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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你的计划里得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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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映禾被拉得很不自在,一双手上本就沾了油,又被赵行之的大手包裹着,濡出了汗,湿乎乎黏腻腻的,像极了他现在看她的眼神。
这人是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段时间没见仿佛变了一个人呢。
梅映禾很是疑惑,反复打量赵行之后,还是忍不住挣脱开他的大手,用手背量了量他的额头,不烧啊。
“七哥,你莫不是遇到什么事了?”梅映禾一脸关切,“是边关战事焦灼,还是什么人惹着你了,这又是请客又是处关系的,还这般……”
小娘子的眼神落在另一只仍被他包裹着的小手上,“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咱们一起想办法,这天底下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赵行之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那灼灼的眼神里透着满满的担忧和关怀,不禁失笑,我的小早儿啊,多么聪慧机灵的小娘子,怎么在这种事情上这么不开窍呢。
他的笑容被头顶的灯光照亮、放大,那素来清冷寡淡的脸上骤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灿烂的笑容,仿佛夺目的阳光下绽放得最艳丽的花,照亮了整个世界。
“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儿。”赵行之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言语中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暧昧意味,“想换个活儿法。”
梅映禾琢磨着这句话,不明就里地摇摇头。
“不明白啊。”赵行之轻笑了一下,“但愿你一辈子都不要明白。”
梅映禾:……
看来真是喝多了。
他素来话少,这也是梅映禾第一次看他喝酒,竟不知他是那种酒后吐真言的性子。
“那你觉得这样可好?”赵行之问。
梅映禾疑惑,“问我吗?”
他点了点头,笑得很温柔,眼神一直定在她的脸上没挪开过。
“你们小娘子不都喜欢温柔体贴的郎君吗?”
梅映禾:……
“是,是吧。”她又说:“可是那是郎君啊,七哥是哥哥啊,我说不好。”
“七哥是哥哥,也不是哥哥。”赵行之引导她,“你也不小了,终身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梅映禾这会儿算是明白过来一点儿了,可是,这么突然吗,没有铺垫吗,七哥的意思是……我吗。
倏然,对面的人身子倾斜过来,遮盖住了她头顶的光,嗓音听上去有些沙哑,“早儿,你好好想想未来的计划,那计划里得有我。”
被直勾勾地盯着,梅映禾的脑子里转了十八个弯,面上的颜色从白到红又变白,等不及他把话说完就起身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赵行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笑得温暖:小早儿啊,害羞了。
害没害羞的,梅映禾也没往心里去。纵然别人有那样的意思,只要自己想好了此生不婚,便是说得再好听也同她没有关系。
智者不入爱河,梅映禾这辈子是来赚银子的。
新酒楼的开张足足忙了七八日才算渐渐步入常态,新店新伙计,一切慢慢地捋顺了,看着店里井然有序的样子,梅映禾拍了拍手:“得了,该去算账了。”
既然赵行之说了要陪同她一道去,那便一起去吧,现在全京城估计都知道云来酒楼有军方背景了吧,也不用遮掩了。
马车上,赵行之递给她一杯牛乳,“这是宫里赏赐的,据说是特质的牛乳,很是补身。”
梅映禾尝了一口,还是那个牛乳的味道,只不过更加醇厚了些。
道了谢便对上那双仍旧灼灼如星的眼神,满眼都是她。
自那一晚之后,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深情款款似乎就成了赵行之的常态,起初几日梅映禾还不适应,面对他的异常和大家的起哄,颇有一点儿不自在,可是后来就习惯了,毕竟嘛,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变回去了呢。
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梅映禾很严肃地看着赵行之,“一会儿到了地方七哥莫要多说话。”
赵行之笑着点头,“都听你的。”
“这是我自己的事,七哥陪着我壮了声势便好,其他的交给我,毕竟都是同行,你涉入太深不好。”
赵行之无可无不可,反正他跟在她身边,对方若是敢妄动,他便让他们得到教训。
正值午食,梅映禾特意挑了这个时辰过来,却发现店里头的食客极少。
二人落座,跑堂地过来帮忙点菜,梅映禾挑了几样特色菜,又要了一壶这里最出名的桃花酿。
时值春日,正是桃红李白的季节,这个时候的桃花酿想来应当是最好喝的。
酒菜端上桌,梅映禾点了素烧鹅、烤仔鸡、油焖大虾和一道清炒百合,点菜的小跑堂说:“这素烧鹅和烤仔鸡是咱们的特色,油焖大虾是从旁的店学来的,不过咱们经过加工,做得竟比那家还要好吃。”
他口中的“那家”便是云来酒楼,梅映禾和赵行之品尝酒菜,二人对视,赵行之放下筷箸,不吃也不喝了。
这位王爷虽在吃食上挑剔了些,却也算是一个衡量标准。
酒菜实在难以下咽。
梅映禾叫来跑堂:“可否请你们的大师傅过来一叙。”
这是要见大厨,往常客人吃得好了都会点名叫大厨,然后给点儿赏钱,小跑堂不疑有他快速跑回去叫人。
不一会儿大厨过来,梅映禾竟没见过此人。
“先前的大师傅……”她很疑惑。
小跑堂赶紧解释:“先前的那伙儿人不好好干活,都辞了,现在的大师傅都是新来的,但是做菜的手艺却是……”
梅映禾没等他把话说完便明白了,“好,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是云来酒楼的东家,姓梅,烦请小哥儿请你们掌柜的来见我一面。”
小跑堂一愣,张口就来:“掌柜的不在。”
一看便是事先安排好的,梅映禾也不急,稳坐如泰山道:“好,那我便在这里等,等他来为止,若是我同食客们说了什么,可别怪我这人说话太直。”
小跑堂赶紧下去了,不多会儿又回来,点头哈腰赔笑道:“梅东家,我们东家在二楼包房,还请梅东家上楼一叙。”
梅映禾这才起身,环视一圈,店铺里早已没了客人,想来这个时候应当是自家酒楼最热闹的时候才对,这里却已经开始收拾了。
二人到楼上,进门便看到一位须发花白的长者,精瘦的脸庞眉眼耷拉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就是不好相处的面相。
“你就是梅东家?”对方倒是直爽,比了下手,示意二人落座,又瞥了一眼旁边的赵行之,“这位是你的夫君?”
赵行之:……
你若是如此,那本王今日就不为难你了。
“在下梅映禾,好吃食铺、云来酒楼的东家,这位是我的七哥。”梅映禾介绍,赵行之破天荒地对那人咧了咧嘴。
“小娘子长成这般模样,难怪你的云来酒楼生意好。”
这话很是不客气,他在讥讽梅映禾胜之不武。
梅映禾笑了一下看着对方,反问:“如此说来,您这里活该门可罗雀了?”
“你……”崔东家冲着她瞪眼,又被一旁倏然变了脸的赵行之唬住了。
“崔东家,我今日的来意想来你是明白的。”梅映禾懒得同他周旋,开门见山挑明,“我开业当日你命你店内的厨师去我那里捣乱,这里有他们签字画押的供词,此事我需要讨个说法。”
崔东家看都不看梅映禾手里的纸张,冷笑道:“梅东家说的事我并不知晓,我店内的厨师也不曾去过,不如我把他们都叫过来,梅东家辨认一下,看是否你弄错了。”
梅映禾想到了他会如此,那些厨师想来应当都是被辞退了,如今新换了一批人,死无对证。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梅映禾气笑了,“好,既然崔东家如此说了,那我们走了。”
说着二人起身便走,一边走梅映禾一边高声对赵行之说:“七哥,你那个朔方军近日是不是放假,不如你跟大家说一声,轮流来这个金玉满堂,以彼之道还治彼身,我是晚辈,这叫有样学样。”
说完二人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赵行之点头:“没问题,最近军营里不忙,日日都能来,坐上一个月都没问题。”
“那一言为定。”
二人说笑着就要下楼梯,被身后崔东家大喝一声“慢着”,顿住了脚步。
重新坐回到包房里,梅映禾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其一要公开向我道歉,并亲笔道歉信,此事须有文大人见证。”
这是防止他日后再犯,也算是有了把柄在手里。
“其二,先前那些厨师全部请回来,扣人家的月俸还回去。此事由你而起,何故连累他人。”
梅映禾毫不客气,脸上少有的露出不悦。
“第三,咱们两家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沾你的光,崔东家也莫要再重蹈覆辙,否则我必报官。”
都在这个行当生存,难保日子久了他托关系说到梅映禾眼前,她自然坚守得住,却也不得不顾及中间人的面子,如此必定让自己为难。
撕破脸永绝后患最好,这种烂人离得远远的才好。
崔东家还想反抗,一抬头看到赵行之一张满是肃杀之气的脸,就此歇菜。
方才梅映禾特意说了朔方军的名号,京城的老百姓都懂,这是一支所向披靡护卫京城安危的军队,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据说朔方军是晋王殿下麾下,军队是很亲民的,首领却是个喜怒无常的活阎王。
这位晋王殿下自小就在京城中挂过名号的,顽劣不堪无恶不作,听说后来被陛下送去了部队里锻炼,据说当时不过六七岁的年龄,还是个小娃娃,回来后竟脱胎换骨仿若变了一个人,也自此造就出了名震四方的战神将军。
难道就是这位?
崔东家不敢再纠结了,对方的来头太大,是他惹不起的大佛,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本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好欺负,哎,什么都不说了,人家说啥应啥,过了这个坎儿再计较吧。
事情处理得很顺利,梅映禾临走时还不忘补了一句:“菜实在难吃,桃花酿也太清淡了些,对不起这招牌,更对不起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