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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未明之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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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给我搬把椅子,不要靠垫。”罗长明走到门边,由于法院对案件的重视,这里没有记者和媒体,空荡到说话都有回音。
驻守的警卫非常机灵,等到撑腰解围的罗长明他们着实松了口气,迅速麻利地完成请求。等男子回过神来,罗长明已经贴着门坐下,左右都是警卫。
男子咽了口口水,他自然知道这不是一份好差事,替议院同僚们冲锋,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得到集体的同情赦免,最坏的话东部交通部的位置还空着,调过去就相当于首领太监发配守皇陵。可他不能不来,这是他的机会。
“我代表议院。先生。”和议院沾边的人基本上都或多或少见过他们较为活跃的意识体。男子不是没有做过准备,但他没想到罗长明真的会出面——在他沉寂了这么多年的情况下。
罗长明:“嗯。”
“议院还欠我三条性命,你们一点儿不带反省的吗?”
罗长明诚恳地问道:“多伦议员,你们做出的决定有通告议长吗?他是你们明面上的代表。”
多伦避开了如灼的目光,一贯气势凌人不可一世的议员偏过头,从喉咙里挤出基本的问候。
多伦郑重道:“我们已经给议长阁下递交报告了。您在水门宫的秘书可能还没来得及汇报。您知道,议院的存在绝非添堵拖后腿。”
“堂堂议员亲临现场,这里边的水有多深?冉安在加林堡的工厂生产的东西想必你们也有掺和,三天前被俘的V组织成员交代,有一种药水,它在上层卖的很好,这种场合我不想明说。你们以为它的代价只有轻微的头昏眼花?实际上不是,它会慢慢堆积毒素,直到无药可救。”
罗长明垂目摇头:“你们真的又糊涂又胆大。”
如果你要攻击多伦议员,作为议院的绅士,他必定包装得极好,可你完全可以抨击他糊涂胆大,虽然和他的同僚相比可攻击点不多,但这一点的伤害性一点儿也不少。
多伦:“先生,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让冉安出事,这和受贿无关,现在正值关键时刻,此事暴露,地联一定会大肆抹黑宣传,对我们的经济进行嘲讽示威。我们不能让那些飘忽不定的地区认为地联势头更猛。”
罗长明不耐烦道:“安全部之前的惨案你忘记了吗?还是说敌人都没能完成的伟业被你们做到了非常高兴?!”
“不敢。”多伦立马老实。
——安全部的惨案是一场可悲的意外。
黄沙,烟尘,毒到极点的太阳。
罗长明发誓自己回去后一定多喜欢阴雨天气,至少不能偏心。
跟着他的几个小伙子简直怨念冲天:“什么勘察铁路线,这分明是要流放我们,估计指着我们迷路,葬身沙漠。”
最稳重的队长也叹气道:“我们的物资也不足了。”
中途有人昏过去几次,一直由队长背着,现在已经队长吃力挪不动脚步。
罗长明在包里搜寻,只剩下干巴巴的饼和几个罐头:“看到铁路线就好,我们还要在撑一段时间。”
这句话他已经重复很多遍了。
“见鬼的,为什么我耳鸣了。”骂骂咧咧的跟上的队员扶住队长摇摇欲坠的身体,“是飞机吗?来支援我们的?”
“不应该啊,谁往这里派支援?”
自然不是支援,是剿灭暴徒的火力,罗长明一行人正好赶上了余波。
飞机划过漂亮的弧线,训练有素,射出了子弹,映在眼中,残酷又美丽。
罗长明的呼喊声被迅速淹没,他自己感受到小臂和侧腰的剧痛,当即跪倒,和队长一起从坡上滚了下去,至于其他队员,他们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无声地倒下了。
炸弹崩开,热浪打着罗长明的身体,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
侧腰涌出的大量鲜血浸湿了他的上衣和裤子,子弹被留在了皮肉里,异物感简直要把罗长明给逼疯,他不得不狠心再度撕裂伤口,也不顾感染,捏出了子弹头。
该死的,是巡逻机。
那群端坐在议院和部门里吃干饭的玩意儿终于想起来可以火力压制暴徒了,很好。然后第一波攻击直接痛击队友。
他还不能昏过去,队长就在他的身旁,后背中枪。濡湿的上衣和沙子黏在一起,罗长明手忙脚乱地想要去堵伤口。
他没有肾上腺素和其他应急药物。
简单的包扎后他马上做出了决定,得到靠近铁路的地方,那里或许有辎重或者支援。
意识涣散对于罗长明来说不是好事,他奋力的抓住队长的领子,挣扎着往上爬,流沙和石砾划破了他的脸颊和四肢,身体的保护机能让伤口不断愈合。血迹就这么延了一路。
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什么误伤友军,什么无能指挥都抵不住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是,抓住队长,不能放手。
回到坡上,同行的队友无一生还。
“东部二十堡有十九个地方涨水,南部乌云大作,你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不要命一样的派遣飞机搜救队。”
多伦低下头。
罗长明毫不掩饰地冷笑:“我不能追究这件事不代表我忘了,当时的安全部已经有渗透进去的V组织人才了,怎么,你不愿相信冉安也有?”
“黎德雷叛逃前议院也是这么想的。”
多伦明显动摇了。
......
“如果一个人仇恨纯洁和善良,斥责美德渴望腐朽,你会喜欢他吗?”
“显然不会。”
黎德雷略显失望,他拂去沾到身上的毛絮。街边一排排地联梧桐开始掉叶子,着实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色。
他们走在林荫道旁,这座城的梧桐压着梧桐,皮实坚强的树木才不管什么七情六欲,已经扎根冲天,俨然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了。
罗长明:“你是怎么过的心理检查?”
“悲天悯人,对一切充满热爱,再加一些认真。这不难伪装。”黎德雷理所当然,“更何况我是技术性人才,心理有点问题不算什么。在我们那,谁都有问题。”
“可你很喜欢地联阁下,从情报局的各项分析来看,他也是一个悲观主义者。”
没有忽略罗长明嘴角细微地上扬,黎德雷眼神暗淡的踩了一脚地上的树叶。
罗长明夹着几卷报告:“审讯室在左边,指挥官阁下。”
......
“这么紧张做什么?只是亲切友好的交流罢了,你们若是没有问题自然可以竖着走出这扇铁门。”
惶惶不安中没有人说话。
黎德雷无趣地擦掉手上的血液,低沉沙哑的声音隐隐有了怒火:“为什么不说话呢?朋友们,是声带撕裂了吗?还是说想尝尝海水的味道?”
有规律的敲门声响起,是指挥官自己的下属。
“进来,有什么事?”
“指挥官,上将的医生又开了盐酸氟西汀。我留心了剂量,只怕会有戒断反应。”副官附耳低语,“总部那边本就不支持上将离开,可能过几天就有人来。”
黎德雷顿时心疼极了。
不安的受审人员紧张地看着他来回踱步,以一种近乎焦躁的姿态锤着无论如何擦拭都滑腻腻的桌案,“又是因为什么V组织,蜕变计划,哦,是的。”
他慢慢地转身,看向接触过叛徒的人员:“所幸,我们还有办法。”
......
“他当初是那么恨V组织,议院都对他的狠厉指指点点。”多伦实在不愿去想那些画面,“等发现一切都晚了。”
多伦擦拭着自己的冷汗:“我想议院会迷途知返的。”
“但愿吧,从历史规律来看,议院最大的教训就是不长记性。”罗长明眼神微妙。
打发完企图破坏审判的议员,罗长明直接离开了大法院。
乌德若有所思:“你是去找哈克先生商量对策吗?水门宫的公车就在外边。”
“那是装斐讯那只鹅的囚车,我商量什么对策,这是他们这些精英人士该讨论的,规范本就该规范的东西。”罗长明不满地从后门离开,“即使我很担心流程和效率,但那又怎样。我并不能未卜先知。”
“可你提到了V组织,冉安牵扯这么大,或许......”
罗长明不紧不慢道:“那是我临时编的,不然议院的人怎么可能退步?动脑子,冉安顶多借了V组织的势,后来攀上议院,走成功企业家路线,谁还要跟一群颠三倒四的疯子共事。”
乌德:“学到了。”
......
塔塔卡耶和罗长明的膝盖相碰,明明位置很宽敞,他们还是习惯性靠着坐下。
“鹅质咬得天鹅同学不敢回去,在水门宫办公室里流浪。”罗长明右膝靠上了塔塔卡耶左膝,在对方手掌收拢前又迅速的收回,“斐讯很快就要来要他的鹅,你拿去大使馆。”
温暖的触感转身即逝,塔塔卡耶:“我有什么好处?”
“作为想炖了它的主谋,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罗长明摁下录音器的开关。
“别废话!我受不了它了!谁家大鹅还能使刀!它的翅膀舞起来就是几道寒光!院里天鹅毛都秃完了!今天它不出去,我就不活了!”办公室秘书凄惨的声音自录音器中响起。
罗长明无奈道:“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经事了,不过会舞刀弄棍,就惊得像地联坦克过都林堡广场一样。”
塔塔卡耶其实比罗长明更早得到消息,水门宫的卧底如实地汇报了发生在常任办公室里的闹剧。
办公室的大门被白鹅一脚踹开,肇事鹅嗖的一声扇飞了砸向他的笔筒,扑向了常任秘书长,脖子灵巧地躲闪,对着秘书长的小腿肚就来了一嘴——引起了一屋的人仰马翻。
大白鹅重击屋内老大立威之后眼都没眨,立刻继续捣乱,长袖善舞的秘书长倒下了,靠谱的秘书倒下了,比较正常的打字员倒下了,剩下的工作人员大呼了不得,纷纷含笑罢工。
塔塔卡耶忍俊不禁:“你还是帮凶呢,推卸责任可不好。”
他握着罗长明搭在大腿上的手,倾斜身子:“我的任务大致完成了。”随时可以离开。
“你是秘密访问。”
塔塔卡耶在人联的喉舌处设下刀子,只要不随时提防,这把刀就会昭示存在,不致命但吃亏。罗长明虽有有心拔除,但实在是滑不溜丢。
罗长明贴着塔塔卡耶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塔塔卡耶呆愣了那么一瞬间。随后他压过身,带着极强的侵略性。
塔塔卡耶伸手按倒眼前的人联,深红色的坐垫衬着罗长明露出的脖颈更加白皙,塔塔卡耶含着笑:“两败俱伤?嗯?幸亏地联有准备。”
拨开塔塔卡耶压制的手,罗长明腰部用力,直接又坐了起来:“这只鹅?”
“我带走,我带走。”看着罗长明整理衣服,塔塔卡耶点头回应,“谁让我倒霉呢。”
塔塔卡耶快乐地拎着大白鹅的翅膀,给它取了个极具地联特色的名字——铁锅。
罗长明:“……也行。”
大白鹅显然不是很满意,不过怂怂地不敢动。
“你已经身不由己了,铁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