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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嗜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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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在心下一惊,睁大了眼望向安在明。她尽管和他不亲,但他总归还是她父亲。以前无论他在外面做什么,只要他自己能抹清,别闹到家里来,她都不会在意。可这次,似乎没有那么简单了。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告诉报社啊,说不定还能有些奖金呢!”沈晴尖刻怪异地低笑。
“妈,你——”
“你闭嘴,谁是你妈!你这个孽种,生出来就是个拖累,我早该把你掐死,省得你遗传了安正明的因子,到处去害人!”沈晴咬着牙,仿佛真想现在就扑上来掐死安在。
“沈晴,你个疯子!”我们的安教授终于也忍不住爆了粗话,“你就应该去疯人院去。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你管好你自己!”
安正明说着,走出那堆狼籍,绕过沈晴和安在,走出门,大力摔上了门。
室内一下子空寂下来。
安在忽然觉得有些冷,彻骨的寒冷。
沈晴的表情一瞬间垮塌下来,卸掉了凶恶的外壳之后,是一片茫然与空洞。她呆呆地望着地上,玻璃杯,花瓶,笔筒,还有一个相框,相框内的照片上,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勾着身边燕尾服的儒雅男子,幸福灿烂地笑。只是现在,那笑已经破碎。
安在愣了愣,她从未见过母亲这副表情。从前的她,无论何时,都像一只斗鸡一般,不知疲倦地叫嚷吵闹。可眼前的女人,掩不住的哀伤与落寞,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影子。
沈晴没再看她,慢慢转身,拖着步子向卧室走去,缓慢而沉重。
夜风轻轻,透过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沈晴凌乱的发丝,在风中孤独地起舞,衣摆翻飞间,一副骨架枯瘦如柴。
这一刻,安在才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并不像眼睛看到的那样。母亲心中的伤痛,不外露,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眼睛望到的,永远只能是世界的一角。
人的内心,是最难看穿的。
沈晴轻轻地带上门的瞬间,那抹寂寥的身影,隐没在门扉之内。
安在忽然觉得不安,地上的残渣格外刺眼,不想再看下去,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而去。
到了门前,手已经扶上门把,却又猛然转身,快步走到残渣前,犹疑两秒,小心地从玻璃碎屑之中,挑出了那个相框,胡乱地擦了擦,却擦不去上面的裂痕。
她站起身来,微叹口气,抓着相框进了屋。
卸下包,钻进浴室,退下衣物,白皙的单薄□□上,是清晰的抓痕,青紫不一,在水气氤氲下,让人心惊。
躲进金属葵花下,水肆意在身体上游弋,温柔轻拂,没有感情,却不会让人受伤。
人与人的世界里,最危险的不是其他,而是人。
出来后,直接躺倒,强行将自己埋入睡眠,换来的却是纠缠不休的梦靥。
梦中,有个男人的身影,背对着她,男人身前,好像还有另一个人。她有些好奇,想要走近看清楚些,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镜头拉远,原来,她是被捆作一团,嘴里塞了破布,身下是尖利的沙石,她挣扎半分,沙石便还她一分磨砺的痛。
猛地,男人似乎发现了什么,转过头来望她。那一刻,她的心跳骤然停止,男人转头的动作如慢镜头一般,缓慢而朦胧。
每每这时,她便醒转过来,一身冷汗淋漓。起身倒了杯水,努力地回忆那个男人的模样,却怎样也不得。
再躺下时,已经完全睡不着,睁着眼看窗外灰色的天际,月儿缓缓滑落,带着几颗闪烁的星子。
翻出手机望一眼,原来已经五点了。
那个冗长的梦,竟是做了半夜。
翻身下床,套上拖鞋,先去了浴室,这满身的臭汗,不清理是出不了门的。
一切整理完毕之后,已经六点半了。快步下楼,到附近买了早餐上楼。
楼道间,她听见了和昨晚一样的声音,骂声。难道父亲又回来了么?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恨父亲,恨他的道貌岸然,恨他对母亲的忽视,恨他的冷酷无情。
他用婚姻的绳索,紧紧缚住了母亲的一生,自己却置身事外,一遍遍地游走在百花丛中,还不忘让母亲亲眼见识他的风流债。
与郁飞轩的父亲比起来,他似乎好不了多少。
加快了步子,迅速奔上楼,家门大敞着,安在向里望去,心中顿时一惊。
两个女人厮打纠缠成一团,她们已经完全疯狂,嘴上恨恨地骂,手上狠狠地打,那副样子,仿若真要将对方置之于死地。沈晴体力不支,被对方压在身下,嘴巴子一个接一个抽上去,却无力招架。
安在将手上的早餐一扔,三两步跨上去,从身后拽过那女人的胳膊,不等她反应,啪啪就是两个耳光。
那女人愣了,手上的动作僵在半空中,半天没反应过来。安在心中怒海翻腾,瞥到地上的玻璃残渣,捡起来就要去划女人的脸。
女人终于醒转过来,躲闪却已经来不及,恐惧在眼里收缩,一瞬间,碎玻璃的尖角到了眼前,她绝望地闭了眼。
只是,那痛却迟迟没有袭上来,只有那冷冷压抑的气息,重重地压在她身上。
缓缓睁开眼,不由得吓得往后一仰头,从沈晴身上跌落下来,滚了两滚。
那玻璃尖角,居然停留在她的瞳孔前,不到一厘米的位置,睁眼的瞬间,睫毛轻轻滑过尖端,如果刚才她乱动半分,那她这双眼睛就算废了。
安在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惊恐万状的女人,眼里带着嗜杀的冰寒,冷冷地丢出一个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