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N章》明秀斋

1、夜的第1章

　　向前看3年1个月零18天。
　　那一天，我第一次走进那个教室，在三楼最左边，从后门进去，在最靠门边的角落里，拉开椅子，坐进去。文科复读班。对我而言，这是人生中的一次意外。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上帝也习惯促销，买一送一地给了我另一个意外，只是非卖品总是比购买品更让人欲罢不能。
　　2010年10月07日 23:22
　　向前看3年1个月零20天。
　　我的那个角落，可以看到整个班级的背影。没有一个熟悉的背影。千篇一律的后脑勺以及在记忆里变得色彩昏黄的衣领。
　　我用左胳膊撑住自己的脑袋，斜斜地望着每一个跟我走进了同一个意外里的人。我告诉自己，接下来的这一年，是玩命而寂寞的。作为理科生的我，需要用一年的时间来记忆理解政史地近二十本书的内容，需要跟已经学了文科两年甚至三年四年的原装文科生去拼那些枯瘦如柴的入学名额，需要拿到比考理科更好的成绩才能说服那些八大姑七大婶最关键是说服我自己。
　　正在发呆的时候，一个比我脸还圆的姑娘拉开了旁边的椅子，问了一句：“这里有人吗？”“没有。”我摇摇头。她很满意得坐了下来。我们简单做了自我介绍，我叫雨月，她叫阿厘。阿厘是个艺术生，酷爱电影艺术，而且是个暗黑系。我们俩很快就在对班里的各个背影的评估里找到了默契——“这是个小受。”“对，而且还是个强气反推受。”“正解！”
　　班主任进来了，自我介绍说姓唐，笑起来有点像唐老鸭，是教地理的，我们后来都叫他老唐。老唐说这是第一天报到，要选几个班干部协助开展班级工作。没有人响应，每个人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埋头看自己的书或是写那些无休无止的练习题，当然，也有像我和同桌那样无所事事小声闲谈的人。
　　老唐有些尴尬地沉默了一分钟，环顾整个目中无他的班级，最后使出了老师冷场时的杀手锏——点名册——先是班长，班长谁来当呢，XXX，XXX来了吗，站起来我看看，嗯，不错，就是你了，你就是班长，好，坐下。
　　大家对老唐的手法没有反对意见也不会有人投赞成票，毕竟，对于一个复读班而言，班干部是一个虚拟词汇，可有可无，与己无关。
　　正在我想认清楚那个看起来有点闲散的“班长”长什么样的时候，老唐叫出了一个名字，沉默了几秒钟，一个女孩匆匆戴上全框宽边棕红色的眼镜，有点促促地站起来，说了一句：“我，我是禾乃。”她大概自己也觉得说的话有点搞笑，于是扑哧一声笑出来。老唐透过眼镜稍稍认了一下她，好像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一边在点名册上做了个标记一边说：“你就当生活委员吧！”“啊？！”那女孩又夸张地叫了一声，有点没搞清楚状况地低头看了看座位旁的同学，突然又反应过来似的抬头对老唐说：“哦！”然后就在老唐的示意下坐下了。
　　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禾乃。她坐在靠门数第二组第二排右边的座位，当时是长发，胡乱地扎在脑后，大大的眼睛架把鬓角的发勾得有些凌乱，从门边溜进来的阳光把那些凌乱染成有些透明的褐金色。
　　当时也并没有多在意这一个小插曲，也并不觉得这与“一见钟情”有任何关系。可是如今回首，当我淡忘了和那么多那么多人第一次的相见时，对她的记忆却清晰如昨。我突然明白，原来，一见钟情，不是心在那一刻的激越，而是时间酿出的惊喜。
　　2010年10月09日22: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