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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不开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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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刚好都有长鱼送过来,晚上梅映禾做了爆炒长鱼,很受欢迎,眼下还剩下一些,用来做长鱼面再合适不过了。
需将长鱼洗净后用开水烫熟,其他的配料,诸如生菜、香干、大葱、青椒、红椒、豆芽、胡椒等翻炒,再放入些肉酱增添鲜味,之后煮好面,将汤料浇入长鱼和面中即成。
梅映禾琢磨着多炒一些配料,盛出来一份带回府去,今晚义父只顾着喝酒了,想来夜间定会觉得饥肠辘辘,回去煮了面直接浇汤汁刚刚好做夜宵。
看着香喷喷的面端到面前,梁诗云的脸上也露出笑模样,“天下大事吃饭第一,你别说,看到这碗面我还真是有些饿了。”
没有什么是一餐美食解决不了的问题。
“五娘子现下心情好些了吗?”
“好多了。”梁诗云将面条高高挑起,吹去氤氲在面前的热气,“你说得对,他并不喜欢我,是我自己不甘心,为了一个不在乎我的人折磨自己,犯不上。”
通透的姑娘,梅映禾就喜欢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小娘子。
第一口裹着浓厚汤汁并着一块肥厚长鱼的面刚放入口中,就听得前面铺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好似什么东西坍塌一般,很是吓人。
“我出去看看。”
“我随你一起。”
梁诗云将那口面还是塞进嘴巴里,随着梅映禾来到前厅,二人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僵住了。
食铺的门被大力撞破,屋内倒是没有任何损坏,跑出去看,外头的也没什么。
“他……”梁诗云犹豫道,“走了?”
梅映禾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赵行之,点了点头,“走了,可是沈聪也走了吗,他方才还说要送我们回去呢。”
可是眼前这破门的大洞又是怎么来的。
门板被撞坏,今晚上恐怕都不能关门了,外头这样大的风雪可如何是好。
出去倒泔水的阿十回来,也被这破损的门板惊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阿姐有没有受伤。”
梅映禾摇头,想问问他可是看到了什么,阿十回忆,他走的时候屋子里只剩下晋王殿下和沈少东家,二人站在一处,说了什么阿十没听见,“只顾着收拾餐盘冷炙,没留心。”
算了,不管他们了,梅映禾又查看了门板,的确是不能用了。
“阿姐,咱们柴房里头还有一块门板,当初我刚来的时候你给我当床铺的那个,想来可以应急。”
还真是,当初临时凑合了两日,后来给阿十重新买了床,那块门板因为没什么大的瑕疵,梅映禾节省就没舍得扔掉,如今算是物尽其用了。
所以吧,积攒是个好习惯,看着没什么用的东西说不定某日就派上了大用场。
几人合力将门板装上,吃完了面夜已深了,阿十自告奋勇,将两位阿姐一一送回去,梅映禾感慨,“咱们的小伙子长大了,如此体贴将来定是个好郎君。”
一句话让少年红了脸。
第二日,梅映禾如常到了铺子上,这才听说沈聪受了重伤。
究竟怎么回事,小梅神色躲闪,梅九畴也不见了踪影。
想了想昨晚上阿十的话,梅映禾心里猜出七八分,带着刚煲好的雉鸡汤去了沈府。
沈聪头上裹了厚厚的纱,一张脸惨白无血色,身上零星有些伤却不重。
“我没事,昨晚上路滑摔了一跤。”
打完架的人都这么说。
梅映禾送上雉鸡汤,“这是一早炖好的,是从一个苏北小城学到的,据说当年尧帝到了那个地方就得了风寒,生命垂危,彭祖献上这碗雉鸡汤将尧帝的病治好了,那地方便被赐名彭城。”
“所以我要多喝两碗。”沈聪向来对吃食来者不拒,听到这样的典故尤其感兴趣。
“七哥也受伤了吗?”梅映禾搅动着碗里的勺子,不动声色地问他。
沈聪捧着一个碗,雉鸡汤喝得见了底,抹了抹嘴道:“他怎么可能受伤,十个我加一起……”
对上梅映禾冷若冰霜的眸子,沈聪自知说漏了嘴,这才央求她,“我们只是比试切磋,我这个伤是不小心撞的,不重。”
门板都撞烂了,他竟然还帮人说话。
梅映禾哭笑不得,“脑震荡了,你还说不重?”
什么脑震荡,沈聪不懂,强辩道:“王爷是习武之人,手上力道大,我飞出去那一刻他也愣住了,赶忙抱起我送了医馆。”
啊,抱。
冰天雪地里,一男子抱着另一名男子急切地闯入医馆……那画面在脑海中太具体了,不忍直视,梅映禾一时无语。
“王爷还说我呢,怎么这么不禁打。”沈聪似乎有些懊恼,“小早,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儿小事不至于告状,多丢人啊。”
打架不丢人,告状丢人,这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梅映禾又陪着他坐了一会儿,看着喝了三碗汤的病号明显有了困意,这才辞出。
又见了沈聪的祖父,老人家笑得一脸灿烂,“一大早晋王府就送来了各种补品和礼品,好几大箱子,可折煞老朽了。”
一脸喜庆,丝毫没有担忧孙子伤势的愤怒,“聪儿的伤跟他自己冒失不无关系,我这个孙子我太了解了,自认为自己什么都懂实则冲动莽撞,好在晋王殿下不跟他计较……”
事情正如梅映禾猜测的一般无二,就是七哥打的,连门板都打破了,可见他使了多大的力气。
回到食铺的时候,梅映禾的一腔怒火仍未消除,抬头刚好撞见坐在铺子里闲适等她的赵行之,小娘子的暴脾气便再也憋不住了。
“晋王殿下好大的威风,将人打到卧床不起,只需送些礼再施压,事情便能轻轻揭过。”她甚至改了口,七哥也不叫了,“到底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赵行之:……
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你应当听我解释。”他站起身,高高的身量遮住了她面前的光和去路,“伤了沈聪并非我本意,我已向他道歉。”
“道歉就可以了吗,杀了人道歉就可以当作无事发生吗。”梅映禾声调高起来,仰起头直视他,“那五娘子呢,你那样伤害别人的感情,明知道她钟情于你,为何一次次拿她做挡箭牌,一个大男人总拿女人做挡箭牌,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话说得赵行之哑口无言。
“我并不知道她对我……”声调小了许多,还夹杂着些许委屈,赵行之垂下眼皮,“我一直以为她跟我一样。”
“我一直以为七哥是个有情有义的好人。”梅映禾哼道,“如今看来道不同不相为谋,让开。”
小娘子小小的个子气势汹汹,逼得赵行之不得不侧身让行。
她周身弥散着戾气,是从未见过的愤怒。
像个河豚。
小梅坐在柜台后头目睹全程,摇了摇头,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刚好梅九畴从外头买了新的门板回来,是赵行之让他去的,特意挑了一整扇大门板,还用铜铆加固过的,“王爷……”
小梅一把拉过梅九畴,使了个眼色,将方才二人吵架的事简单说了,梅九畴叹气道:“我这个妹妹真是给她惯坏了,王爷不是那种人,无非不懂小娘子而已,昨日那门板是之前就坏了的,我们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忘记跟她说了。”
原来如此,可是已经晚了。
大厅里,赵行之怔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从未见过晋王爷如此狼狈过。
梅九畴走过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附耳道:“不必在乎她说什么,你只管厚着脸皮吃喝。”
赵行之看着他,想来九郎是有经验的,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地锅鸡,佛跳墙,酸辣白菜,糖醋鱼,炒杂菜,再来一个干煸大肠,两盆米饭一壶酒。”梅九畴冲小梅道,“媳妇,快些上菜。”
小梅:……
死鬼,当着外人叫媳妇,羞死人了。
后厨接到菜单的时候,梅映禾本欲拒绝被周大厨一把拦住,“东家应当公私分明。”说完哼着小调忙去了。
客人陆续而来,再愤怒的情绪都该收一收了,梅映禾如常接待,只是在路过那一桌的时候绕着走,或者冷脸不看他,连带着看到自家哥哥都横眉冷对。
晚餐的时候赵行之又来了,这回带了几个朋友坐了圆桌,又是好丰盛一桌席面菜,周大厨一个人忙不过来,梅映禾不得不进灶房帮忙。
看着她噘着嘴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周婶子劝道,“东家对王爷有误会,我们瞧着王爷不是那种冷心冷情之人,婶子是过来人,这年轻不开窍的小郎君都是这般,直不愣登不懂女郎的。”
梅映禾看向一旁忙碌的张婶儿,张婶儿点头如捣蒜。
“你们一定是被那人收买了。”梅映禾不买账,“他懂不懂小娘子,开不开窍都与我无关,懒得理他。”
小娘子梗着脖子骄傲地煮鱼头汤去了。
这份鱼头汤是用今日才送来的大头鱼的鱼头炖煮的,加了人参枸杞,很是补身,梅映禾总觉得沈聪是在她这里受的伤,合该她负责到底,况且还叫了她那么久的师父。
鱼汤炖得如牛乳一般浓稠鲜美,盛在瓮中却被小梅拦住了。
“你就莫要再坏人家好事了。”
梅映禾不明所以,小梅拿着单子给她看,“五娘子点了鸽子汤、炒仔鸡和清蒸大虾,人刚走,拿着菜去了沈府。”
“去看沈聪吗,那刚好,我现在去还能碰上。”
小梅:……
到底是谁不开窍。
梅映禾被拦下了,小梅将理由说给她听,她才后知后觉地“哦”了好长一声,“果真如此,倒是好事。”
可不是好事吗,这叫缘分。
小娘子的脸上肉眼可见地高兴了,笑眯眯的模样扫了一眼店内繁荣的景象,心里也跟着磕起来,“别说,他俩还真挺配的。”
目光不经意落在那人身上,一双炙热深邃的黑眸正怯怯地看着她。
“哼。”小娘子一甩头进了灶房,留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