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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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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寒曦伸手理了理谭耳后的碎发,见谭漓整体还算完好,便道:“走吧。”
“好。”
卫寒曦带了一名侍女和几个随从,谭漓也是如此。
几个人沿着山路往上走。走了一段,卫寒曦忽然从前面回头看向谭漓,观察了一会,走到谭漓的身边,道:“你身体好些了吗?这样登山会不会难受?”
谭漓本来见她看着自己,还觉得奇怪,原来是在担心自己。她笑道:“这个运动量,和之前在霞城的时候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她不经常运动,在家里也是时常坐着练字。最大的运动量也就是那次逃难的时候了,不过那时候是为了活命,没日没夜,伤了根本。现在陡然走山路,却是气喘吁吁,脸颊通红,额头的汗珠更是像开了水龙头一般,止不住地往上脸颊落。
卫寒曦见她这副模样,根本不会相信她说的话,扶着谭漓的手往旁边带,找到一处小亭,搀着谭漓走进去休息。
她从侍女手里接过水袋,正要递给她,见云香已经将水袋放到谭漓的手中,便转头自己喝了。
她坐在谭漓的身边,眼睛一直盯着谭漓,生怕她脸色不好,这里已经是半山腰,要是出什么事情,想要医治都赶不上。
她开始责备起自己,自己应该想到谭漓的身体没有好全,现在来登山,恐怕还是着急了。
谭漓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眼睛四处瞥,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终于鼓起勇气想要问她为什么这样盯着自己的时候,瞥见她眼里的一丝自责。
只要一瞬间,便能明白她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经常运动,所以初次来登山有些不习惯,你可千万不要多想啊!”
谭漓见她抬头对着自己笑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两人之间重新安静下来,耳边是林中鸟雀的叫声,一句接着一句,让人觉得有些吵。
谭漓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想要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要问眼前的人。连忙开口,谁知卫寒曦也说了一句什么,两人同时开口,声音撞到一起,瞬间融合,竟然听不出对方说话的意思。
谭漓收紧嘴巴,暗自等待卫寒曦重新说一遍方才的话。
卫寒曦也是想着先等对方先说,等了一阵,见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道:“上次容氏布庄之后,谭沁可有再找你的麻烦?”
谭漓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道:“她安分的很,连话都没有和我说过。”见到卫寒曦满意地笑笑,方才想起自己要说的话,道:“我上次在永亲王生辰宴的时候听说,卫齐公子在工部担任职位?”
“嗯,不错。哥哥在朝中担任工部员外郎,奉陛下之命重建礼台寺。”卫寒曦道。
谭漓闻言一顿,心里不知怎地开始慌乱起来,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地开始握着裙子。
她低着头,暗暗思考。
陛下要彻查礼台寺重建案,说明与这个案件有关系的人即使不是工部的人,那必定与工部逃脱不了关系的,卫公子在这当中不会有什么事吗?
卫寒曦见她脸色不好,笃定道:“别担心。我和哥哥一起长大,他的品行我最懂,京中与他相识的人也知道他是什么人。虽然那件事情关乎工部,但我可以肯定,哥哥不会有事。”
谭漓听完这些话,心稍稍放下来。
两人重新出发,沿着山路往上走。
卫寒曦走在右前方。她轻轻提起裙摆,随着她走动的幅度不大不小地摆动着。这段山路不知道怎么,忽然多出很多小石子在路上,她便伸手递到谭漓的身前,拉着谭漓小步走着。
她声音不大不小地从前方传过来,“以前总是听说你孤僻,现在相处下来,我倒觉得‘沉静’这个词更适合你。”她独自在前面笑笑。
谭漓借着她的力道,缓缓往上走。突然脑中浮现观莲节上的画面,卫寒曦和一男子在船上放灯祈福的画面,她忍不住揶揄道:“几月前,在观莲节上,我在湖边看到你的身影,本想着去打个招呼,谁知道忽然发现某人另有佳人相陪,不知道那是何人呀?”
要知道,她们两人真正相识的时候是在几月前,观莲节之后。以谭漓话里的意思,是见到熟人要去打招呼,可那时候她们还不认识,这件事也就根本不可能发生,毕竟谁都不会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打招呼。
眼见卫寒曦脚步越来越慢,忍不住加紧步伐,走到她身边,与她平行,兴致勃勃地看着卫寒曦的脸色,等待她说出那人的身份。
其实不用她说,谭漓也能猜个七八分。
卫寒曦的脸渐渐变红,像是晚间挂在天边的红霞,很是好看。她没有回答谭漓的话,而是转过来看向谭漓,眼睛里满是笑意,一字一顿道:“那时你和我还没有认识,你要来找我打招呼?”
她轻易地将谭漓话里的漏洞揪出来,放在谭漓的面前,睁着眸子,等待着谭漓的辩驳。
谭漓的脸瞬间通红,立马收回脸,抽出手,提着自己的裙角就往前跑,任凭卫寒曦怎么叫她都没有反应。
须臾之后,两人站在山顶,手里拿着一瓶菊花酒饮了一口。风徐徐地吹着,吹动衣摆在身后晃动,方才身上热气早已被吹散。这阵风骤然迎面吹来,真是痛快。
九月末,天气骤冷,天没亮,屋子周围开始落雨,“噼里啪啦”的声音,吵醒还在熟睡的人。
天色灰蒙蒙的,谭崇渊坐着软轿上朝。
永岁帝衣着整齐,端坐在皇位上。连日来的等待终于让他开始不耐烦起来。
他冷着脸道:“冯文赋,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礼台寺重建案还是没有进展吗!”他斜睨着座下的大臣,事情一直没有进展,正想着发落他,只等着他能说出什么花来。
冯文赋从一众大臣中走出来,走到前面,俯身道:“启禀陛下,臣正要回禀。臣与刑部众人已经查出来,工部参与修建的其中一人私吞了部分金银。”
这句话落地,整个朝堂瞬间哗然。
“什么!一个人吞了金银?那个人是谁,竟然有这个胆子!”
台下的众臣大多小心翼翼,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只有一开始因为惊讶没有守住声的人,后面只能听到台下“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永岁帝没有时间和他们打官司,直言了当让冯文赋接着说。
冯文赋低头禀报道:“臣在卫齐的私宅中搜出不少私藏的官银和大量伪造的交易货单。”
这句话落地,整个朝堂可以用鸦雀无声来形容,只不过安静了一瞬之后,吵嚷的声音比之前的还大。那些大臣的惊讶不言语表,心情激动得根本收不住声音,和身边的人互相质疑。
要不是冯文赋现在在陛下面前回禀,简直就要觉得是在骗人的程度。
卫氏是大家族,虽然近几年有些没落,但毕竟底蕴还在,且卫齐此人入朝以来的人品,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说他贪污,还不如说前朝名士,康博翎自断双手,停笔再不写诗文了。
冯文赋的声音在吵嚷声中很是洪亮,“现在卫齐已经关入大牢,但他并不认罪,还请陛下发落。”
即使这个贪污的人所有人都不相信,现在也不能不信了。因为这个人已经被关押进刑部,生死一线只等着陛下发落。
他这句话惹得众人朝吏部官员吴德明望去。
要知道这个人一旦定了罪,那推荐此人的人也免不掉责罚。
卫氏年轻一辈中没有人入朝,卫齐能入朝,全是吴德明推荐给陛下的。现在此人获罪,难保背后吴德明没有指使。
“陛下!”工部林文吉跪地高声呼道:“卫齐是工部官员,才入朝不久,竟然狼子野心、胆大包天地,贪污官银,事关天家颜面,臣恳请陛下一定要严惩卫齐!”重重朝着地面叩拜,迟迟没有起身。看样子如果陛下不下旨严惩,誓死不起来的模样。
有他起头,户部官员徐振言也出来跪下,道:“现在证据确凿,卫齐此人是万万抵赖不得的,此人实乃国之蛀虫,有这样的人在朝中,我封国国库何来银两啊!陛下,臣也恳请陛下,下旨严惩卫齐。”他也跟着之前那人的动作,面向地面重重一叩,迟迟没有起身。
监察御史武博远站出来,跪在边上,将要说话,就被永岁帝打断。
永岁帝心里可谓是气愤交加,握着龙椅扶手的手紧紧的,简直就像要将扶手捏碎一般。他冷冷地看着地上跪下来的人,道:“怎么?武御史也是恳求朕严惩卫齐的吗?”
武博远跪在原地,犹豫道:“臣……臣……”他心中一凛,对着永岁帝重重一拜,然后直起上半身,看向永岁帝,恳切道:“臣以为此事现在尚不明确。既然在卫齐的家中找到大量金银,那他是如何将这些数目庞大的金银运往家中的。还有那些伪造的交易单,经手的人有谁,难道只有他一个人吗?交易之后无人核查,建材的数目难道就是他卫齐一个人说得算的吗!陛下,臣恳请陛下将此事查清楚再做决断啊,陛下!”
他像其他两个人一样,跪拜在地上,一直没有起身。唯一不同的点是,他是要救卫齐,而其他两人是要求严惩。
前面两位叩拜在地上的大臣直接起身,看向武博远,愤愤道:“武御史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私宅搜出来的金银是假的?还是说你觉得是别人将那些金银运往他家中的?你说这话,不就是质疑刑部的能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