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极昼》木梨月亮

1、渡神

　　盛夏末尾，天刚蒙蒙亮，沈刃左手拎着饭团右手插兜吃着早餐悠哉的走出便利店后门，他穿着最普通的t恤短裤，脚上踩着一双稍有些破旧的人字拖，即使长着一张让人移不开眼的脸也难掩疲惫。
　　由于店员小孙请丧假，沈刃已经连续看了两天的店，这两天时间加起来他的睡眠时间可能还不足四小时。
　　他眼下乌青一双杏眼半阖，按着太阳穴低头沿着小巷缓步走，他有要事在身，需要神经时刻紧绷，一直失眠让他心里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很不喜欢这种事情渐渐失控的感觉，一但他察觉到失控的苗头，沈刃就会果断解决一刻都不能等，他边想着闪身拐进了小巷尽头偏僻破旧的仓库。
　　这间仓库是沈刃的父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遗产，并非沈建国夫妇特意购置给沈刃留作财产，一开始只是作为便利店的仓库使用，后来店面越开越大，这么个小小仓库实在不够用，在中介挂了四五年都没能卖出去，无奈只能闲置。
　　再后来沈刃的父母都死在那场大火里，只有沈刃死里逃生，这间小仓库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沈刃的财产。
　　这么个破地方在沈建国手里是聊胜于无，在沈刃手里却是发挥了大作用。
　　就像现在沈刃单手一把掀起沉重的卷帘门，黑漆漆地仓库豁然钻进一大片阳光，漂浮的灰尘在外来空气的冲撞下飘飘摇摇。
　　他偏头轻咳两声，扯着衣袖捂住口鼻缓步踱进去又慢悠悠地关上大门。
　　地上蜷缩着的“一团”躯体被一开一合巨大的声音震地一哆嗦，没等眼睛适应光亮就挣扎着被束缚的手脚艰难地向前移动。
　　他的嘴被黑胶带死死盖住，不时发出几声呜咽，手腕摩擦出的鲜血伴着不知什么时候惊吓出来的尿液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拉出一长条轨迹，乍一看像一条拴在他脖颈上的鲜红锁链。
　　沈刃回身时这人已经移动到他身后不远处，沈刃慢慢眯着眼睛待适应了黑暗时看到了地面上的一片狼狈，他轻轻嗤笑一声半蹲下身慢悠悠地开口
　　“李叔叔两天没见想我了吗？”
　　李大呜呜两声浑身颤抖着想爬起身，沈刃只冷眼看着，待李大快要爬起身时突然一脚踩在李大背上。
　　黑暗里沈刃的声音仿若鬼魅，“李叔叔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李大伏在地上，眼泪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汇成一片，他眼睛盯着地面努力仰起头轻轻点了几下。
　　沈刃一把撕掉李大嘴上的胶带，微微偏头带着笑意说，
　　“洗耳恭听”
　　李大喉头滚动两下，带着哭腔颤抖着声音，话还没说完突然眼前一道寒光掠过，他竭力高高抬起头，眼里蓄着惊慌失措，呻吟几声随后彻底不动了。
　　身后阳光被小小的四格窗户切割开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闪电一闪而过映在沈刃身上，让他看起来仿若镀了金光随时准备普渡众生的神。
　　他轻叹出声抬手盖住李大的眼睛，血液顺着李大的脖颈汩汩流出，沈刃死死盯着包裹在李大身上那片腥臭的血红，直到双眼由于干燥留下两行泪来才作罢。
　　昏暗里沈刃轻轻活动发麻的手脚，就着突然下起的暴雨稍微清洗了几下手上的血渍，仔细锁好了仓库门淋着雨走回了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