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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第十七章
      “去看过张教授没有,他现在情况如何?”林立军问。
      “都好,教授很健谈,身体也好。”
      “他个老家伙,都多大了,还不肯退休。”林立军指指点点道,“家里有个大胖孙子不带,天天待学校研究他那戴老花镜都看不见的小字儿。”
      林目森听他的吐槽,不讲话,也不发表意见。小时候,张教授来家里,两人就是互相不服你怼我我怼你的状态,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改变。
      林立军说完张教授,嘴上舒服了,又把话柄转向林目森,“人家都带孙子了,你什么时候有动静?”
      作为家里唯一的孙子辈,林目森实在是背负着传统家庭传宗接代的重任。
      “岑姨,那边那么多纸箱?阿姨们在做什么?”林目森反应极快地转移话题。
      他的性向问题是出国留学前和林建岳一次有史以来最不愉快的谈话中坦白的。林建岳大发雷霆,看他眼神恨不得将他掐死。但林目森全程没有说过分刺激林建岳的话。
      平静之后,林建岳告诉林目森,无论如何不要告诉林立军。当过军人的老人家,脊梁一辈子挺的笔直,哪里能接受这样的事。
      林目森一直知道,所以他从来没有动过告诉林立军的念头。
      “前段时间不是总下雨嘛,家里湿气重。最近天气好,阿姨们把家里的东西都拿出来晒晒。”岑姨解释,“这不,今天正好晒的都是你以前的物件。”
      “都是我的?”林目森看着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纸箱,并不相信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有这么多能通过物件遗存下来的记忆,
      “是啊是啊,我们忙一上午啦,把储物间你的东西都搬出来晒晒。周叔拿着你小时候的玩偶,一直和我们说你小时候的事。目森你小时候真是可爱。”
      林目森招架不住对自己可爱的夸奖。岑姨扶着林立军回屋进行每天上午的日常康复训练,林目森不想回屋,便提出自己在院子再转会儿。
      林目森走到一堆纸箱前,不少物品已经被拿出来单独铺在毯子上晾晒。仔细看,每个纸箱都标明了时期。小时候东西多,一般按一岁两岁分类。长到初高中后,反倒东西少了。
      “少爷,都落灰了,您别碰。”一位阿姨在一旁整理,见林目森伸手要翻东西,着急提醒。
      “我看看,没事。”林目森没那么矜贵,说罢,继续在纸箱里翻找。
      物品很全,林目森在翻找的过程中,想起一些往事。
      各种各样的小玩具。
      五岁那年,母亲离世前,最后一个生日送他的亲手编制的围巾。
      七岁那年,林建岳从国外带回来的著名篮球明星签名的篮球。
      第一次上小学时的红领巾。那时候母亲已经不在了,林建岳忙于事业终日不归家,教会林目森系红领巾的是林立军。
      再往后,初高中时代,反倒留存的东西不多。都是些每年生日大家送的礼物,扔掉不礼貌,留下终究也是落了岁月的灰尘。
      令林目森颇为意外的是,他这么多年用过的多部手机倒是都还在。
      手机更新换代快,林建岳根本不知道林目森喜欢什么,几乎每年生日都送他手机、手表等昂贵的物品,企图用物品的高价遮掩自己的敷衍与潦草。林目森明白,每年收着礼物,谈不上喜不喜欢。
      这么多部手机放在一起,倒是挺壮观的。
      林目森随意拿起一部,背面写着他使用手机的大概时期。
      阿姨见他看的认真,上前解释,“不知道您这些手机里是不是还储存着重要或有需要的信息,我们就一直留着并定期充电。除了最早的三部手机彻底损坏,其他都还能正常使用。”
      “还能正常使用?”林目森没有料到家里的阿姨做事如此细节。他早年不用的手机都直接嘱托扔掉,重要的信息他会进行转移,所以没有保留的必要。没想到竟然细心地都帮自己留下来了。
      “嗯,您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大学毕业出国换手机后也换了新的号码,但旧的号码我们一直没有注销,也有按期缴费。”
      林目森一边说谢谢,一边拣了自己高中时期的手机尝试开机。确实能打开,林目森点进信息、相册、电话等软件,内容全部都还在。
      “那您继续看,这边忙完了,我回去帮忙准备午餐。”阿姨礼貌鞠躬告别,临了,又说,“您放心,手机里的信息我们绝对没有看过。”
      “没关系,能帮我留到现在,麻烦了。”说着,也点头致谢。
      林目森不是一个喜欢追忆过往的人,因为过往大多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东西。他习惯往前看,错过的东西权当本就不属于自己。
      近来又是大学同学聚会,又是认识大学同学宋醒,倒确实让林目森对自己的大学生活有不少兴趣。或许可以通过手机找回一点记忆。
      他找到大学时期使用的手机,开机过程很顺利。手机相册里有一些没有删掉的照片,大多是A大南区的椰林、湖泊还有夕阳等风景。当年觉得没什么重要也就没有转到新手机上,现在重新翻阅不由觉得:当年风景甚好。
      除去每月缴费的信息,短信没什么变化。
      电话软件里显示自己刚刚出国的那一年,还陆续有不少人打来电话。往后几年,基本没有未接来电,偶尔的来电倒是骚扰诈骗的机率极大。
      最后,林目森费了一番时间,找回了已经被冻结的微信账号。
      时间太久,又不是手机的自带软件,微信往常的信息全部丢失。但微信好友的列表还在,林目森在搜索栏输入了“宋醒”二字。
      出现了一模一样的名字,不过前面加了入学年份和专业班级的备注。
      林目森嘴角弯了弯,宋醒这么多年连微信账号都未曾变过,因为这个账号的头像和自己不久前添加的宋醒的账号头像是同一个—— 一只眼睛黑色毛色发亮的小猫。他那天无意点开看过,记忆力不错,完整记下了。
      林目森点进两人的聊天界面,由于时间太久看不到任何一条聊天记录。亦或许像宋醒所说的那样,他们只是做过某次小组作业的陌生同学,从来都没有在微信上聊过。
      林目森有点想逗逗宋醒的想法,用这个多年未用的账户像诈尸一般重新给宋醒发消息。
      他只是想想,宋醒睁大眼睛有点呆有点疑惑又有点害怕不敢问为什么的模样就犹在眼前。
      真是和头像的那只小猫一模一样,尤其是深色亮晶晶的眼睛。
      林目森还是没有给宋醒发消息。那样的行为终究是小孩子幼稚的做法。他将这部手机装进外套内里的口袋里,计划回头让小林去找个技术人员帮忙恢复一下以前的消息和动态,顺便帮忙把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完整备份下来。
      这时的林目森尚不知道,他一个偶然萌发的普通想法竟给了他知晓宋醒汹涌且绵长的爱意最大的帮助。

      第十八章
      老宅的午餐还算愉快,林目森陪着家里几位叔叔也是总公司的几位高层喝了不少酒。林立军让他在家休息一晚,林目森多年不在家留宿加上晚上要见从欧洲飞回A市的朋友,果断拒绝了。
      临行前,林建岳将林目森拉至后院,压低声音再次命令林目森周日晚空出时间去和安排的女生见面。
      林目森哼笑一声,想将那天没说出口的更难听的话讲完。林建岳却拧眉做了妥协,“你去见见,合不合适另论。总公司还有我,你不想回来,就继续在B市过你的逍遥日子吧。”
      明明是让步的话,却还是讲的如此难听。什么叫“过逍遥日子”?林目森懒于和他争辩,表明自己会去和女生见面后便匆匆离开。
      双方各退一步,彼此都留有余地。
      ……
      “来这么晚?我都等你多久了?我人还没回国就预定的海鲜,你再晚点都不新鲜了。”肖铮一顿疯狂输出。
      林目森在对面坐下,眼神扫了他一眼。
      “切,凶什么凶。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还迟到。耽误我时间,我说两句你还不高兴了。”肖铮吐槽完,招呼服务员上菜。
      多年好友,许久未见也不生疏。肖铮闹腾,林目森冷淡,两人一边吃饭,谈起各种事也合拍。
      “市场定价这么高?”林目森翻阅肖铮带来的产品定价方案,“市场调研做充分了吗?我认为撇脂定价风险较大。”
      “你知道我的。不爱搞稳稳当当那一套。”肖铮喝了口红酒,“放心,评估过了。定价没问题。”
      “广告投放要上心。”林目森最后补充一句。他放下手中资料,开始品尝肖铮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最新鲜的海鲜。味道鲜甜,没有腥味,口感很好。
      肖铮不爱和他谈公事,很快将话题转移到私事上。“你今年圣诞有时间回去吗?大家都挺想你的。”肖铮现在留在国外,他指的“回去”自然是回欧洲的住所。他们这帮京城子弟年轻时候早早出了国,国内家里的破事都是一大堆,大多没有想回来的意思。仿佛国外的才是可以安居的避风港。
      林目森很快摇头,“年底事情多,走不开。代我向他们道歉。”
      “Smith前两天还嚷嚷你圣诞节回去要给你做他拿手的火鸡呢。看来你是无福消遣喽。”肖铮很遗憾地样子。
      “项目资金运转如果有问题,及时和我说。”林目森道。他想起国外那帮一起为了理想奋斗的伙伴,遗憾和愧疚在所难免。说好的自己要当领头者,最后还是因为国内的事退出项目。临行前,大家笑着送别他。可所有人心知肚明,林目森这一走意味着他再无法和他们并肩走在同一条路上。他抛却自己20岁未燃尽的理想主义,彻彻底底走向另一条无趣沉重的路。
      林目森无法再参与,能做的只有在资金上给予支持。尽管他清楚,那些伙伴并不会接受物质上的援助。一些仅存的执拗罢了。
      “真没钱了,也轮不到你上。说实话吧,我爸答应无条件给我资金了,前提是我这次回来得和他给我介绍的几位女士见面。”肖铮语气平淡地说。“不出意外地话,我未来的妻子就是这其中的一位了。”
      林目森猜到他回来定有其他原因。闻此,太阳穴还是跳了一下。“叔叔阿姨这么着急?”
      “能不急吗,说我天天在外不干正事。别的不管我,非要我结婚给他们个安心。”肖铮苦笑,灌了一杯酒。“今天一下飞机就见了一个。”
      林目森都没有问情况怎么样。因为就算对方女孩再好,对肖铮来说,都没什么差别。他心里住了人,旁人是入不了眼的。
      “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她要结婚了。我没收到请柬,但我还是想去看看。”肖铮醉意上涌,脸颊泛红,眼眶也泛红。
      林目森是不会安慰人的,肖铮被一个人跘住脚。从十八岁到三十岁,整整一个轮回,该有个解脱了。
      “去见见吧。一切该结束了。”林目森将餐桌上的纸巾推向他,平静道。
      “该结束了,都该结束了。”不甘遗憾等待回望,对父母的恨,对她的爱,一切一切都该结束了。肖铮释然地笑,林目森从他的眼里看不到一点生机。
      他们这些富家子弟,相似又不同。相似在永远受家庭身份的束缚,像被折住翅膀的鸟。他们又不同,有人用一生忍着血肉分离的痛完成和家庭的分道扬镳,有人在操纵下潦草走完人生的路程,有人逃避,有人任由摆布。林目森不知道肖铮是哪一种,亦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
      ……
      第二天,在去林建岳安排的会面的路上,林目森收到了助理取回的已经完全恢复数据的手机。手机包在密封袋里,沉甸甸的。
      “安先生说,相册的照片他在U盘里又放了一遍。其他的数据他都已经全部恢复。”助理愣了片刻,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林目森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
      “安先生让我转达一句话。”助理通过后视镜看了林目森一眼,有些畏缩。“说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让一个人给你连续发消息八年。”
      安嘉乐,林目森京城的另一位玩的很好的朋友。父母是房地产发家的,属于没什么文化但在生意场上吃得开的那类。安嘉乐是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现在自己经营一家游戏公司,。也算将自己学生时代最大的爱好和自己的专业完美结合。
      明明有自己的微信,做什么要让助理传话的事。林目森蹙了一下眉,不知道自己这位疯疯癫癫的老朋友是什么意思。
      “还有多久到?”
      “八分钟。最多十分钟。”
      林目森将装着手机的密封袋放在一旁,并未打开。他继续看马上要见的那位女生的资料,记下名字和一些基本信息。
      所以安嘉乐提及的那个人是谁?车停在高档餐厅的门口,林目森下车。整理西装的几秒,他暗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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