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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蜜糖砒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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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联先生,息怒啊。”维斯顿提高了声音,在陡然腾空又坠地间吸了口气。
反锁的接待室外,情报局人员正在努力破门。出于各项考虑,情报局的建筑都很结实——结实到自己人都破不开。
“被反锁了。”
“专精撬锁的组员出外勤了吗?”
“他不在,今天一早被安排撬先生的门去了,还是副局长安排的。”组员弱弱地开口。
副局长:别看我呀,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你们专业知识没学好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
罗长明俯视着被自己掀翻的挑衅者,没有不屑和嘲讽,只是回答道:“你误会了,我并不生气。你从那些无作为的老头子口中得到的情报已经过期了,请跟上时代版本。”
说话间,皮鞋踩到了维斯顿的右腿膝盖上,酸痛和恐惧如约而至。
眼前一黑,喘着粗气的维斯顿涨红了脸,带着腕表的手抽搐着摩擦着木地板,发出刺耳的噪音。
“我感到了冒犯。”罗长明松开领带,贴心地解释道:“单森将军是个难得的好人,可你不是,冉安总裁。你私下里筹划了什么?不妨说出来?憋着多难受啊。”
“造假会导致破产,叛国呢?”
维斯顿:“您不能就不切实际的话来断定冉安。”
罗长明收回左腿,手上多了一管试剂。
茫然地摸到上衣口袋,维斯顿有那么一刻的震惊。他眼睁睁地看着贴身存放的试剂出现在了罗长明手上。
“YST122。”罗长明读着试管上的标码,“特效麻醉剂,甚至可以麻倒一位意识体。根据地球意识体保护法则内容,可以根据情况处以五年至终身监禁的判决。”
罗长明拇指擦过试管,里面透明的液体威力如何他很清楚:“我很少出庭作证,你也许会得到这次机会。”
“你是故意……”
罗长明竖起食指,夹着试管示意维斯顿安静:“不要对你不清楚的事情评头论足。我的目的已经完成了。你暂时可以离开。”
维斯顿疼得双腿发抖,撑着墙壁艰难起身。他不明所以,罗长明只是想打他一顿不成?
“我从来不把成见留过夜。”罗长明摸上把手,“明天报纸上如果有半点有关今天的报告,我就重返议会,军部也可以。你将不会有任何时间准备证词,落锁下狱,开庭审判。”
“现在,请离开吧。”
结实的门被从内扭开。
沉默的维斯顿突然道:“您想让我当证人,作为拉他们下马的工具。”
陈述句使得罗长明发出了讽刺:“你高估自己了,我要留足时间消减冉安问题可能带来的影响,等传唤的人员一到,无数的资金都将化为灰烬,无数绝望的人会走向街头和屋顶,处置冉安都能让法院焦头烂额,他们的时间和精力分配不了多少出去。”
“……冉安没有造假。”
“别把自己也给骗了。”
罗长明率先走了出去,围在一旁的情报局成员自觉散到两边,不敢吱声。
右护法瞪大了眼睛:“我今早就那么水灵灵地抢了他的馅饼?”
乌德表情复杂:“我以为你早有准备。难不成辅佐过多任议长,上过前线的意识体是吃素的吗?”
荀正:“我刚才看到了杀气,暴君的杀气!”
……
罗长明:“端正态度,只是稍微严肃了一点,你不用离我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我要适当保持距离。”铁骨铮铮的荀正下定决心。
罗长明:“你这决心用错地方了,请抽时间备考,实习秘书。”
临时工荀正宛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他们穿过新修建的喷泉,水门宫的空气带着清香压过了花园里的真花。
“罗先生,您没有遵守承诺。”哈克捏着鼻子,拉长了张脸。
罗长明反客为主,自觉地倒向红沙发,穿着皮鞋直接架起了双腿:“你确定要谈论这个?不倾诉倾诉来自议会的麻烦?”
哈克:“我说了有什么用?我任期的前半段你基本上神隐,只留给我责任重大的礼物,现在我恳求你回来,你却带着人直接找上了冉安,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罗长明用胳膊挡着眼睛,感受着衣料舒适的触感和看不见的不适:“有很多,比如我最支持的演员巨星,我们可以在年后晚会上请几位。嗯,还可以举办球赛,拉拉烟草商的赞助,咱水门宫的烟民还不少呢……”
有很多事情。
冉安勾结v组织,没准地联也有掺和。西部的大桥建设,越发严重的歧视问题,满大街的地联卧底,再发展下去,情报局都要被渗透成筛子了……还有不请自来的塔塔卡耶。
罗长明很多话堵在喉咙里。
可他一开口,就开始漫无边际瞎说一通。
哈克用力关上了摊在桌上的盒子:“行行好,带着这些问题去烦你的秘书。办公室里不需要。议会里有潜在的冉安支持者,我联系到了一半,你直接掀桌子,彻底堵死怀柔方案,还有水门宫里挪用公款投资的公务人员,他们会作出什么?”
哈克的语气里有深深的疲惫,他确实有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拆穿带来的收益不成比例,我的顾问团没有一个人支持。他们甚至以为我疯了。我不顾反对已经造成议会的信任危机了,请别让我被那些声音说服。”
罗长明听着语重心长的声音,默默地翻了个身,坐了起来。
“我就是把你所有的存款都投放出去也是不够的,牵扯范围太广了,不可能顾全所有人,不幸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
罗长明:“我知道。”
玻璃窗外,巡逻的队伍沿着寻常的路线保卫着水门宫,哈克和罗长明并肩站在暮色里。
“再给我几天时间。”罗长明话语里有一丝微妙,“我还要见几个人。”
哈克皱着眉头:“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
罗长明发出爽朗的笑声:“你同意就好。”
掩上门,罗长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乌德小声对面色不佳的罗长明说道:“消息传播的很快,已经有媒体在水门宫和议会大楼外蹲守了。因为风声是情报局污蔑冉安造假,许多拿基金购买股票的民众希望水门宫能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真委婉。上尉。”罗长明不吃这一套,“不用照顾你上司的情绪,他可不是什么敏感的问题儿童。”
五十年前,上千亿的财富灰飞烟灭,记者把话筒怼到了议长嘴里,水门宫被堵得水泄不通。随着哀声怨道,城市狼藉,咒骂声基本没有停息过。
罗长明的精神和生理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灾难持续发酵的一周后,议长饱含愧疚,请求博浦堡意识体带他前往旧居休养。
闭上眼睛,罗长明回忆起了过去。
“我们凝聚着民众的意识并与我们所属的土地息息相关。”博浦堡意识体将年幼的罗长明扛在肩膀上,大大咧咧的意识体对待罗长明仿佛有无尽的耐心,他将罗长明托的很高。
“只有一个国家能长久的存在并且有一定的凝聚力才可能会有意识体诞生。”
“西部的土地过于荒凉分散,所以并没有意识体出现。”
“当人类联盟合众国成立的合约签署,东部的意识体就已经不算独立的国家意识体了,只有我们的小罗可以代表人联。”
“日月更替,时间流转,你会和人联同在。我们也会融入人联里,等待着使命降临。”
罗长明企图去抓博浦堡兄长军礼服上的穗子,它们一晃一晃的很是好看。
“使命?”
博浦堡意识体放软声音:“这是自然规律,小罗以后也会知道的,现在你只需要在哥哥姐姐们的庇护下好好长大,成为强大的意识体。”
罗长明拉着哥哥的穗带:“可是单森叔叔说情况不容乐观。”
年轻的人联已经在不经意间接触到了一些阴霾。
“只要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好起来。”
充满肯定的语气隔着多年的时光,打在罗长明的脊背上。
罗长明睁眼,迈开长腿,思索着走进昏暗的卧室。
……
“我实在不敢恭维你选购的家具。”塔塔卡耶无辜地举起双手,让开身位,露出塌了的床板。
罗长明郑重道:“它的牺牲有你一半的功劳。”
塔塔卡耶礼貌回应:“我立刻给它颁发荣誉勋章,作为它艰苦朴素的嘉奖。”
端着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罗长明一饮而尽:“我替它拒绝了,它还没死干净呢!”
塔塔卡耶无奈地踢了踢床脚,只见床板与床基横飞,木头和被套共舞。
床——散架了~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罗长明缓缓抬头,拽着塔塔卡耶脖子往下压,直到二人平视:“你的意思是晚上睡地板?”
塔塔卡耶悻悻地摇头:“亲爱的,你知道我是清白的。”
“让你的清白见鬼去吧,我在外边跑了一天!现在回到家里,连一张床都没有。你那些卧底呢?让他们去家具城!我说什么都不会打地铺的!”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怎样都好,总之二位当事意识体都没有顾及太多,喜迎今晚没床睡的窘境。
“说实话,你这不能吃苦的毛病要改改,成熟的意识体要学会接受一切突发情况,我记得你把毯子放书房了是吧。”借着身位揉了揉罗长明的头发,塔塔卡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罗长明扯着塔塔卡耶的脸颊,眼里褪去了阴霾,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先放到一边,能不能睡个好觉尤为重要。
他一字一句:“修、床、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