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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枣泥山药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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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常说万事开头难,闻溪本是做好了大战三百回合的心理准备,不料现实猝不及防塞给了她一颗甜枣。
果如虞柠所言,果酱铺里口味繁多,四季水果、酸甜苦辣味都有。闻溪不敢买多,便只买了一小罐山楂和乌梅。
酸涩的果味中又带着一丝甜味,令人口舌生津。
“阿柠姐。”
闻溪拿着手中的山药,约莫比了两掌长,“我们先拿这小段试验一番,可够?”
虞柠正在给锅中加水,闻言,扭头看了眼,点点头,“够的。那我少烧些水。”
“咦,不用先给山药削皮么?”
“若是直接去皮,手接触山药粘液会感到非常痒。”虞柠生火烧水,“若严重些的,还会出现红肿、刺痛……小闻,你快放下便是,不要一直拿在手中。”
闻溪忙将山药放在菜案上,又听她解释道:“用沸水清烫一遍,再去皮,然后便可上锅蒸熟、捣泥。”
“然后呢?就这么简单?”
虞柠温和地看她一眼,不由笑道:“对啊,你起先觉得很难么?”
“难,我、都不会烧菜的……唔,只会吃。”
虞柠噗嗤一乐,“那我教你做,如何?调料、切菜、尝味,烧菜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
“好啊!那阿柠姐就是我师傅了。”闻溪立即挽起袖子,顿时像打了鸡血般。
水沸后,闻溪边听着虞柠的讲解,边按照她的指示,将山药段放进沸水中滚了滚,随后捞出。
土黄色的皮上还长着不长不短的须,一并削去后,露出白净的山药肉。稍稍切成小段后,放在蒸笼上隔水蒸。约莫一刻钟后,闻溪掀开锅盖,热气氤氲扑面,隐约有清甜山药味。
待山药放凉后,闻溪将它倒进干净木碗中,接过虞柠递过来的木勺,仔细将山药压成细腻的泥状。或是因着这次煮的山药不多的缘故,三两下,山药泥便捣出来了。
她拿过小勺将山药泥盛在一只小碟上。登阳县的山药蒸后不缩,层层摞上去亦不溃散,如一座塔。
正好是两小碟的量。她拿过山楂和乌梅,准备各淋一碟。软和的山药泥,浇上果酱汁,暗红色液汁轻轻盖住白净的山药泥,远看去好似瓷釉。
两人拿过小勺,各尝一碟。
虞柠的表情十分惊奇,然而闻溪却皱皱眉。
“可是不对味?我尝着还不错呢,酸甜可口,还能饱腹。”
“味道确实大差不差……”可与她从前吃过的蓝莓山药相比,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细细品着嘴里细腻绵软的山药泥,几乎入口即化,只是……
“我猜,应是这果酱汁不够浓稠罢。”毕竟比不了后代的各种提取工艺,又加上诸多糖精,她才会觉得口里的味道淡了些。
不过,总体来说,是可行的。
“若是果酱太多,反而会掩去山药本身的清甜呢。”虞柠朝她竖起大拇指,“小闻,你做得很好呢。只不过,我们只是摆个小摊,总不能也让客人、行人在路边,捧着咱的小碟站着吃吧?若是加一面桌,恐又顾不及所有人。”
闻溪:“这个问题,我方才也想到了。一则它不方便携带,二则若是不即时吃,恐会坏了口感。”她肩膀一耷,“是我思虑不周了。”
两人顿时又沉默下来。
半晌,虞柠轻柔安慰她,“无事的,别急,咱们可以换个别的卖呢。”
“别的……”
闻溪呐呐出声,忽地眼眸一亮,转头看向她,“阿柠姐,你可会做山药糕点?就是,唔,柳竹婶做的那种。”
“当然。比如枣泥山药糕、山药茯苓糕……这些是柳家村人人都会的呢。”
“太好了!”闻溪激动地上前抱住她,开心道:“我知晓了。咱们的小摊明日就可开张!”
她拉着虞柠走到大堂,朝长条凳一指,“明日可将凳子放在门外,供客人、若他们想吃的是乌梅山药的话,可坐下用小碟吃,若是吃糕点,咱们用油纸包着,他亦能外带。”
“这想法不错。”
“摆一张方桌,用来点单和记账、摆放甜点。”
好像跟后世的小吃摊一样,除了这小摊不能流动、也没有城管之外……
闻溪信心倍增,再次撸起袖子回了厨房,准备学做枣泥山药糕。
一来是考虑到,万一酒楼后期客流量增多,虞柠一人定是忙不过来;二来,倘或虞柠哪日不舒服,她也可暂时替上。再者,虞柠毕竟是柳家村的,倘或她回了家,酒楼可就得另找厨娘。
买回红枣和模具后,闻溪照着虞柠的做法,将红枣洗净后入锅蒸熟,轻去枣皮和枣核后也压成泥。虞柠在一旁已重新切了段山药,蒸熟后压成泥状。
闻溪取来淀粉和白糖,淀粉过细箩,加沸水稍许,与白糖充分拌匀。
“小闻,像这样……加入山药泥,用手轻轻地揉合均匀。”
闻溪学着虞柠的手法,将放凉后的山药泥加进来,揉成粉团。随后取一半粉团铺底,另一半与枣泥揉匀铺上,压成椭圆状放进模具,成了个规整的圆形,模具上还印有吉祥如意纹。
“阿柠姐,你瞧,像不像月饼?”
虞柠跟着一笑,“是呢,不过糕点多是此类样式。”
待锅中水沸后,闻溪将枣泥山药糕入锅蒸,约莫一刻钟多,红枣香气钻鼻,甜滋滋的,山药味儿也徐徐飘来。
等不及晾凉,闻溪便尝了口,嘴里直冒热气,跳着脚一边嚷着烫,一边却道:“真香!”
虞柠只觉她孩子脾性似的,不由失笑,“慢些吃……”
*
两人赶在日落时分回了家,孟玉兰拉过闻溪,小声道:“小闻,阿柠他们,在咱们家睡吗?”
闻溪这才想起,今日才从登阳县回来,陀螺似地连轴转,差点忘了这茬。便问:“咱家还有空屋吗?”
“有是有,只是那屋子小得很,从前都是堆杂物用的。”
闻溪暗想,这个家,家徒四壁,哪儿还有“杂物”?
“能住人就行。他们刚来,暂时没有落脚的地方,待后头……再说罢。”
“好哩,我先去收拾着,你且与她三人说说,若是不嫌弃破小,住下当然无妨哩。”
“好。”
闻溪找到虞柠,与她说起此事,“阿柠姐,眼下只得这般打算,待后头咱们酒楼有了营收,再出去寻住处也不迟。你若是不嫌,可先住下便是,孟……我娘心肠热,你若生活上有甚么缺的,直接与她说,或者与我说便是。”
虞柠红了眼眶,拉过闻溪的手,“小闻,多谢你。我哪能不知礼地嫌弃,已经很好不过了,从前,这些我都是不敢想的。”
闻溪哈哈笑道,“不瞒阿柠姐,我此前也从未想过会开酒楼呢!”从前只会敲代码……
“夫人。”
冷不丁听见身后一道清冽的嗓音响起,很是熟悉,闻溪的笑顿时僵住,让虞柠先收拾东西去找孟玉兰,这才回头看去。
她发现了,好像只有当外人在场时,他才会喊她夫人。明明是温情缱绻的词,细听却无半分新婚夫妻间该有的柔情蜜意。
思及此,她又有些心虚地扣了扣手,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的,就好像……从未拿对方当作真正的夫君一样。
要不说冲喜是糟粕呢,将两个互不相识的人赶到一条船上,一人一桨,南辕北辙。闻溪暗想,这是不是所谓的包办婚姻?
撇开思绪,她走近问,“怎么了?”
“娘让我来与你说一声,她将房中的壶门榻搬到杂屋去了。”
“噢。”
闻溪一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了,那杂屋就是虞柠三人住的屋子,搬个榻过去能多个睡的地……等等!
“什么?”
榻?可不就是她晚上睡觉时的榻么?搬走了?那她晚上卷铺盖睡地上么?
闻溪回过神来,又惊又呆,满脑子问号,不禁脱口而出,“那我晚上睡哪里?”
“床上。”
“……?”
*
清月上树梢,夜风吹帐帘。
闻溪失眠了。
很反常。
按理说,她连着赶了十日的路,下午又忙得团团转,瞌睡虫应早早就该来了,这会都夜半三更了,她却睡意俱无、意识清明。
闻溪平躺在床上,睁着大眼,盯着帐顶。左侧,江樾舟安静睡着了,匀浅的呼吸声传来。
她只得安慰自己,或许是因为明日小摊开张,思绪难免过于兴奋了些。侧转身子,她第不知多少次试图寻个助眠的姿势,结果正对上一双漆黑幽深的眸子。
“你、何时醒的?”
江樾舟微微勾唇,醒?他就没睡。
愣是等到半夜三更,想抓住她的马脚,却见此人迟迟不动。
“夫人怎还未睡?在想什么?”
“我在想明日小摊开张之事……”
提及此事,闻溪似乎更清醒了一分,半支起身子来凑近他。屋内昏暗,只余窗口泄下的一抹清辉勉强看清他的神色,他眼底似乎,也没有睡意。
莫不是被自己吵醒了?
闻溪接着话头道:“眼下快没钱了,只剩下十几文,明日我与阿柠姐一起,做些甜品糕点,说不定能挣个饭钱呢!”
就为这?睡不着?江樾舟艰难地扯开嘴角,露出一抹体贴的笑,“辛苦夫人了,半夜还在琢磨……此事。”
闻溪被他一句一个“夫人”叫得耳朵痒,偏生他的嗓音低沉,落在耳畔似情人间的蜜语。
她不自在地挠挠耳朵,撤回身去,口中打着哈哈,“不辛苦……快睡……”吧字还未说完,眼前压上来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