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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从何说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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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现实意义来看,你什么都不用收拾。”塔塔卡耶在残破的小院里站定,敲了敲红色的信箱,里边自然空无一物,“亲爱的,像不像我们刚从废土中逃生?”
“哦,亲爱的,你还是少说点风凉话更好,因为我正在痛苦,家中又一次遭受到了破坏,恰如从前。”
盯着缺了好几块角的石阶,罗长明微微眯起眼睛,意味深长道:“博浦堡庄园烧毁后不久,我们统一了南方,压制了西部,迁居都林,这可以看成是胜利的预兆。”
“也行。”塔塔卡耶没有回头,“在这件事情上我们暂时可以联合。”
消防人员和安全部正在屋子里进行地毯式的清理,避免产生二次爆炸。导师遗留下的躯体无从找寻,而其产生的爆炸震断了厨房的承重,半塌的房子怎么看都不是能再居住的样子。
罗长明显然没把这句话放心上,他等着现场人员的报告,靠在一边,眼睛都没抬:“需要我提醒你,暂时的盟友有多不靠谱吗?”
“更何况,我们两个私下的对话又算得了什么呢?”
清晰、寒冷、绝对的声音在较为杂乱的环境里依旧传入塔塔卡耶耳中。
塔塔卡耶说:“算真挚的爱?”
接着塔塔卡耶又回答了罗长明的问题,缓缓道:“这很正常,你没经历过的多了去了,有很多条约协议连个屁都不是,不照样装模作样举办仪式吗?”
他们进到了已经清理完的前厅,这里空荡荡的,连碎石都被效率地清走了。
“你没有问题吗?”罗长明扫过这半场,摇了摇头,带着刻意,“关于我和V组织,单纯以暂时的盟友身份。”
塔塔卡耶立即摆手叫停:“不必,从哪个身份都不合适。”
罗长明黑玉一样的眼睛垂下,再抬起时快速瞥向身旁的塔塔卡耶。
“是的,”罗长明重复道,“并不合适。”
塔塔卡耶举手投降:“我开玩笑的,你想谈什么我都愿意倾听,真的。”
“晚了,你没机会了,让你们那群烦人的特工自己探索去。”罗长明粗略地看完室内状况,转身就步至院子里,“这回我可不得不搬家了......”
塔塔卡耶反应过来:“去哪里?你不是说还有东西要带吗?”
“不用拿了,已经不在了”罗长明避开院里的坑坑洼洼,眼神闪烁,“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动的手脚,你什么时候顺走的?”
塔塔卡耶戏谑道:“进屋的时候。我送出去的礼物我自然熟悉,等我修好了再转送给你如何?”
“你这是要去哪里?这个方向也不是水门宫?”
“情报局,他们有新的发现,暂时的盟友先生。”
情报局,一楼大厅。
“第一,一般情况下都待在家里。”荀正数着指头,一本正经,“第二、基本不好好坐着,能躺着绝不站着。第三,不爱社交和聊天。第四,亲近大自然,经常去公园野外。第五,吃饭比较积极。第六,一般很正常,不正常的时候可以掀翻天——罗先生真的不是一条蛇吗?”
一个爆栗直接砸上了社长的脑门,乌德淡定收手。
情报局实验室的离心机已经行至一万转,小维斯顿饱含敬畏之心,退到了十步开外,大声喊道:“打的好,打的非常好,这位不着调的社长就是欠打。那盖子关严实了没有?”
“放心,都是专业的,”李副局一脸奸笑,拍了拍墙壁,“这都是顶好的材料,就是现在飞出来点什么零件也破不了它的防。”
“它破不破我不关心!人有没有事才要关心好吗!”小维斯顿感觉这里这有自己这一个正常人,其他都是什么唯恐天下不乱的不正经人士?难道只有这种性格才能被水门宫发掘接纳吗?
“地联先生和人联先生进隔间是要谈什么?两个钟头过去了。”
......
“何必呢,放南方一条生路,对谁都有好处。罗格列斯,现在可不是能让你随意行事的时候了,固然你有威望有军功,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田地和人口,是南方的经济根本,轻易无法变动。”
罗格列斯面沉如水,扳着手上的马鞭,踩着长靴:“不接受新的机械和新的技术,还圈养着一群奴隶做工,我不知道这有什么不能改。帝国议会全票通过,我还有军队。万蒙迪卡,你变软弱了,是加灵的纸醉金迷腐蚀掉你的进取心了吗?”
“我!你——”被呛了的加灵堡意识体半响说不出话来,颇有真心被狗吃了的无语,“南部还有我们的兄长!一旦矛盾爆发,他会怎样你想过吗?不会随着时代更迭的现在只有小罗,你——”
罗格列斯试了试手里鞭子的伸展性,嘲讽之意不加掩饰:“贪生怕死,你竟然觉得感情可以劝阻我们。东部的兄长——哦,请让我换一个词,叛徒。杀死议会代表时他已有觉悟。”
“我不会同情叛徒。”
偏淡的瞳孔漠视了加灵堡痛苦为难的神色,投向不远处的宅邸。那里秀美典雅,漂亮的石子路四通八达,最笔直的一条直连他们所在的跑马场。
罗格列斯的眼里沾上了一抹温柔:“让东部堡顺应议会有利于人联发展,如果可以,东部堡想为过去陪葬,我也能满足他。”
万蒙狄卡挣扎道:“还有缓和的机会,我可以立刻坐火车前去斯坦大学,一定有和平解决的办法,帝国议会和联邦议会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会明白。”
满含着怜悯,罗格列斯笑着问道:“你难道还想明哲保身?你的地理位置已经替你选好阵营了,你的脚步再踏上南部,只能作为征服者。”
“或者,作为俘虏。”
“你没得选,加灵堡,你没有选择。”
他们之间的僵持并没有持续多久,远处的烟雾很快吸引了卫兵的注意,罗格列斯同样察觉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庄园出事了。
“怎么回事?!”
“有人蓄意放火!”
猩红爬上罗格列斯的面庞,他出离了愤怒:“那群该死的东西!小罗还在书房里!”
一把火吻上了庄园布满爬山虎的墙面,穿过木质的窗棂,划过众多的布制品,一路畅通无阻。新式庄园的特色婉拒了防火水缸和不美观的墙体,这使得大火更加肆意地蔓延开来。
“卫兵!列队!”刚才还淡定的博浦堡意识体翻身上马,身后训练有素的卫兵几乎在下令的同时就有了动作,如同流星一样穿过栅栏,奔向此处最显眼的建筑。
哪怕是在最凶险的战场,也很难见到罗格列斯如此失态,方寸大乱都不为过。
博浦堡卫兵们的动作过于迅速,以至于遗漏了加灵堡意识体心虚的动作。
尘土激荡,烟尘追尾。眨眼睛跑马场只剩寥寥几人。
“不要恨我。”加灵堡停在原地喃喃自语,默默捂住心脏,“能推迟多久算多久吧,至少不要在今年......”
火焰围绕在身旁,罗长明感受着墙体的滚烫,心里很是慌张,他的手和胳膊已经被烫伤——搬开挡在书房门口燃烧的横木着实不太容易。
此时他无暇顾及满书房的珍惜典籍,因为他看见了在三周前已经反目的东部堡意识体。
一贯温柔谦逊的东部堡此刻却对罗长明的创伤视若无睹,他一动不动,手里的长杆燧发枪亦是很稳地指着罗长明。
过于难看的神色,这是罗长明的第一想法,他似乎天生就享有来自众多兄姐的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令人窒息的表情。
“叛徒......”话音刚落,子弹射进了罗长明的身体,养尊处优的意识体立刻抱住自己,全凭着维持体面尊严的念头才不至于缩到地上。
“博浦堡把你教得太好了,人联,你甚至不曾感受过钻心的疼痛。”
这句话里的苦楚几乎要满溢而出,东部堡轻轻地走到罗长明身前,丢下了燧发枪,抱住了他。
“我会遭到滔天的怒火,这是我应得的。只是你要知道,”还没有战争,东部堡已经像一个可悲的败者一样不住地颤抖,“尚且不稳固的联盟国会因为你的虚弱进而虚弱,你以后要保护好自己,哪怕是和你血脉相连的意识体都不要轻易相信。”
“不要醉心政治,不要深陷战争,不要关注推诿嘈杂。”
罗长明入目皆是大片的红色,他的恢复力尚不及年长的意识体,可眼神却和罗格列斯一脉相承:“你想说什么?对抗是你先挑起的,为什么要说这些?”
火焰撕咬上了窗帘,一切都像是一个舞台,罗长明则正处于舞台中间,燃烧着的布料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散发出不祥的气息。
年长的东部堡宛如癫狂的艺术家,在火海中牢牢地抱紧自己呕心沥血的艺术品。
罗格列斯踩着楼梯,踹开了门板,面目扭曲:“你在找死!”
没有东部堡的身影,背靠着灼热地板的罗长明硬着头皮抠出了让他痛苦的弹头:“长生基因,长生......”
“什么?”罗格列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靠近了弟弟,他紧紧地抱起受伤的罗长明,“没事的,安全了,我们这就出去。”
“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