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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云来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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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食客不多之时梅映禾当真做了铁板炙肉,因为人多的缘故,足足准备了三个烤炉,一个烤肉串两个铁板炙肉,肉嘛,则堆成了小山。
不光有肉,还有一盆一盆的蔬菜、菌子、豆腐并一些海货,都是今日新鲜送来的。
这些日子因为要忙新酒楼的开张,梅映禾无暇顾及小食铺,全托赖周大厨、周嫂子和张婶儿,三人忙得昏天黑地的。那头酒楼要装修的事情繁杂,阿十跑前跑后张罗,沈聪也几乎日日泡在工地上帮忙,还有文明修,帮她跑衙门办理各种手续、张罗打点关系,很是尽心。
再加上今日赶巧儿两位哥哥从军营里回来,合该吃些肉补一补,只可惜义父被陛下留在宫里头,不然,还能多加两坛子酒。
“回头烤出来单独装盘,晚上带回去给阿爹吃。”梅九畴一边炙烤一边将许且那一份留出来,每夹一次最后手腕一抖,留下一片肉丝滑落入小梅的盘子里。
梅映禾:……
“哥,睁开眼睛看看我。”
梅九畴灿烂一笑,眼皮都不抬,“有人替你张罗,哥哥放心得很。”
果然,梅映禾面前的盘子里早就堆成了小山,赵行之仍旧给她添菜,乐此不疲、意犹未尽。
梅映禾:……
“我们小早最近瘦得厉害,多吃些肉,补一补。”
赵行之常年行军打仗,野外作战缺衣少食的时候便随意猎了鹿羊牛马甚至野猪黑熊等,扒皮喝血吃肉,因此对于炙肉的手法颇像个勤行的老师傅。
“不同的肉薄厚不同,小早切得很好,五花肉切薄片,肥瘦间隔入口不腻,牛羊肉要切厚片或切块,肉汁渗透嚼劲更甚。”
他细数着炙肉经,纤长的手指稳稳地捏住竹签,两只手抓起好似一面大大的肉蒲扇,撒上香料、辣椒,两面大肉蒲扇相互交叠,蘸尽香料和肉汁,而后手腕一翻开始烤另一面。
如此往复几次,那白生生的肉即变得焦香里嫩,惹人垂涎。
这是其中一只炉子上的烤肉,另外两个炉子上的铁板也炙烤好了肉片和蔬菜,蘸上梅映禾的秘制调料,干碟、湿碟,还有蒜片、葱花末和香菜碎,或直接入口,或包着蔬菜叶子大嚼特嚼,或并着蒜片葱花和香菜一并混在嘴里,冲头的辅料美美的肉香,再抿上一口辣辣的小酒,啧啧啧,美得咧。
文明修负责另一个铁板上的炙肉,装了一小碟递到梅映禾和赵行之面前,“如今总商缺了人挑头,原先的商总去岁回了老家颐养天年去了,群龙无首,可把我难住了。”
梅映禾笑道:“你这是能者多劳,他们才会如此依赖你。”
文明修笑笑,想来她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觎了一眼坐在她身边烤肉的晋王,咬了咬牙,道:“不如你来做这个商总,我想着你想法多点子多,而且与大家相熟关系好,大家也都愿意到你这里来,你是不知,从前总商开个会,就为着去哪家聚头都要吵上好几日,争来抢去的甚是让人头疼。”
梅映禾一噎,连忙摆手,“我可不行,我这才到哪儿呀,连官府衙门那边都要靠你们帮我撑场面,大家愿意来正是因为我对他们没有威胁。”
后面这句话倒是说得精准,因为大家都觉得轮到谁也轮不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这才愿意亲近甚至照顾一二,这是当她弱质,并没有视为可竞争者。
心思澄明不过如是,梅映禾从来都是拎得清的。
赵行之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向文明修,对方也正在看他,一脸窘迫。
文明修对赵行之是有些发怵的,晋王向来不爱出风头,行事低调且似乎对自己有点儿不那么客气,他当着这位大佛的面怂恿小早做商总,若是她自己愿意则好说,这事小早不愿,恐怕他会更加反对,搞不好还会当众斥责他的不是。
梅映禾用胳膊肘捅了捅赵行之,七哥是个不爱出风头的性子,觉得一定能得到他的支持。
“七哥觉得是不是,太张扬了。”
“倒也没什么不好。”赵行之悠悠开口,梅映禾一愣,七哥怎么了。
“张不张扬,该来的总会来,顺其自然,何必刻意躲避。”赵行之眼睛盯在两扇肉串上,意有所指,“你的谦虚或许在旁人看来是软弱好欺,反而为自己招来麻烦。”
文明修:……
晋王殿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文明修僵了一下赶紧道:“正是这话,做了商总于你自己的生意也是便利,你做得好了定能带着大家一起好,若是换作旁人,我都筛选过一遍了,恐怕多少会有打压和纷争。”
同行是冤家,这话自古有之。
市场就那么大,总不可能平分秋色,谁多分一杯羹便会走得更好,生意一旦滚动起来势不可挡,越做越大自然就会抢了别人的,这个道理梅映禾懂。
可是,在她看来一切才刚开始,犹豫再三还是摇头,“容我再想想,这事不急。”
外头梆子声响起时,店铺里剩余的客人三三两两走尽,烤肉的香气飘散在整个铺子里,酒过三巡大家自在松散,梅映禾举杯碰了一下赵行之放在桌子上的酒杯:“我知道酿酒权是七哥的功劳,多谢。”
本以为他会如往常一样否认推辞,梅映禾都想好了说辞,结果赵行之端起酒杯饮尽,“不必客气,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梅映禾:……
七哥怎么好像不一样了。
欢乐的时光转瞬即逝,就像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脱下厚厚的棉衣,新酒楼开业了。
梅映禾原本起的名字叫聚友阁,朋友小聚,多好,谁知赵行之说不好。
“你这里装修得如此古朴雅致,三楼还有专为女客准备的雅间,更是轻纱缦帐、仙气飘飘,这个聚友阁实在太俗。”
被抨击了,梅映禾想了想,好像是啊。
他说:“牌匾我帮你写,名字就叫云来酒楼。”
梅映禾不解:“这是有什么说法吗?”
赵行之看了她一眼,“有诗云很是唯美,日后再告诉你。”
他没多说,梅映禾琢磨着:“云来,云来,宾客云集,也行吧。”
这种事情她素来不纠结,高高兴兴接受了。
赵行之松了一口气,云来,取“云”字,她本名叫向云早,而他的小字云策,皆有一个“云”字。
诡秘心思达成,赵行之神清气爽,回去认认真真地提了字又专门找巧匠做了牌匾,黑底金字在日头下闪闪发光,旁边还有一枚小的几不可见的他的私人印章:云策书。
云来酒楼开业自然宾客云集,粉丝效应自不必提,只冲着梅映禾那丰富的菜单,同行都看得瞠目结舌。
经过近两个月的纠结,梅映禾最终还是做了两种菜单,中式和西式。
上一世她可是做西餐出身的,后来遇到了师父接触了中餐一发而不可收拾,中餐的魅力实在让她无法自拔。
知道老祖宗厉害,不知道老祖宗这么厉害。
她不仅研古还创新,几次世界级的大奖都是做中餐得的。
因此云来酒楼的中餐堪称精品,而西餐则是梅映禾一点儿巧思。希望能够让大隶朝的百姓提前享受世界美食,说是西餐只是概括,除了牛排汉堡和沙拉,还包含了东南亚菜系,韩餐日料也出了几款特色菜,就这样拼拼凑凑成了一份异域菜单。
刚开始大家还不敢尝试,梅映禾便赠送。
开业当日每桌随机送一份异域菜,有的是一份越南米粉,有的是一份蔬菜沙拉,有的送一份石锅拌饭,或者泡菜、炸鸡……尝个新鲜图个乐子。
自然有的人吃得痛快,有的人吃不习惯,但是听说这是远洋而来的菜色,惊讶新奇的表情中又带了几分同情,蛮夷之地真是可怜,菜都吃生的,还不如我家狗子。
梅映禾:……
吃个新奇,图个乐子吧。
望了一眼门口排着的长队,梅映禾让阿十上后头多拿些零食果子和茶水,“莫让大家等急了。”
可是今日吃饭的食客似乎有点儿不对劲。
一楼是散座,二楼大厅是散座周圈是包间,三楼则都是包间且只接待女客。
梅映禾的目光盯在一楼二楼的散座有些时候了,三三两两的客人占满了座位,可是他们似乎并不着急点菜,彼此说着话吃着免费的果子点心,不急不躁的。
新酒楼招了几个新跑堂给客人点菜上菜,此时都站在一排闲着,过去催了几次客人仍旧没有点菜的意思,也只能作罢。
已经过了午时了,他们在等什么。
梅映禾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这些人占着座不点菜不吃饭,外头排队的食客便只能等着,而且是没完没了的等。
怕不是遇上捣乱了的吧。
如此想着,梅映禾心里一凉,果然,身后排队等座的食客不耐烦起来:
“要等多久啊,饿坏了。”
“再吃果子就吃饱了。”
“你们还能不能干了,新酒楼到底不行。”
……
吵吵嚷嚷吸引了不少街面上人来人往的目光,指指点点议论声纷纷,还有好事的站住了看热闹。
伙计们不知所措,灶房里等得不耐烦的周大厨抄着铲子跑出来看:“东家,这是怎地了,不是说坐满了吗,怎么没点菜。”
待看到梅映禾一脸无奈时再看厅内的情形,即刻明白过来:“奶奶地,这是来找碴了,谁,谁干的。”
别管是谁干的,现在都不是计较的时候,梅映禾劝走了周大厨,亲自拿着菜单过去一桌一桌问,可是得到的答复不是“再等等,人没来齐”,就是“我们还在选菜,小娘子莫急”。
还有人直接瞪眼:“怎地,又不是不给银子,催什么催。”
梅映禾:……
好,来这一套是吧,今儿算是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