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银杏叶的传说》倪茫

7、第 7 章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屋里，几只顽皮的麻雀站在窗台上扇动翅膀，拍打玻璃。
　　孟烨晓被吵醒了，迷迷糊糊掏出手机，强烈的光线迫使他眯起眼睛。
　　时间还早，能再赖一会床，孟烨晓有些庆幸地想。
　　温全睡得正香，孟烨晓把脸凑了过去，看着他起伏的胸膛，用耳朵贴上去，心跳声特别明显。
　　孟烨晓用脚趾摩擦被面，那触感让他感到很舒服。活着要永远这么舒服就好了，孟烨晓又想。
　　早上的人最清醒，往往能回忆起昨晚的错误，孟烨晓明白，自己该走了。
　　他蹑手蹑脚地穿好衣服和裤子，又到卫生间洗漱，他尽量放轻动作，害怕吵醒温全。
　　他觉得自己有些像刚开学和李恒开房的那个女生，在夜晚倾泻欲望以后早上就成了逃兵。但是这省了很多麻烦，不是吗？
　　孟烨晓努力安慰自己，看了看熟睡的温全，他和十二年前一样，一样温柔体贴，但孟烨晓不相信对方会爱自己，上帝难道会赐福于一个天生就该被世界抛弃的人？
　　被抛弃的感觉并不好受，与其日后难舍难分，倒不如现在就断个干净。
　　他刚穿好鞋子，刚准备起身，温全就醒了，他一把拉着孟烨晓的胳膊：“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我今天早八。”孟烨晓慌张回答。
　　“好，快去快回啊。”温全说完就躺了继续睡觉了。
　　温全醒了反而让孟烨晓轻松一些，他那好自己的东西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孟烨晓走到街上，忽如其来强烈的阳光让他眯起双眼。
　　冷风使孟烨晓裹紧衣服，路边几个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正在扫满地飘落的黄叶。
　　他们不停地扫，落叶不停地往下飘，这场景让孟烨晓轻而易举地想起了多年前他和温全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
　　孟烨晓摇摇头，努力地使自己忘却。
　　等他走到食堂的时候，李恒和陈然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给你吧，加了两个鸡蛋。”李恒把手里的鸡蛋饼递给孟烨晓。
　　“加这么多干什么。”孟烨晓不解的问。
　　“吃一个长一个。”李恒笑着说。
　　三人往教室去，一路上陈然根本按耐不住自己八卦的心。问孟烨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就是正常出去逛一逛，还能发生什么。”
　　“没意思，我还以为他也是呢。”陈然说。
　　“还能发生什么，我可是很单纯的。”孟烨晓讲完这话自己都感到心虚。
　　到了教室，李恒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几人边吃东西边等上课。
　　有两个女生临上课了才卡点到，找座位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孟烨晓三人。赶紧和边上的女生使了个“看吧，我就说他们肯定坐一起”的表情。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往角落里撇了几眼。
　　只有李恒注意到了，他明白，她俩肯定就是在背后造谣的人。
　　孟烨晓看了一眼李恒，他第一次看见李恒露出这么冰冷的眼神，他顺着李恒的目光望去，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我说恒哥，看什么呢，又看上哪个小丫头了？”
　　“啊，我什么都没看，吃你的饼吧。”李恒说。
　　早八是英语课，自从上了大学，孟烨晓很神奇地把高中学的知识忘了三分之二，那天在光天化日之下问李恒和陈然英文字母是二十六个还是二十四个，给边上的陌生人都整笑了。
　　孟烨晓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睡觉，陈然拿笔尖逗一只爬到桌子上的蚂蚁。
　　“看给烨晓累得，昨晚没少折腾吧。”李恒说
　　“哎呦恒哥，你看你怎么也这样。”孟烨晓白了对方一眼。
　　不过李恒的话倒还真在孟烨晓的心里抽了一下，他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和温全在一起的场景。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可心里却什么都明白了。
　　我真的是个很随便的人吗？我才认识几天就这样。孟烨晓又开始别扭起来，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表面上什么都无所谓，但心里的想法可丰富了，有的没的乱想，太敏感了。
　　那两个女生时不时往后看，嘴里还窃窃私语。李恒认识她俩，长得好看的叫王娜，丑的叫汪雨，王娜在军训结束的时候找李恒要过微信，汪雨还在一旁起哄呢。
　　李恒越想越生气，他最烦造谣生事的人。
　　王娜丝毫没注意到李恒已经注意她俩了，和汪雨还越聊越起劲，到最后还要掏出手机拍三人。
　　李恒“腾”地站起来，抄起英语书就往那边扔了过去，刚好砸在了两人面前，教室里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孟烨晓赶紧拉住李恒“你怎么了？好端端的这是干什么。”
　　李恒没有理会孟烨晓，径直朝王娜走过去，“把手机给我。”
　　王娜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慌忙站起来，把手机背到身后。“什么手机，你凭什么要我手机。”
　　李恒不想和她废话，想直接上前把她的手机抢过来，汪雨大喊：“大家都快来看啊，大男人欺负小丫头了。”
　　英语老师是个矮小的老太太，她显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紧张的上蹿下跳。“同学你冷静一下，我们班里的男生快去拦住他，别干傻事。”
　　“这小子发什么疯啊！”陈然拽着孟烨晓就冲了上去。
　　王娜对着李恒的胳膊又抓又咬，但她的力气太小，手机还是被李恒抢走了。
　　李恒拿到了手机，脸上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证据拿到手里，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陈然和孟烨晓一头雾水。
　　“你们马上就知道了，咱们去找导员。”李恒贱兮兮地笑着，还白了一眼王娜。
　　后者气急败坏地向李恒扑过来，李恒把手机举过头顶，绕着教室跑了一圈。
　　学校保卫科的人冲了进来，看见还在奔跑的李恒，一把上前把他按住。
　　李恒：“我要找导员。”保卫科的几个人像没听到一样，李恒明明没有反抗，他们还是要把他的手背到后面擒拿，孟烨晓往其中一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他妈的人没反抗你擒拿他干什么。”
　　几人回头看了一眼“见义勇为”的孟烨晓，把他也带走了。
　　导员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你们几个可真是好样的，我还没找你们，你们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李恒坐到了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导员，有人偷拍我们，你管不管。”
　　“你给我站起来，谁让你坐下了。”
　　李恒把抢来的手机递了上去。“你先把这事解决解决吧，要不然我今天就住你这里了。”
　　导员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王娜。“哭什么哭，手机密码多少？”
　　王娜就是哭，也不说话，抬眼看见屋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她捂着脑袋蹲到地上哭。
　　导员皱着眉头看了王娜半天，耐着性子劝了一后，对方还在哭，根本不理会。
　　“她这就是在用哭逃避责任。”李恒说。
　　“行了行了，快少讲两句吧。”导员说。
　　李恒见导员这么区别对待，气得站到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导员。“你这老东西也太偏心了。王娜造谣生事，还偷拍我们，证据全在手机里，你要是再敢这么区别对待，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来解决，咱们哪都别去，就在这等，你要是敢走出去，你就是老王八。”
　　“你敢骂老师！给我滚下来。”导员气得面红耳赤。
　　孟烨晓和陈然恍然大悟，才明白过来李恒为什么今天这么冲动。
　　他俩赶紧配合李恒。
　　“你要不给我们一个解决方法，我们就不走了。”孟烨晓大声地说，陈然赶紧在一边附和。
　　三人慷慨激昂地演讲，本来是一件关于偷拍的事，几个人愣是扯到了民主，社会。
　　孟烨晓讲的正在兴头上，裤子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神经病一样的铃声响彻了本来严肃的办公室。
　　孟烨晓看了一眼手机，备注是“翻译先生。”
　　他抬头望向四周，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和他的手机，就连蹲在地上耍赖的王娜都从胳膊缝里露出一道好奇的眼神。
　　孟烨晓的手指在屏幕上空徘徊良久，还是按向了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