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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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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对一中的学生来说,是一年中难得的“盛会”,因为开运动会的一整周,除了晚自习,大家都不用坐在教室里上课。
开台坐不下高中部三个年级,按照轮流来的惯例,今年轮到高一年级搬桌椅到草坪中央。
走完开幕式,国际班的人都消失了大半。有的直接溜达到了超市,有的干脆开了假条去网吧,按规定坐在草坪的,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相比之下,一班溜号的人虽然多,但是由于总人数有五十多,看上去怎么也比国际班好看。
老刘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出现,两个班基本是无法无天的状态。
刘杨盘腿坐在草地上,掏出游戏机。还没打两把,就听到一班那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抬头望去,章维还是与世隔绝的样子,坐在最边缘的书桌,趴着睡觉。
但旁边不远处,有两个男生已经跟“好没趣”快干起来了,三个人脸红脖子粗的。
“怎么啦,说不得啦!你们俩鬼鬼祟祟干什么呐!啊?兜里装的什么,给我!”
“凭什么搜我们身?你这是侵犯我们的人身权利!”
“哟,还晓得什么是人身权利,小崽子!”
刘杨皱着眉看了一眼“好没趣”——郝眉区,高中部德育主任。
这位郝主任,是个极为圆滑的人,和校领导乃至市教育局的领导关系都极好。
郝眉区向来对国际班闭两只眼,不管他们闹出什么事儿,只要不影响到他往上爬,他从不干预。而对多是普通家庭的一班,他则动不动来班里吼上一通,看大家都老实了,才满意地背手离开。
老刘头则像个刺儿头,和郝眉区总是不对付。尽管他平时也骂一班和国际班的小兔崽子,但是只要“好没趣”一来,老刘头就会火力全开,每每怼得他悻悻而归。
这回估计是看老刘头不在,这郝主任逮着机会了,抓了两个带手机的男生开火。
不过他们不怎么怕这位仗势欺人的“好没趣”,大操场上也没监控,而运动会这种场合,连主管校纪的副校长都对带手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好没趣”实在没必要那这个借口来“找茬”。
这时,主席台传来广播声:“请高一年级参加田径比赛的同学,马上到主席台右侧田径区集合!”
其中一个男生挑挑眉,冲“好没趣”笑了一下:“老师,我要去比赛了!”转身跑了。
另一个则在“好没趣”吹胡子瞪眼的时候,去旁边的水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我去给参加比赛的同学送水,老师拜拜!”
其他看热闹的同学窃笑着转过头,有的三三两两去了田径区,有的则在原地拿着课本看。
“好没趣”没捞着好,来回巡视了两圈,灰溜溜地走了。
刘杨看了一眼章维,还是在睡觉,只露出半个黑色的后脑勺。
正要低头继续打游戏,刘洋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老大,我刚刚跟一班的廖智敏他们打球去了,一个惊天大八卦,有兴趣吗!”
这个大喇叭,生怕别人听不到。刘杨瞥了一眼不远处扭头看过来的于一,扯了扯嘴角:“没兴趣。”
余晚舟压根儿不在意,一屁股坐了下来,不过注意力倒是被刘杨手里红红绿绿的玩意儿分散了半秒。“哎最新的游戏机!老大你不仗义,让我来帮你试玩儿啊——哦对,我跟你说,隔壁班那个高冷的哥们儿,就那个——”他睁大眼,往自己脑门儿右后方努了努嘴,然后悄悄地对刘杨做口型:“他可能是同性恋!”
同——性——恋。
余晚舟的嘴再用力就要裂了,生怕刘杨看不懂这个惊天大八卦。
刘杨看懂了,半晌没说话,他就放大了一点声音。
“同、性、恋!”
刘杨:“你怎么知道?”
余晚舟就开始絮絮叨叨。
他刚才和廖智敏打完球去了趟小卖部,同行的还有几个十三班的男生。其中有三个人都是从三中初中部升上来的。余晚舟听他们聊起以前三中的八卦,本意是想听一听他女神苏怡有没有谈恋爱,谈的都是些什么男孩,没想到有个男生神秘兮兮地透露,一中有个老师挺青睐的学霸是同性恋,让他们猜是哪个。
一群人合计了一下,三中初中部那个成绩,能让一中领导看中的就那么几个。排除性别为女的,还有十七班的第一名,和一班的章维。十七班的第一名,因为过于木讷直接被排除了。
几个脑袋嘀嘀咕咕的,余晚舟瞪大眼睛,试探着问:“我去,不会是章维吧?”
那个男生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点头,接着自然顺理成章地八卦了章维的“感情史”。据说,章维在三中的时候倒没有现在这么爱睡觉,成天懒洋洋地趴着。当时的三中有好多女孩喜欢他,抽屉里的情书几乎没断过。
三中风气开放,门口又有一整条步行街,全是好吃的好玩的。到了放学,大家都一窝蜂出去。让教导主任气得七窍生烟的早恋男女,一出校门就会手拉手觅食。
会“玩”的人多,认真学习的少,比起其他学校,三中的人普遍更早熟。
长得出众的人,成为校园的风云人物,走到哪里都收获大胆的注视。
但章维是个异类。他是少见的,长得好看却难相处的人。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带他。他看着倒是挺自由自在的。
直到初三,不少人发现章维开始和一个转学生一起放学回家。要是单纯一起玩儿,男生之间倒看不出什么。只是有一次,那个转学生在艺术节上表演了一首歌,结束直接说了句“我爱你,谢谢你”,场子直接炸了。
......
“你们猜,他当时是对谁说的?”
余晚舟迟疑道:“不会是对章维吧?”
“哼哼,虽然他没有直接说是谁,但是我在现场,看到他眼神明显就落在章维他们班那个方向。他一个转学生,除了章维都没认识几个人,还有啥可猜的?”
于一在旁边灌了两口冰红茶,说:“所以说有的人不管怎么装,都只是金玉其外咯。”余晚舟看他一眼,他觉得于一好像对章维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敌意。
不过他口渴得要死,赶紧灌了半瓶水。
“看不出来,学霸深藏不露啊。”不知谁说了一句。
刘杨问:“然后呢?”
余晚舟愣了一下,不知怎么,有些讪讪的,放下了搭在刘杨肩上的爪子。“也,也没怎么,就是他跟正常人不一样嘛······”
刘杨伸手一撑草坪,站起来往主席台下走去。
余晚舟大喊:“晚上吃小炒啊!”
刘杨有点渴了,他扫了一眼,国际班没人乐意把教室里的水成箱地搬下来,只好去主席台下的小卖部买了。
往前没走几步,在国际班和一班的分界处,他被一个人伸手拽了一下,那力道很不客气,他宽大的校服外套本就敞开着,被这么一拽直接滑到肩膀下了。
一回头,于一脸色阴沉地看着他:“你他妈拽什么?”
刘杨用力把他的手扔开:“干你什么事?”
于一冷笑:“当少爷当成习惯了是吧,以为所有人都是你跟班?”
刘杨不知道他怎么得出少爷这个结论。理了理衣服,他扫了一眼于一,转身打算离开这里。
于一最看不惯他这种样子,脑子一热,冲上去就狠狠推了刘杨一把,刘杨没料到这位这么生猛——也很讨嫌,他后退两步,勉力稳住身子,气笑了。
不远处的余晚舟才注意到这里的冲突,赶紧一个健步窜过来。
“干啥?老大你们咋啦?”
于一看到他就恨铁不成钢,一把把他从刘杨身边拉开。“舔上瘾了吧你?”
他和余晚舟从小卖部回来,他刚想拉着这个人打游戏,余晚舟就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去贴刘杨,他快气死了。
余晚舟一脸迷惑:“啊?舔什么?”于一这颗刺头经常到处找茬,他倒是不太意外。不过,他还是头一回看见刘杨情绪这么外放,总觉得刘杨今天整个人都不对劲。吃错什么药了?
几个人身边聚集起看热闹的人,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刘杨不想再跟于一浪费时间,转身走了。
“章维以前没在一中的初中部,他在老城区的实验中学,那学校混混一大堆。”
“据说他可能打了!”
“因为长得好,还有男生追呢。”
“据说章维和那个男生比小说还小说,最后那男生为了他还跟人打架进医院了!”
“啊,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
......
刘杨的脑海里还回荡着余晚舟那些八卦的话语。他双手插兜,不快不慢地朝教学楼走着。操场的乐声被他抛到身后,喧嚷的加油声、主席台的话筒传来的各类通知、运动员的采访,都渐渐离他远去。
他的眼神落在前方的路上,时而有落下的银杏闯入眼帘,也有一些早衰的不知名小花,已经半枯了,落在道旁。
银杏尚未全黄的季节,什么都还处于变动之中。。
到这里来,虽然心还没有完全接纳,但一切也都得过且过。跟着父母“避难”来的,总不能太过挑剔。况且,也没什么可挑剔的。
来之前,家里四个老人呼天抢地,埋怨刘杨爸妈做事不多思量,怎么把孩子送去“穷乡僻壤”。的确,榕城名义上属大城市管,真正的市中心,也不过一个广场大小。北京城则包罗万象,长安街无声的大气,胡同里热闹的烟火,CBD的高楼层叠......什么都有。
他承认,第一次来到这个小城,看到低矮的楼房、仅有两趟主线的公交、路面上灰扑扑的行人,内心是挥之不去的优越感。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厌恶这样的本能。
但他明白,这种本能源于血液中流淌的本能。国际班是父母的决定,哪怕他们对各个学生的状况了如指掌,知道大半孩子都是来混个毕业证的。但刘杨坐在爸妈身边,和余晚舟、徐思汀、于一等人的父母吃过饭之后,就明白了父母的用意。父亲久居上位,即便是因事暂别北京城,仍然气度不减,母亲则一如既往地八面玲珑。他看着新同学的父母,一杯一杯地向父母敬酒,又在饭后送出不菲的“乔迁礼”,心里也并不是没有触动。他想,虽然被“贬”了,但到底比“虎落平阳被犬欺”好得多。
不过很快,这种优越感消失了。
那天,他被章维带去吃块钱一碗的牛肉面,虽然有些辣,但是比他吃过所有的面都好吃。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指引着他,帮章维赶跑了混混,又和他有了不远不近的关系。
他们算朋友吗?
刘杨想起身边最爱交朋友的裴行之,小时候跟猴子似的上蹿下跳,长大了成了一只帅猴,无往不利的外貌,落落大方的性格,男孩女孩,没有他交不到的朋友。
以前打完球,一伙人躺在夕阳映照的篮球场,裴猴儿幽幽地说:“朋友,它不是同学,不是同志,不是同僚,不是同性恋......”其他人笑啐:“去!”裴猴儿哈哈一笑,撑起脑袋,竖起一根手指头,有模有样地摆谱:“朋友,它就是朋友,你只要觉得成了,那你俩差不多也就成了。”
刘杨停住脚步。四五点的太阳透过老榕树垂落的茂密根须,懒洋洋地投射到地面。
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往运动场的方向走去。
刘杨没在运动场找到章维。
按道理,章维这个时候应该在班级的方阵里写卷子或者趴着睡觉。
开幕式当天,一班没什么比赛,不过班里的位子都空了,只有零星几个排名靠前的学生在震天的背景音乐中写卷子——如此“惨无人道”的现象,老师们的原话是,赛要比,作业也要做。刘杨还没走到一班,就看到苏怡正大咧咧盘着腿坐着,拿着镜子百无聊赖地梳刘海。
看到他过来,苏怡自来熟似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屑,问:“找章维吗?”
刘杨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地有点心虚,在苏怡鬼灵精怪的笑容中点了点头。
苏怡指了指足球场旁的一个小树林:“这会儿他应该差不多结束了,你要跟我一起去找他吗?”
一班留在原位上的几个人都抬头望着,他们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只见刘杨听到什么消息后迟疑了两秒,点了点头,然后跟着苏怡去了小树林。
颇有意味的一幕,甚至隔壁二班和三班都有人注意到,好事者掏出手机拍照,其他人三三两两围过来,看着屏幕里的人露出暧昧的笑容。
就在章维是同性恋的重磅消息在私下不胫而走的同时,他本人正在被一个学妹的眼泪搞得不知所措。
小树林的风宜人而温柔,但学妹哭得山崩地裂。他觉得自己的拒绝说得已经十分礼貌,此刻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章维的下巴被更深地藏进衣领:“抱歉......我.......”
学妹:“呜呜呜呜,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能不能问一下具体是为什么?”
章维发自内心地觉得,这位学妹美丽、大方、直率,完全值得更好的男生。而且,他们才高一,此时的恋情又有什么好刻骨铭心的呢?
尽管他真实的想法是,他不配,也不需要。
平心而论,学妹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
章维想,如果自己是个正常人,一定会愿意和这位与众不同的学妹试试。
而他自己,连拒绝这件事都需要学习,实在不是一个擅长和这个世界打交道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在学妹的抽泣声中,他说:“抱歉,我连一张纸巾都找不出来。”没有照顾你的能力和.......动力。
学妹的回应也很简单粗暴,她伸手用力抹了抹眼泪,瞪着大眼睛抬头看他:“我不是需要被递纸巾的女生。”
章维:“......”
两个人的谈话陷入僵局。
苏怡和刘杨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赏心悦目的一幅画:
高大的男生一如既往地把校服衣领拉高,像是在躲避什么追击。他低着头,有些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女生,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啦啦队特制的背心和短裙,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差一点就盖过短裙的裙摆。这使得她的腿更加修长美丽。
刘杨停住脚步。苏怡看了他一眼,转头百无禁忌地挥挥手:“予心!”二人独处的微妙气氛瞬间被打破。
眼睛红红的女生扭头看过来,脸唰地红了。从二人独处到突然有人旁观告白,她虽然不怕被人看到,但是也有些害羞。
苏怡大咧咧地上前,白了一眼章维:“坏蛋,怎么老是干这种伤人心的恶事啊!”说完不等章维讲话,就从他手里把一个信封抢过来,塞回给“予心”,揽着她的肩膀说:“予心,听我说,你这么优秀,这么漂亮,他个不知好歹的,你就别搭理他了!”
章维也有些尴尬,不过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原来苏怡认识学妹,看着关系还挺近的。他就势点点头。但是很快,他发现旁边还有个人,那个人神色淡淡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刘杨什么时候和苏怡这么熟了?
这是蹦入他脑海的第一个问题。
郑予心看着手里的信封,眼眶又红了一圈。她抬头凝视章维:“谢谢学长.......拒绝地这么温柔。我希望,将来能有这封信被收下的那天。”
她握了握手中的信,那封被精心盖上火漆的信,已经被握出几道折痕。
苏怡温和地抚了抚她穿着校服的胳膊,感受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郑予心虽然才高一,但是入学伊始就成为学校当之无愧的风云人物。加入舞蹈社之后,苏怡对这个学妹颇为青睐,这次啦啦队训练,身为社长的她直接把带队训练的任务交给了入社不过2个月的予心。开幕式的演出很成功,她眼看着予心连妆也来不及卸下,只想第一时间,趁着演出后身体还热的时刻,来到一班找章维。
一中新星郑予心,今日折戟。
其实,她知道予心今天来找章维,大概是为了什么,但是,身为朋友和学姐,她能做的,就是为予心“挥剑斩情丝”。
章维看着予心的眼睛,真心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苏怡揽着予心,对旁边的刘杨使了个眼色。
刘杨接收到信号,开口:“章维,老刘头找你有事。”
苏怡顺势揽着沉默的予心走了。
章维走过来,问刘杨:“什么事?”
刘杨摇摇头:“没事。跟着苏女侠来‘解救’你而已。”说完笑了一下。
他想,章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似无人在意,实际上......人人在意。
章维想起被表白的情景,脸不知为啥红了一霎,说:“谢了。”
刘杨注意到这一点,没来由生出一点烦躁。
体育场的广播传来:“通知,通知!请高二年级清点好班级人数,防止有同学长时间在教室或宿舍停留!”
这是要集合了。虽说大家行动自由,但要是有人想趁着运动会回去躺着,或者悄悄去上自习,也是不被允许的。
刘杨轻嗤一声,转身往小山坡下走。
章维察觉到他的情绪,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要去班里集合了,只好也跟着刘杨从灌木丛生的小道下去了。
他对女生不感兴趣,他知道。郑予心去找他,他问心无愧,却忘记揣度人心。直到他到了小树林的这个山坡上,在震天动地的音响和此起彼伏的呐喊声中听到了一句:“我喜欢你,章维学长。”
刘杨又是为什么不高兴?他看着刘杨的背影,机械地跨过石板小道,神游着:不被喜欢才是一种自由。但喜欢一个人,又是什么样的感受?
出了小树林到体育场,刘杨察觉到章维的沉默,那股莫名的情绪又加重了一点。
他开口:“体□□参加吗?”
章维觉得奇怪,这不是集体项目吗,没有特殊情况大家都会去。刘杨怎么突然这么问?
他点点头:“要去。”
刘杨问出口才觉得自己是没话找话。
他踢了踢地上的草屑,问出自己想问的:“下周来我家玩儿吗?”
章维愣了一下。
两个人正在穿过半个足球场。塑胶草地踩在脚下,有些许的凸起感。
刘杨接着说:“我刚过来没多久,朋友也都不多,就是国际班的那帮人,你如果想叫上认识的朋友也可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这事儿压根还没谱,但是,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是我现在住的地方,我再把地址发你。”
两个人快到一班和国际班的阵地,章维说:“好,谢谢你。”
刘杨心里那点莫名其妙的情绪全消了。他的手机号,回去就回了个地址。
“玉龙山庄21号。”
章维晚上在晚自习,突然受到这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反应了一会儿。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进入:“我是刘杨。”
章维听院子里的老人提起过玉龙山庄,那是普通人又好奇又向往的一个地方。
握着手机良久,章维回了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