮磨，软语温存。

　　安在愣愣地望着一下子升腾起来的场面，恍悟，原来台是这样坐的！娇柔魅惑地笑，主动殷勤地伺候，这些自己好像每一样都没有做到！

　　做什么都要经验的，而小姐，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