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痕》胧夜

18、寂夜的悲歌

　　最讨厌暴雨在黑夜里来临，
　　为什么会这么的突然？
　　神说：因为那是暴雨。
　　·
　　“沙利尔！”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莉莉丝气喘吁吁的坐了起来。汗水已经将她身上的衣服浸湿，紧紧的粘在皮肤上，勾勒出完美的玲珑曲线。
　　淡淡的月光从被夜风撩起的窗帘缝隙中透了出来，洒在漆黑的床单上，溅起点点幽蓝。
　　习惯性的摸了摸自己的右臂，她觉得自己的眼眶又变的灼热起来。
　　“终于醒了啊……”不该出现的声音突然响起，罗纳特庸懒的坐在窗沿上，漫不经心的咬玩着一棵蔷薇花的花瓣。
　　“你怎么在这里？”莉莉丝惊讶的盯着一脸幽闲的罗纳特，拉起被子遮住自己近乎裸露的身体。
　　“我在哪里出现都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从窗台上跳下来，慢慢的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暧昧的笑容，“只要我想，就没有我不能到的地方。”
　　一只脚半跪到床上，一只手捉住莉莉丝纤细的手腕，把脸凑到离她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在她耳边轻轻的吹息。
　　“现在我想你了，所以我来了。”
　　莉莉丝一脸惊恐的看着罗纳特的呼吸逐渐靠近，瞳孔中一道无机质的红光闪过，一把闪着黑光的剑刃自她的右臂冲出。
　　和她预想的一样，罗纳特瞬间自她面前消失了，然后出现在距离她两米左右的一张椅子上。
　　“哎呀，你还真是下的了手呢。”罗纳特哼哼着，一脸很伤心的样子，躺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如果我刚才不放开你呢？”
　　“你可以再来试试！”莉莉丝一手拉着被子，一手用剑刃指着他。
　　罗纳特不屑的瞄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不是我的对手。
　　有些郁闷的收起武器，莉莉丝把被单裹在身上束好，形成一条简易的裙子。
　　“以诺出去玩去了？”仿佛突然想起来了，莉莉丝随口问道。
　　“出去玩？哈哈哈哈哈--”罗纳特好象听到了什么经典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漆黑的长发从椅子边缘垂到地上，划着优雅的弧线。“你还真好笑啊！”
　　“你到底在笑什么！”莉莉丝生气看着哈哈大笑的罗纳特，要不是实力相差太多，她真会冲上去一刀劈死他。
　　“不是你叫他出去的吗？”罗纳特坐直了身子，淡金的眼珠直盯着她的眼睛，像看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看着她的反映。
　　“我……叫他出去的？”莉莉丝脸上写满了疑惑，她确实不记的自己有叫以诺出去。
　　“‘杀了米纱，把里昂带回来’，你是这么说的啊。”满意的看到莉莉丝脸上出现的震惊，罗纳特的嘴角上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莉莉丝的身子一颤，猛的睁大了眼睛。
　　“杀了米纱……把里昂带回来……？”
　　·
　　即使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杀意却是确实存在的。即使我的双手犹豫的颤抖，我却始终是这样做了。
　　“我会离开，”以诺脸上的笑容突然凝结，“不过我得先杀了你。”
　　空中一道蓝光闪过，骤的化为一把锐利的冰刃，以诺一手握住剑柄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米纱袭过去。
　　“安娜雅！”米纱大喊的瞬间直接用手腕顶住冰刃，竟然丝毫没有受伤，原来是一团黑色的雾气像盔甲似的紧密缠绕在上面。“带里昂去祖母那里。”
　　一个身影闪现到米纱背后，抓住里昂的手臂，瞬间又消失在弥漫着水气的空气中。
　　“空间魔法？！”以诺咬着牙看着安娜雅和里昂消失的地方，“你们居然用改造‘0’的方式来增强魔法能力。”
　　“那又怎么样！”米纱的手用力一挥，让以诺倒退了好几步，黑色的雾气如同锋利的镰刀，在与冰刃的摩擦中发出尖锐的嘶鸣。“强大的魔法可以更好的维持秩序！”
　　“用伪魔法维持你们的伪秩序！”以诺水银的瞳孔因愤怒剧烈的收缩着，冰刃突的冒起蓝色的火焰，张狂的向米纱扑过去，“这是对真正魔法的亵渎！”
　　一阵强烈的雾气自脚底上冲，米纱长长的黑发剧烈翻飞着，“不要侮辱我的信念！背叛者！”
　　黑色的雾气和苍蓝的火焰交接的一刹那，整个房间都颤动起来。
　　“背叛者是你！”以诺盯着米纱的瞳孔一收缩，顿时将米纱弹出去数米远。
　　额头上青光一现，黑蝙蝠的印记赫然自皮肤上显现出来，刹那间数十根尖利的冰刺穿出地面升到了半空中，闪着寒光的刺锋直指着米纱。
　　看着以诺愤怒的双眼，米纱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的抬起了她的右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黑暗之雾
　　亡者之息
　　朔夜的惩戒者
　　听从吾的召唤
　　咒文的鼓动声中，她的前额也出现了古怪的利爪和红翼。
　　黑雾围绕着她的身体高速的流动，并在她的头顶聚集，一个拿着鲜红大镰刀的女人自她背后升起，半睁的眼睛迷朦的注视着以诺，艳丽的红唇微张，雪白的肌肤在密集的黑发下若隐若现。
　　藏在心底的回忆，那样的你，从不再提起，也从不曾忘记过。
　　“玛娜……”以诺睁睁的望着那个女人，突然间呆住了。
　　“用你的血来祭奠母亲的亡魂吧！”
　　噌的一声，巨大的镰刀跟着米纱手臂的动作，直直的往以诺挥了过去……
　　与此同时以诺的冰刺也骤然射出……
　　雾与雾的交汇中，碎冰飞溅。
　　黑色的血，一滴一滴的掉到地毯上，和地毯原有的猩红混在了一起。
　　以诺的脖子上被划破的只有皮肤，镰刀在离他脖子大约半厘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为什么……不杀了我？”以诺收回手里的冰剑，盯着米纱的眼睛轻轻的问道。
　　“……因为我不是你。”米纱颤抖着放下手，玛娜同镰刀一起消失在潮湿的空气中。
　　“是吗……”
　　淡淡的水雾仍旧在房间里轻轻的萦绕，寂静的夜里只听的见月亮孤独的歌唱。
　　以诺低下头，脚底泛开一圈圈幽蓝的光晕。
　　“米纱，下次见面……”银白的头发微微摆动着，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要再停手了。”
　　米纱抿着嘴，头垂的很低，小小的肩膀不易察觉的微微颤动。
　　“不然，你一定会被我杀死……” 他最后的声音细微的几乎听不见了。
　　看着以诺慢慢的沉入地下，直到他的气息完全消失在“界”中，米纱终于跪倒在地毯上，手指紧紧的抓着地面，却依然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下次见面……
　　不要再停手了，不然，你一定会被我杀死……
　　不要再停手了，不然，你一定会被我杀死……
　　“父亲……”
　　·
　　我知道你在哭泣着，
　　正如哭泣着的我，
　　刀锋相对的那一刻，
　　没有人能真心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