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死后联盟少将对我强制爱》一尾狐狸

15、宣泄

　　叶桉洗漱完来到餐桌，黎诺正在阅览光脑，眉间蓄着认真的神色，大概是在处理工作。桌上的食物没有动过，看上去应该是准备和他一起用餐。

　　叶桉便也没动，静静地坐着，双手很端正地叠放双膝，目光却没有着落地望着一处虚空。

　　这时有个什么东西在桌沿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冒出一点缩回去，冒出一点缩回去，捉迷藏似的。

　　眼见叶桉毫无反应，一点眼神都没有投过来，机械尾生气地蹿到他面前，圆润的尾端指指点点，好像在控诉叶桉对自己的无视。

　　叶桉总算将目光放到它身上，眉头微挑，猝不及防抓住尾端，指腹重重抹过末梢。手感很不错，滑滑腻腻的，他忍不住摩挲起来。

　　锵——

　　尾端以下的部位，所有刀刃炸开了花，寒光尽显。机械尾难耐地扭动起来，想从叶桉手中挣脱，刀刃却险些划伤他的手背。

　　“别闹。”黎诺及时握住叶桉的手远离，瞪了眼还在扭动的机械尾。这下机械尾老实了，只敢小幅度蠕动，颤颤巍巍的，看起来怪可怜。

　　叶桉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松开机械尾的末端，从黎诺掌下把手拿回来，“抱歉。”

　　黎诺轻笑，看着乖乖退回胸前的机械尾，点了点尾端，说：“它的机械意识集中在尾端，你摸它就和摸小孩子的头一样。”

　　叶桉闻言一顿，眼神古怪地看着黎诺，“少将会有感觉吗？”

　　黎诺眨了眨眼，在叶桉感到莫名时，笑道：“没有，但是它会反馈给我信号，比如害羞，好奇，兴奋，以及求摸摸。”

　　最后一个字结束，机械尾反应激烈地对着主人一通指点，好像在怪主人怎么可以把实话说出来。然后它看了眼叶桉，咻地躲到桌子底下。

　　……好恶趣味的属性。

　　叶桉一言难尽地按捏眉心，接过黎诺递来的餐盘，小声说了句谢谢，动作迟缓地插起一块肉，囫囵地说：“武器为什么要加这种设定？”

　　“工程师认为既然要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拥有一些自我意识，关键时候说不定会发挥出奇效。”黎诺解释道。

　　不太能信服的理由……叶桉敷衍地点了点头，瞥见少将的餐盘快空了，尝试加快进食速度。就在他吃得心塞时，膝盖传来一点触觉。

　　他低下头查看，机械尾翘起头一动不动，光滑的表面明明没有眼睛，被注视的感觉却清晰地传递出来。

　　叶桉默然，眼珠向上瞄了眼少将，伸手抚摸上末端，轻轻的，像棉花拂过。

　　机械尾这次没有出现其他反应，乖巧地接受他的抚摸。

　　这副享受的姿态，叶桉一时不知作何评价，“之前没有人这么做过吗？”

　　“我总不能告诉别人，你摸摸它吧，它会很开心，我也会感受到开心？”黎诺憋着笑说，“而且我身边的人身上多少带点机械，不会在意其他人的部件。”

　　叶桉手一顿，忽然有点摸不下去了。真正有恶趣味的是少将吧……

　　他拍了拍机械尾结束安抚，默默坐好，重新拿起叉子吃东西，对面不加掩饰的低笑好似一把小刷子，在耳膜上来回扫动，痒到了心口。

　　啧。

　　叶桉忍了忍，快速解决掉盘子里的食物，擦了擦嘴，与悠哉托着腮的少将对视，半响，移开目光说：“要去哪？”

　　“维克斯星。”黎诺笑眯眯道，“家里人知道我休假，得回去见见面，就不去其他地方了，我妹妹听说我要带朋友回去，把她最近弄的新玩意挪到家里，或许你会喜欢。”

　　叶桉显然没想到有这个计划，脸上浮现怔忪，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怎么能见少将的家人？这已经超过两个萍水过客的范畴。

　　是的，萍水过客，即使他们即将度过为期一年的结伴之旅，他依然认为他和少将终是萍水过客。

　　一个将死的人不该和另一个人建立深刻的联系。

　　叶桉深吸口气，张了张口，片刻艰涩地发声：“少将，我可以拒绝吗？”

　　黎诺愉悦轻快的表情淡下来，嘴角抿得平直，默不作声，将他局促歉疚挣扎的神色尽收眼底。

　　在这小片段的沉默里，叶桉把双手绞成麻花，垂眸低声说了句抱歉。

　　“抱歉什么？”黎诺平静地问。

　　“我知道少将是好意，但……”

　　黎诺耐心地等了会，叶桉却没有把话继续说完，只是用那双悒郁的灰色瞳孔看着他。“让你感到不适的就不是好意。”

　　叶桉怔了怔，带着点自嘲道：“你也想不到我会是这种扫兴无趣的人吧。”

　　“和这没关系。”黎诺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平静之下又藏着惯常的温柔，“是好意就该提前告诉你，询问你的意见，优先考虑到你的感受，而不是自作主张，结果出来了才告诉你，所谓的‘好心办坏事’何尝不是一种开脱，握着道德把矛盾推给对方。”

　　“叶桉，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好，也会有顾虑不周的时候，你不必感到抱歉，可以直接拒绝，亦或者更简单的，”

　　黎诺停顿了下，想到什么，无奈地笑笑：“如果是朋友，你甚至可以直接生气，对我表达不满。”

　　叶桉听得失神，脑子一片空白，深陷于少将认真的凝视中，那萤火虫般的瞳孔，闪烁着那么温暖的光芒。

　　他体内有两股扭曲的绳索，一根对万事万物漠视厌倦，一根理智地践行板书式的道德观，它们时时缠绕，各自都有占据上风的时刻。

　　而这道德观来源于温柔善良的培育员母亲，老好人做派的养父母，以及情绪监测器长期的规训。

　　他受困其中，如陷沼泽。

　　可现在少将跟他说，你可以拒绝我的好意甚至发脾气。

　　被少将的目光包裹着，叶桉整个人慢慢松弛下来，扯出一点浅笑道：“少将自我反省的速度真快。”

　　黎诺耸了耸肩，语气也很随意：“这没什么，没做好就是没做好，是我唐突了。”他身上总有一种散漫和从容，家世身份带给他的骄傲和自信反而让他更加轻盈，能接受犯错接受指责。作为联盟最年轻的少将，昂扬不羁的少年气息和理智肃然的成熟标志，在他身上完美地融合。

　　少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叶桉这样想。他看着黎诺，沉默了会，不紧不慢地说：“那祝少将和家人相聚开心。”

　　黎诺托回腮，指尖轻点脸颊，安静和他对视。叶桉那无波古井的眼眸，泛起涟漪应该会很生动。“你还没有对我的唐突表态。”

　　叶桉一愣，笑道：“我没有生气。”

　　“及时对朋友的不当行为表达不满是很有必要的。”黎诺笑眯眯地说，随后又撇了撇嘴：“忘了，你没有把我当朋友。”

　　萤火虫的光芒瞬间黯淡许多。叶桉抿了抿唇，几乎就要脱口反驳，可终归忍住了。他几不可闻地叹气：“我觉得没什么。”

　　“好吧。”黎诺只好作罢，心道得慢慢来，情绪监测器的影响还是太深了。

　　他从储物箱里拿出腕式光脑递给叶桉，“随时保持联系。”

　　“嗯。”叶桉收下，闷头操作起来。他之前的光脑是第三代，很老旧的型号，少将这里的无疑最先进，说不定还有部分没有向外披露的功能。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人都没有再出声，机器人已经收走餐具，他们仍面对面坐着，各自做自己的事，一个抬头的小动作便能将对方的举动纳入眼底。

　　偶尔也会恰巧对视上，倒是不尴尬，就如同中场休息放松眼睛，停顿几息，便自然地继续事情。

　　许久，黎诺率先结束手上的事，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双手交叉杵着下巴一眨不眨地注视叶桉。

　　时间稍一长，目光便凝出了实质。叶桉关掉光脑，抬起头回视过去。

　　黎诺低声笑了笑，走到叶桉身边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坐这么久，带你运动一下。”

　　叶桉不置可否，跟着他来到训练室，各自进入换衣间换上了贴身的作训服。

　　出来时，黎诺正在对一块片式机甲调试，那高大挺拔的身姿和充满力量感却不夸张的肌肉线条，看得叶桉多少有点自惭形秽。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不太健康的身体，默默挪开了眼，下一秒又禁不住瞥向黎诺。

　　隔了会黎诺拎着片式机甲，一脸笑意地朝他走来，“我们来场对打怎么样？鉴于你没有战斗经验，公平起见你使用机甲吧。”

　　叶桉没动，站着任由黎诺帮他安上机甲。磁吸固定后，他感觉到一股力量从肌肉表层向全身扩散，四肢腰腹都被无形的东西束缚住。

　　“我不会手下留情的。”黎诺在他耳边说了句，退后几步之外，边活动手腕脖颈，面上收起了笑，换上认真的表情。

　　叶桉抬起裹着机甲的手，试着握拳，有个什么东西牵引着他挥出拳，耳边同时响起破风声。

　　黎诺说不会留情，当真没有放水。叶桉从小到大没有过如此激烈的运动，定型的肌肉群压根跟不上机甲的指挥，动作显而易见地不协调，只两个回合，黎诺便将他撂倒在地。

　　叶桉张着嘴大口喘气，脸上挂满汗珠，随着呼吸的动作连成条条水流。光这会就流光了过去三十几年全部的汗水。

　　累，兴奋，激素上头，血液里有岩浆在沸腾，烧得面红耳赤，烧光了所有理智。他看着上方黎诺噙着气定神闲的笑，用力吞咽了一下，垂在地面的手骤然握紧拳头砸向黎诺的太阳穴。

　　黎诺条件反射地格挡，却还是被这股意料之外的力量冲击到，往旁边滚了两圈，再看向叶桉的目光变得兴致盎然。

　　两人迅速再次纠缠起来，皮肉重击声，喘息和喝叫声，充斥整个训练室，久久不息。

　　直到机甲能量告罄双方才停手。片式机甲只作用于辅助训练，特点是轻便和战斗数据的补充，能源储备不大。

　　不过叶桉体内还有星核加持，他能感觉到心脏处有源源不断如涓流的能量冒出来，不然以他鲜少达标的体能要坚持这么久，实属天方夜谭。

　　但少将可没有任何辅助。他看着距离半尺，双手向后撑地的黎诺，还有几分得心应手的清闲，无力腹诽，不愧是改造人，体力太变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