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同人 燕留痕》九尾野狐禅

4、迷梦

　　我最喜欢的还是在大名府中的日子，新主母来之前的时光。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那个轻盈活泼的姑娘，有着小鹿一样略带羞涩的眼睛和苗条秀美的身姿，他的到来给这座庄园带来了无限的活力。新婚的日子总是甜蜜而短暂的，主人似乎很快就回复到了原来程式化的生活中……屋前檐下，留下一个寂寞的身影，一天天过去，那水润的大眼睛越来越透出渴望的光芒，仿佛一个永远也解不了渴的旅人正要枯死在沙漠上。
　　我越来越害怕她的眼神，但越是避开她，她眼中的火烧的越炙热。
　　我当然明白那是什么火，内疚和恐惧让我终日游荡在外。

　　而那一天终不免到来。
　　院中槐花落在我的掌中，另一段柔荑将它夺去，也若有若无地擦过我的肌肤。花过唇红，笑语盈盈，“小乙哥今日不出去么？”我只推说府中事忙。“小乙哥往日里常在外头耍……可真有那么好玩么，奴家却一个人孤零零的，没个解闷的人……”我退开一步，“外头也不过是些粗人糙玩意儿罢了”“……都说小乙哥最是知情识趣，却晓得什么不粗不糙的玩意儿么？”她身子早就日渐丰满，呼之欲出的压力却令我心生烦躁。“主母若是烦闷自可做些针黹消遣，不几日员外回来便可团圆了”我脸上带笑，不动神色地绕开了她。
　　凉风忽地打了个转儿。
　　她默然片刻，冷冷道，“他回来也不是与我团圆的”
　　那时我忽然起了个寒颤。

　　……

　　“秦兄弟可是觉得冷么？”柳传之倒是无微不至。我们跟着马队，越走越北，已快进入大金的境内。我笑着摇摇头。“你这么瘦弱，怕是扛不起这里的山风”他紧了紧我的羊皮袄，我已很久没有跟人如此接近，这距离烫得我汗毛倒竖。我忙打个哈哈“你莫看我瘦，筋骨却是好得很，只要有酒有肉，自然浑身流油。”
　　“哈哈，秦兄果然有趣。”

　　“小乙你悟性倒好，只是身子骨稍弱了些，也是你心思用的太多，又不肯勤练身体”那一双大手揉过脚踝，我禁不住低声呼痛，“幸好员外挡我一挡，不然可摔得惨”还是崴了脚，练功总不专心，主人面上也不免有些难看。“好好的又怎的脚软”
　　我身体一僵。
　　那是前一晚的事。
　　主人从外面回来，好像甚是高兴，及至见了夫人，又似冷淡。我席间插科打诨引得那位不安分的小娘子花枝乱颤，他的神色却越来越不好看，只是喝酒。我心里却已经懂了——主人又何尝粗卤无知？枕边人的性情又怎会丝毫不晓，只不过这样冷冷的眼色，难道竟是疑我么？
　　一盏冰水从头顶浇过，全心全力的依赖也总指望相同的回报，若不被信任，又将置身何地？
　　我一时心思繁杂，不能安定，也只能大笑，只能喝酒，只能醉到人事不知。
　　迷迷茫茫中只觉置身于荡漾的扁舟，又或是母亲的怀抱，无数甘甜无数苦涩俱涌上心；只觉有人呼唤我的名字，如呼唤着襁褓中的婴儿；只觉无数流光化作心头一团热火，要把这三千世界整个烧毁……

　　醒来时却就着昏黄的灯光，枕着一床的迷离。
　　瞬间惊出一头冷汗浑身酸楚。

　　如果那是个梦，该是个噩梦还是美梦？
　　若那不是梦，我又该如何自处？
　　只有疼痛如此真实，缱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