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生子》冰桃儿

2、第 2 章

　　林海又愣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笑声，嘴角差点都合不拢了。
　　“谢谢，谢谢林董，谢谢陈助，还有谢谢王经理，几位放心，我以后肯定加倍努力工作，也肯定会照顾好那孩子的。”
　　他先后对着林弘章和陈助鞠了几下，连未到场的王经理的份都鞠了，毕竟没有王经理从中牵线，林董恐怕还不知道公司有他这号人物。
　　陈助垂眼看着他，漠然提醒道：“林总监，公司虽然体恤员工，但您也别忘了公司的规章制度，平日千万别让家里人找来公司。”
　　“明白，明白。”林海连连点头答应。
　　收了这两样东西，他感觉头脑都清醒了不少，对面什么意思他立刻就明白了。
　　这林董不就是不想要那私生子找上门吗？
　　算起来自己这次确实赚了，不但保住了工作还升职了，连养那孩子的钱都不用自己出，相当于升职带薪给人当爹，也就家里婆娘小孩吵嚷两句有点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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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十点，林骜端着碗，仰头将剩下的稀饭全部倒进嘴里，放下碗后发现对面还有一碗稀饭。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他伸手过去拿，还没碰到碗边，手就被截住了。
　　邱慧贞握住他的手腕，眼神温柔又无奈，“小骜，那不是你的，你已经吃很多了。”
　　“我还是没吃饱。”林骜刚说完，就打了个饱嗝。
　　“可你已经吃三碗了。”
　　“就是没吃饱！”
　　邱慧贞看了他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你等等，我再去给你做。”
　　“凭什么？”林骜大吼一声，突然抬手掀翻了桌上那碗稀饭，“凭什么要你给一个野种做饭？”
　　“小骜！”邱慧贞急忙上前扶起碗，却是于事无补，饭已经全撒了。
　　林骜冷哼一声：“倒了就倒了呗，要不是家里没养狗，我给狗吃都不会给他吃！再说，快到中午了他还不起，你给他留什么早饭？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要不就是怂了，怕被我打，不敢出来！”
　　他话音刚落，对面那扇门突然开了。
　　余净依旧戴着那副黑框眼镜，遮住了半张脸，皮肤白得发光，一头栗色短发蓬松柔顺，不像林骜的头发那么硬还炸毛，上身是一件蓝白条纹短袖，下身是牛仔裤，清爽却单薄，还比林骜矮了了半个脑袋。
　　林骜挑着眉瞪着眼打量了他一圈，最后得出结论：这发育不良的小鸡仔昨晚能躲过自己那拳肯定是侥幸，要是敢再来招惹自己，肯定要让他尝尝铁拳的滋味。
　　下一刻，林骜就见那小子径直走向邱慧贞，“阿姨，请问还有早餐吗？我有点饿了。”
　　语气礼貌，声音温和。
　　“什么？”邱慧贞愣住了。
　　“请问还有……”余净以为她没听见。
　　“草！”林骜低骂一声，冲过去拽住他的衣领，“就你一个野种，还敢使唤我妈？”
　　这次余净没有躲。
　　第一拳打在他左脸上，鼻梁上的眼睛飞了出去。
　　可林骜还不解气，紧跟着第二拳打在他右脸上，他脚下踉跄了几步倒在桌子边。
　　两边嘴角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余净始终没有还手，确定对方短时间内不会再动手后，凭着模糊的视线找到眼镜重新戴上，抬手摸了下嘴角。
　　手指沾上了丝丝红迹。
　　见他一直不还手，林骜扬起的手终究没再打下去，只是非常不爽地骂了句：“孬种！”
　　邱慧贞这时刚反应过来，跑过去抱住儿子的手臂往后拉，“小骜，不能动手打人！”
　　她看向还靠着桌脚坐在地上的少年，顿时吓得瞪大了了眼睛：“打、打出血了？”
　　她虽不喜这个丈夫和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可这孩子真因小骜受了伤，他们也不占理。
　　要是传出去，说不定还会受人指点。
　　想到这些麻烦，邱慧贞心焦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轻易上前。
　　那孩子此时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指尖鲜红的血迹，不知是个什么状态。
　　林骜却不以为意，垂眼看着地上的人，“放心吧，妈，死不了，谁让他这么欠打！”
　　这时，余净突然抬起头，对上他轻蔑的视线，声音不疾不徐：“请给我道歉。”
　　林骜嗤笑一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你说什么？你不会是被我打傻了吧？还是你脑子本来就有问题。”
　　昨晚初见，这小子就给他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可具体是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哪里怪了。
　　他太冷静了，一些反应也不似正常人，根本没有自己是私生子以及寄人篱下的自觉。
　　“请给我道歉。”余净说，“否则，我会报警。”
　　“别、别报警！”邱慧贞一听顿时更急了，想要去扶他，“对不起小净，阿姨替他给你道歉，你别报警。”
　　“妈，你给他道什么歉？他现在住在咱们家，这顶多算家庭纠纷，警察哪有闲心管这些？”
　　林骜抓住母亲，转而对余净说：“有本事你报啊，现在就报，看警察管不管这事。”
　　见状，邱慧贞犹豫了一下。
　　余净看着林骜，认真道：“我没有入你们家的户口，所以这不属于家庭纠纷，而是故意伤害，听你父亲说你上个月刚成年，如果我执意要追责，你至少会判三年有期徒刑。”
　　最后，他再次重复：“请给我道歉，否则，我现在就报警。”
　　这下，林骜和邱慧贞都愣住了。
　　僵持片刻，林骜底气不足地轻嗤一声，“你少糊弄我，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大不了……大不了老子就蹲三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余净看着他，嘴角勾起一点，“好的。”
　　他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就在他即将按下拨号键时，手机突然被抢走了。
　　“孩子，别报警。”邱慧贞双手发抖地拿着他的手机，眼中泪光闪烁，声音也带着哭腔，“我马上让林骜给你道歉。”
　　她转头看向儿子，狠心在他胳膊上抽了一掌，“还不赶紧给你弟弟道歉！”
　　“妈！”林骜抱着胳膊，震惊地看着她，“你胡说什么，我哪来的弟弟啊？”
　　“小骜！妈求你了，别惹事。”
　　看着母亲脸上滑下两道泪痕，林骜双唇紧绷，咬了咬牙，最后还是妥协了。
　　“好，我给他道歉。”
　　他推开邱慧贞，走到余净面前，还是垂着眼居高临下的样子，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对不起，行了吧？”
　　余净嘴边的血渍似乎凝固了，可动一下又有新的血水冒出来，周围的皮肤也开始泛紫。
　　“现在送我去医院，另外，医疗费由你承担。”
　　“你别太过分了！信不信我再给你几拳？”林骜咬牙切齿地说。
　　“小骜！”邱慧贞不放心，拉着儿子走到一边，“这是应该的，妈把卡给你，你赶紧带小净去医院处理下伤口。”
　　“我不去！”林骜甩手拒绝，“就这么点小伤，还没到医院就痊愈了！”
　　“如果不擦药，这种伤至少要一个月才会痊愈。”余净在两人身后说。
　　“那就等上一个月！”
　　“邱阿姨，麻烦把手机还给我，我要报警。”余净对邱慧贞说。
　　“小骜……”邱慧贞声音又带上了哭腔。
　　“啊！西八！”林骜大吼了一声。
　　暑假期间他妈闲了就看韩剧，他没事干的时候也跟着看，时间长了，就学了点韩语。
　　抓了把本就乱糟糟地头发，他上前拎着余净的胳膊就往外拖，“去医院是吧，走，我看你是挺有病的！”
　　“小骜，你慢点，还有卡……”邱慧贞追上去，把丈夫的医保卡塞进林骜兜里，手机也还给了余净。
　　出了小区门口，林骜脚步突然停下，像是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甩开手。
　　“要打车吗？车费也该由你负责。”余净似乎并不介意他为了表现对自己的厌恶而做的浮夸动作。
　　林骜嘴角抽了抽，用难以忍受的又像是见了鬼的眼神上下扫视他，“你不会真以为我要带你去医院吧？”
　　他掏出兜里的医保卡甩过去，恶狠狠道：“卡给你，别客气，多买点药！”
　　余净没有去接。
　　卡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在车来车往的街道上并不明显。
　　“嘁！”林骜轻嗤一声，刚想再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郑宇轩的电话，要他去公园打篮球，说是难得把在家补习的季行约出来了，还有林诺出场地费。
　　轻蔑地扫了余净一眼后，林骜保持接电话的姿势，转身背对他离开了。
　　身后的人没有出声阻拦，林骜以为终于可以摆脱了，可在他走过两条街道后，又接到了母亲大人的电话，催促他继续送余净去医院。
　　耐不住母亲的哭求，他只能转身往回走，果然看见余净还站在小区门口。
　　似乎连位置都未曾挪动，那张落在地上的医保卡还在他面前。
　　林骜气得没话说，绷着一张脸指了指他，弯腰捡起卡，打车送他去了医院。
　　护士也不理解这种小伤口怎么还要挂号来医院，竟然还要用医保卡，但还是利落简单地给少年处理了伤口。
　　在这期间，另一个板着脸的少年靠在门口，眼神仿佛要吃人。
　　处理好伤口后，护士忍不住提醒两人：“有问题好好商量，能动口就不要动手，你们现在还小，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对两个家庭都是不可磨灭的伤害。”
　　“好的，谢谢您为我处理伤口。” 余净推了下镜框，对护士微微扯了下嘴角。
　　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虚伪！”林骜看不下去，冷嗤一声，转身离开。
　　护士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受伤的孩子遭到了另一个孩子的欺凌，她严肃又关切地提出建议：“你可以告诉你的家长，或者是老师，寻求大人的帮助。”
　　却听少年用平淡的语气说：“我家长跳楼死了，刚转来这里的学校，还不认识老师。”
　　护士的表情僵了下，眼神变得同情，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谢谢您。”余净再次道谢后，也离开了诊疗室。
　　意外的是，林骜竟然还等在外面，在看到他走过去后，又朝他甩过来一个东西。
　　这次余净接了一下，发现是一张二十元的纸币，他有几分茫然地抬起头。
　　林骜还是臭着一张脸说：“车费，这下两清了，不会告状了吧？”
　　余净收拢手指，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你是怕我告状还是怕我报警？”
　　林骜眼神有几分不自在，气势却不减，“你少糊弄我，真以为我怕你啊，像你这种打不过就找警察叔叔的虚伪小人，我都懒得跟你计较！”
　　“不过你等着，既然你敢住到我家来，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小爷我整人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放了狠话他就准备离开，毕竟郑宇轩他们还在等着自己去打篮球呢。
　　却见小鸡仔的表情严肃了几分，认真地问：“不能讲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