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度星》白染夜

4、第 4 章

　　公交车缓缓停至站点，何书妍和程禹轩一起上了车，两人昨天收的行李
　　昨天是最后一天假期，今天开学
　　两人从上车到下车之间没说过一句话，直到下了车之后，程禹轩说:“等下沈以邱过来。”

　　“嗯？”何书妍用力挤眉，“沈以邱？那个动漫城撞我，挤我还说我没素质的那个？是他？”
　　程禹轩点了点头:“是他，你记忆力挺好，竟然知道是他”

　　“昂……”心虚应声，何书妍不敢想当时搁动漫城偷看到他聊天记录，以及他给沈以邱备注的事，“记得，就他小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当然，这不是偷看——”

　　“哟，偷看？”程禹轩嘲笑着打搅。
　　男生接下去调侃:“我记得昨天有人不让我偷看聊天记录，说我无耻，原来动漫城你就看过了，偷看的比我早，是不是也挺无耻？”

　　“……没有。”何书妍狡辩道
　　有道声音卷入了两人间互相嘲讽的对话:“唉程禹轩，我来接你了，不过，微信上不是说去到学校先去校外奶茶店坐会儿吗？”

　　沈以邱迎面而来，顺手就拉过了程禹轩的行李箱，问都不问，早已习惯了
　　“等下再去？”见人不搭话，沈以邱确认性的再问了一遍，然后瞥见身边还站着一个女生，大惊失色，“卧槽——”

　　“你卧槽什么？这人都站这多久了，才看见？”程禹轩说。
　　邱总撇了下嘴，偏头打量何书妍，眼神和程禹轩打量她的时候不太一样
　　程禹轩带点玩笑成分的打量，而这孙子是特么满脸嫌弃的打量，和见了什么这辈子最不能见的东西一样

　　“你？就那个没素质——”沈以邱没敢往下说，何书妍攥紧了拳头举在他面前
　　何书妍面带笑容:“继续说，没关系，我拳头不吃人，但吃傻瓜蛋，你看要不要当一次那个傻瓜蛋？”
　　他怕了，忙慌摆手:“不不不，那傻瓜蛋我就不了，我先撞的你，我才没素质……”

　　程禹轩介于之间，不感兴趣这两个憨批聊天，转手拉过邱总手里的拉杆:“行李箱给我，不需要你。”
　　然后自己拖着箱子入校了。

　　沈以邱:“……”
　　何书妍没忍住笑。

　　学院这次刚开学，兴翰学院大一新生入学，校园路边都有许多学长学姐帮忙提行李。
　　程禹轩何书妍都第二学年了，才知道两人一个学校，谁知道呢，早知道当时就改志愿了，何书妍这么想，但谁能料到会碰上程禹轩这种人呢？

　　到了女生宿舍，宿舍楼底下有学长接应，手中行李箱被大二一个学长拉走，学长很热情，误以为她是新生:“学妹刚到啊，我帮你提上去。”
　　“谢……”何书妍刚想道谢，学长拖走的行李箱就被人拖到一边。
　　程禹轩拉着何书妍的行李箱，转头对那位学长说:“学长，不止她一个学妹需要帮忙，你倒不如去帮其他人，她有人了。”

　　学长:“……”
　　何书妍:“……”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学长来不及逃离现场。
　　程禹轩说这话和宣示主权一样，让何书妍心痒痒的，她与男生并肩走进去，中途有两个女生手挽手同他们擦肩而过

　　其中一个女生似是看到了程禹轩，下意识回头去看。
　　见他身边跟着个女生，莫名不舒服。
　　挽她手的女生察觉不太对劲，问道:“怎么了？刚才那个是程禹轩吧？这不是女生宿舍吗？他怎么进来了？”

　　“可能，帮学妹提行李吧。”许星纯说，“这不开学了吗，大一新生太多，总得几个学长帮帮忙不是？”
　　“可是，何书妍不是新生啊？她和我们一个护理系的，你不知道？”
　　许星纯愣了愣:“……何书妍？”

　　“对啊。”那个女生说，“程禹轩去年经常来我们系你忘了，是我们老师特聘助手，何书妍和我们同一个系的，他俩当时没任何交集，今年一起来了？”
　　许星纯说不出话，感觉喉间硬生生发疼，不知道他俩怎么认识了
　　就是压抑得慌。

　　程禹轩去年刚入学，受到一群女生追捧，因为好看，性格也好
　　最重要就是看见有男生不知廉耻，去偷拍女生裙底，他反手脱了外套挡在手机摄像头前，替人挡着
　　对异性朋友，他都这样

　　就一副傲慢不羁的模样，私底下尊重女生，他的名字传遍了学院
　　才一年，听到过无数表白
　　无一人幸免，全拒绝了

　　当时许星纯也在表白范围之内，程禹轩没拒绝她，第一次答应女生一起喝奶茶
　　两人一起去奶茶店
　　本来是她付款，到最后余额不足，还是他大方爽快扫了码，说:“没事，我付吧，你喝了什么奶茶？”

　　许星纯:“烧仙草，我爱。”
　　“哦，那我也喝这个吧”程禹轩说，“没喝过，试一下，下次你请我啊。”

　　“好啊，我和你说，下次请你不喝烧仙草，我们喝芋泥香酥，很有味道。”
　　程禹轩看她一眼:“行啊，你想干嘛，找我就行了，喝完奶茶，还要看电影？”
　　“你怎么知道！”许星纯一拍大腿
　　“好朋友不都这样？”毫无给人家女孩子缓冲的机会，他脱口就道。

　　“……”许星纯瘪了瘪嘴，“也不完全是这样，而且，我们专业都不一样，以后工作了挺麻烦。”
　　男生轻扬眉眼，有些头疼:“以后也不会在一起工作，我们就朋友关系，以后会不会联系都不一定。”

　　许星纯猛地转过身:“为什么不一定？为什么不能一起工作？那我表白你为什么没拒绝？”
　　“人情，你帮过我一次，没想好要不要拒绝，我们只是朋友，而且我的状况你也不一定接受。”
　　“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你说。”

　　“再说，这次想好了，拒绝了。”那次程禹轩头也不回走出了奶茶店。
　　她也知道他说的拒绝什么意思，就是表白被拒绝了。

　　许星纯也记得他指的人情是什么，刚认识没多久，有女生和程禹轩表白，当时看见他拒绝别人，告诉别人自己有病。
　　对面那个女生就说:“有病谈什么恋爱，你死了拿我感情做赌注？”

　　表白的女生看起来没什么教养，许星纯看不惯，替男生出头:“你要觉得你不能接受，你大可不必在这耗费他时间，再说了，什么叫拿你感情做赌注？他答应你了？同意做你男朋友和你谈了？”
　　“你——”女生没话说
　　“谁没个大病小病的，不能接受就走，不需要你喜欢。”许星纯说。

　　最后人愤愤不平走了。
　　程禹轩原本觉得许星纯能接受他的病，不然也不会替他说话。

　　“许星纯，大病小病都能接受，那有什么病是你接受不了的？”程禹轩问她
　　许星纯随口一说:“像心脏病，白血病那样的吧，接受不了，跟定时炸弹一样，随时都会走。”

　　没想到说到点子上了，程禹轩的病症就是许星纯接受不了的，他有心脏病，受到刺激或者剧烈打击就会心率失衡
　　最后会晕阙，心脏会骤停

　　只要心脏受不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确实和定时炸弹一样
　　随时都会离开

　　所以，在奶茶店时，程禹轩才会说“如果将你不能接受的告诉你——”
　　他没立刻告诉她，他知道许星纯不会接受，一开始就注定了他俩只会是朋友，恋人完全不可能

　　程禹轩直接否认她有原因。
　　开学前的暑假，两人还有联系，可不算好，程禹轩不知道为什么开始远离她
　　许星纯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现在在女生宿舍碰到他，她看见他帮何书妍提行李了。
　　心里有种预感。
　　这种预感不知道哪来，感觉程禹轩对何书妍和对她的时候不太一样

　　提行李的时候，他看了何书妍好几眼。
　　不容察觉的笑，那个人或许没看出来，但许星纯看得很清楚。

　　……
　　靠着墙，男生无聊的喝菊花茶，学校博学楼走廊上，来来往往都是大学生
　　程禹轩从设计系班出来，沈以邱总算等到人:“走了，去校外喝奶茶，唉对了，不是说何书妍也去吗？”

　　“估计还在宿舍收东西，我拿完东西了”程禹轩说，“我们去宿舍楼底下等她。”

　　沈以邱:“行，我跟你说，昨天搁动漫城你知道我有多尴尬？我都不搞那么大动静了，何书妍就和别人看不到一样，太躁动了。”

　　“谁让你和她挤一起，不知道她这人最不在乎的就是面子吗？”程禹轩嘲笑，“还有，何书妍没心没肺的，你玩不过她——”
　　话音落下，眼前被人挡住了去路
　　两人停下来，许星纯就面对着程禹轩，场面有些无措

　　别说程禹轩觉得意外了，连沈以邱都觉得意外
　　许星纯怎么会找他？
　　暑假不就吵完一架不欢而散了吗？

　　“程禹轩，能谈谈吗？”许星纯说，“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生我气，暑假的时候，我说的话确实欠考虑，我们还能……”
　　程禹轩毫不犹豫打断她:“感觉不能。”
　　“为什么？”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不肯负责？”

　　暑假那会儿，程禹轩主动向许星纯提出以后一起去上班，但她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他发了微信，说自己和他专业不等，没法一起，
　　甚至一股脑发了不该发的
　　最后撤回不了，被他看到了

　　[许星纯:算了吧，就你那个专业，以后和我工作，能合作得了什么？]
　　[许星纯:没见过男生学设计的，你咋想的？]

　　许星纯沉默了。
　　半晌，她又道:“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我很喜欢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什么情况，拒绝的又不差你一个，问为啥不答应你不废话，没遇到喜欢的呗。”沈以邱终于忍不住插上一嘴
　　许星纯:“……”
　　这种憨批能不能闭嘴，怎么会出现在这世界上？会不会说话？
　　没情商啊！

　　看傻子似的看了某邱一眼
　　程禹轩踹了人一脚:“你闭嘴。”

　　某人胆战心惊闭上了嘴。
　　随后他又看向许星纯，想起刚才她说的，思考了一秒:“我有心脏病，受到不好的事就会心率失衡，会晕倒，心脏会停，到时候出事了，我在医院急救，你怎么办？”

　　愣了又愣，许星纯傻了眼，喉间发不出声，甚至不受控制小喘起来
　　她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程禹轩是心脏病患者。

　　“我，肯定走啊，有一个连命都不知道能不能稳住的男朋友，谁不害怕？”
　　属实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程禹轩的表情发生变化，从一开始的一点点期待转化成失望

　　如果她愿意接受他的缺陷
　　那他愿意走近她

　　可惜没有。
　　许星纯不仅不接受，也想逃

　　“我们……”
　　“我先走了，程禹轩，就当我没表白过吧，对不起。”许星纯说完就走

　　程禹轩:“……”
　　果然，猜到了，的确接受不了
　　一时感觉自己像小丑

　　菊花茶早就喝完了，可沈以邱刚才看入神了，还硬吸着吸管，结果半点都吸不出来。
　　他抬起胳膊搭人肩上:“我早说过了，许星纯不适合你，你这病，遇不到一个能真正接受的，起初你很相信她呢，结果呢，打脸了吧。”

　　“你非不听我的。”他又说，然后被他推开胳膊不让搭着。
　　程禹轩直接捅他一刀:“关你屁事，你什么时候和哪个女生牵手了，我就听你的，单身狗，我们是一样的”
　　“什么驴脾气……”邱哥把空盒子丢进垃圾桶

　　两人并肩走出博学楼，男生收到一则消息
　　是护理系班的导师发的，一个文档

　　程禹轩点开看了几秒，导师又发来几条消息，接二连三都在提醒他
　　[导师:禹轩啊，学校有安排，需要找人去校外组织一下活动，你比较特殊，我就选你了，不过这事可能你一个人完成不了，要一位护理系班的同学陪同，你去班上挑一个当你助手]

　　[导师:还有，让沈以邱也去，省得他在学校都生锈了。]

　　[X:行]

　　总感觉自己在学校都能被卖，沈以邱不知道程禹轩要去哪，说去找何书妍去校外喝奶茶，怎么跑护理系班来了？
　　不过，何书妍不是在宿舍收东西？
　　这会儿在教室？

　　“你在外面等我”他说，“我进去挑个人。”
　　沈以邱还不知道实情:“挑人？挑啥啊？组团去旅游啊？那感情好啊，什么时候安排？导师给你说了？”
　　“……”

　　不爱搭理他，程禹轩直接往班里走。
　　一瞬，所有目光都挪到了他身上
　　不经意间扫了周围一圈，最后讲台上的人将视线放在了后层高阶梯上打瞌睡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