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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也不是景翔少见多怪,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破山洞角落里看见镇墓兽。
      这种东西不同于其他雕像,他只在典籍里见过,是前朝贵族喜欢弄在陵墓里面镇鬼护灵的玩意,除非是在古墓否则不可能见到的。
      而且,也不可能这么小。
      景翔犹犹豫豫走过去,对着那造型诡异的东西深思。
      扁扁的脸,尖尖的长牙,巨大的眼睛,隐匿在山壁里的平板身体,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吉利。
      再抬头,上面就是隐藏在帛书里的图案。
      灿烂的日光下,那清晰的笔划特别刺眼。
      这里难道曾经是墓穴,因为时光流逝墙壁坍塌?不可能,哪有四壁如此粗糙的墓室……可是为何镇墓兽会在此?还如此小巧不显眼?
      “这玩意怎么了?没见过?山里有不少呢。”贼头子见景翔发呆,捏着根烤鱼一边啃一边说。
      “还有?”
      “对呀,过了这个山头,我抓到你们的那条路边上也有,还有猫儿石下边也有,我见过好几个。”说着,他又吐出两根鱼刺,“嗯……我还砸过一个。”
      猫儿石是什么景翔不知道,可是自己被抓的地方距离这里已经很远了吧,一样的镇墓兽放这么零散?还是说那墓巨大得延伸了几座山头?贼头她娘要找这个古墓干嘛呢,盗墓?不会吧,区区弱女子,这是不要命了?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
      “这个……老大,事情很复杂,可能我们要找的可能不是宝藏而是个古墓。”
      “古墓里也有宝物啊,没事,你给我继续找。”
      “可是……这个……不明来历的古墓是不能去的。”掏坟掘墓那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大罪,他可不能掺和了。
      “有钱就好,管他是谁的坟。”贼头不以为然。
      要钱不要命的主啊这,景翔不知道怎么劝他,只能改变路线:“其实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或许这并不是真正的陵墓而是利用这些东西作的标记,可是无论怎么说……令堂的身份都极为可疑,在下认为,一切还算得从她那里入手。”
      贼头似乎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丢了光溜溜的鱼骨头,干脆地拍拍手上的泥土:“没事,你要看就去看吧,她房间还在,寨子里的人也可以问,只要把东西给我找到了就好。”
      听完他这一番干脆的交代,景翔觉得鼻梁更疼了。

      “小时候听说过一点事情,我娘好像是识字的,爹还收着一些她留下的字,她还会画画会弹琴,不过都是听说的,没见过。”踏上回山的路,景翔走得痛不欲生,贼头子也懒得拖他,两人就这么一边聊天一边慢吞吞往上爬。
      “唔,这么说她倒像是个富家小姐。”这就更奇怪了,那些大家闺秀都不出门的,她一个人跑进山里来找古墓?鬼上身了吗?
      “不知道,反正见过她的人都说她生得好看,跟别的人不一样,不过不好看我爹也不会看上她嘛哈哈。”说着贼头又笑起来,“我爹说他这辈子是最大的福气就是遇到了我娘呢。”
      可惜遇到你爹是你娘最大的悲哀吧,景翔暗自叹气,却不敢说出来,只能继续问:“你娘一直想跑吧?这么说关于帛书的事情她没有告诉你爹?”
      贼头思忖片刻,犹豫道:“应该不会说的,不然为什么我爹没有去找?他要去找现在就没我的事了。”
      也对,你娘肯定恨死你爹了,当然不会说,可惜她的秘密也就这么被死亡带走了,到底她当年要找什么还查不查得到也难说。
      “说起来……”贼头没等景翔答话,又忽然另起了话头,“我爹都没跟我娘葬在一起,到底爹把娘弄哪儿去了?”
      “没葬在一起也是令堂的愿望吧,她本来就是进山做事,结果就这么被困在山寨一辈子,肯定恨死你们了,要是还合葬,她恐怕死不瞑目……这一点令尊倒是做得对。”
      “自己要跑我们地盘来,又没本事跑,那就只能乖乖当压寨夫人呗,好吃好喝供着有啥不好非要折腾,结果把命都折腾没了,真是的……哎,我倒是觉得我爹可能知道这事,把我娘葬在她要找的地方!等我回去问问……”毫不在意地评价着双亲的事,显然贼头只关心那虚无的宝藏却完全不讲孝道。
      贼头还在喋喋不休,景翔却觉得一切都刺耳得他听不下去了。
      他知道这些不法之徒没良心,可是,想到这个家伙也如此绝情势利他就说不出地难受,特别是想起昨晚他的好,再看看现在他那想起钱就两眼放光的德行,景翔真是一肚子火。

      “你好歹也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怎么能这么说?你脑袋里就只有宝藏?”终于,景翔还是发作了。
      贼头眨眨眼,不以为然:“死都死这么多年了,我又没见过,凭啥要难过啊?为了她我还没少挨爹揍,烦都烦死了,还难过呢,哦,要是让我找到宝藏我倒是会为她难过一下。”
      “你……你……你真是……”想了半天也没找出一个贼头听得懂又符合自己意思的词来,景翔这话一直没憋出去。
      可贼头也不傻,看他那不平的脸色也明白了,自然脸色那点笑意也没了:“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倒是跑啊,跑去找官兵来灭了我们帮她报仇……对了,我爹死啦,抓不了。”
      说起他爹这人也完全不失落,景翔更是无言以对,自己怎么又跟这个没教养的山贼认真了?猛吸两口气一忍再忍,景翔还是当自己没听见了。
      贼头也不管他,自己倒是说得高兴,一路上来就一直在胡乱猜测宝藏有些什么。
      到底见识少,似乎除了金元宝银元宝就说不出花头来,听得景翔索然无味。
      景翔并不认为那里面会有什么宝物,不然一个弱女子也是搬不走的,若是还有帮手,那她被掳走后为何无人来救?是隐瞒了所有人偷偷来的?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有更不得了的秘密才是,到底是什么他又猜不着,只是觉得不吉利,怎么想都不吉利。

      终于回到山寨,远远地就看见外面围着十来人,吵吵闹闹像是出事了,贼头子踮起脚远远看了看,也不管景翔了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就呼喝:“出什么事了?”
      景翔回头看了看来路,浓密的树林望不到头,现在的情况也没法跑,于是还是只能慢吞吞跟上去。
      那边人听见贼头的声音,立刻停止喧哗,让出一个缺口,于是景翔看清楚了被围在里面的人——裴奕。
      他倒在地上,身上一块块灰黑的污泥,衣服也破了,脸对着地面也不知道醒着还是晕倒,景翔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冲扶他。还没走近呢,贼头就抢先把裴奕给提了起来,裴奕疼得发出了低低的呻吟,景翔注意到他脸颊上也是乌青,真是惨不忍睹。
      “这是在干什么?”
      “老大,这家伙想跑,被我们抓回来了。”
      “他还砸晕了吴大哥!”
      贼头眉毛一扬,打量了裴奕半晌:“还真敢啊,再跑打断你的腿!”
      裴奕抽气,却梗着脖子不肯服软:“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王八蛋,不得好死!迟早有一天统统抓去砍头!”
      他刚骂完,那一伙山贼里就有人出来给了他一拳,裴奕立时缩成一团发不出声来。
      其他山贼也全部开始起哄,嚷嚷着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一边嚷嚷着一边就又有人过来拖走裴奕要继续打,裴奕也缓过气来继续咒骂,两边好不热闹。
      “住手!”景翔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过去护住裴奕,然后皱眉质问贼头子,“你不是答应我放了他吗?怎么还任他挨打?”
      显然山贼们比起裴奕更讨厌景翔,他一上去就挨了一顿老拳,跟打八辈子仇人似的,直接揍得景翔再也说不出话来。
      看见这景象那贼头子也乐呵呵看热闹,就是不出声阻止。
      裴奕缓过劲来,见景翔这副惨状也吓坏了,因为景翔之前一身衣服就已经破烂不堪满是泥沙了,而且脸上那伤口被这么一折腾也开始流血,简直凄惨到了极点。
      “别打了。”等景翔都快翻白眼了,贼头才下令停止,又故作生气地骂,“你们这也太狠了。”
      “老大!是你说要是赶跑就往死里打的。”其他人纷纷辩解。
      “行了行了,忙自己的去。”贼头挥挥手,走到景翔面前蹲下。
      山贼们还在犹豫着不走,贼头眼一瞪,眼看要发飙,他们只得速速一哄而散。
      裴奕这才爬起来,抓着景翔一通摇晃:“泰澜,泰澜兄你没事吧?”
      “咳咳咳……还好……还好……”反正这两天挨打都挨习惯了,景翔并没有觉得比之前难受太多,他转头看向旁边的贼头,又是生气又是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贼头子笑嘻嘻地扫了裴奕一眼,答:“我又不知道他想跑,挨打也不怪我啊,而且,你不是讨厌他吗?还送上去帮他扛着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景翔心慌气短想说说不出口,看见裴奕竖着眉毛要开口他更是大窘,只能死拽着裴奕衣袖暗示他闭嘴。
      贼头子当然注意到了这个小动作,却没当一回事,站起来拍拍裤腿转身走了,一面又自言自语般吩咐道:“得了,别演了,养好伤我再叫人送他下去。想哄我?我还没那么傻。”

      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这会故意不阻止看自己笑话来报复?景翔揉着后背说不出的恼火,却也知道现在跟他计较是白费力气。
      “这群亡命徒迟早会遭报应的!”裴奕两眼发红。
      “嘶……我这两天比前半辈子挨的打加起来还多……”景翔顺了顺气,这才勉强爬起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子墨你还好吧?”
      裴奕回过神来,擦擦嘴角的血迹,恨恨道:“无妨,他们倒也没胆打死我,对了,泰澜兄你这是?”说着他指了指景翔的鼻梁。
      景翔跟着他动作一摸,黏糊糊的,再拿到眼前一看,登时就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好多血啊!
      裴奕见他这样慌忙扯过袖子给景翔擦拭,一边继续追问:“这是刀割的吧?怎么回事?”
      景翔缓过劲来也想起自己破相了,顿时更加心情低落:“这是那贼头子给我划的,我在山下中毒了。”
      “你们下山了?”裴奕不解,“到底这些混蛋抓我们来有何意图?”
      其实景翔以前跟裴奕说不上很亲近,不然也不会分头进京,可他俩现在却一道被困在了贼窝子,那关系自然就突飞猛进了。反正再怎么也是几年同窗,比贼头子要可靠多了。景翔想了想,立刻和盘托出。
      “这伙山贼手里有张古物,大概是藏宝图,可是他们看不懂,就只能抓人来给他们找……不过子墨放心,我已经说服那贼头放了你了。”
      “那你呢?你看得懂藏宝图?”听见自己能离开裴奕松了口气,这才追问。
      景翔环顾四周,注意到山贼们都在远处,这才压低声音回答:“其实到底是不是宝藏我也不清楚,所以只能慢慢同他们周旋,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寻得,只怕暂时无法脱身……所以有劳子墨帮我给家里带个信,报个平安。”
      “那科考呢?不行,我下山后就去报官。"裴奕越听脸色越难看,忍不住拔高了嗓门。
      景翔大急,忍痛伸手捂住他嘴:“小声点,你想死我还不想呢!别报官!你想,万一他们一怒之下杀人呢?其实那个贼头子虽然性格阴晴不定的,但也不算太坏,我还应付得来。”
      “可是……”拉开景翔的手,裴奕眉头深锁,陷入深思。
      这时,几个山贼又走了过来,打断两人谈话,吆喝着把两人挟进了一间破屋。
      山寨里的屋子都比较差,可这间格外糟糕,除了一个看似床的泥土堆外就只有两床肮脏发霉的被子,看得景翔直皱眉。
      不过裴奕似乎并不在意,他拿过山贼留下的伤药递给景翔,然后就干脆坐在了床边:“这两天我一直被关在这,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对着墙默书。”
      “那也比我好,一直在那贼头房里对着一卷破布,稍微不小心就拳打脚踢的,皮都给我练厚了。”说着景翔扯掉那早已烂得不成样子的外衣开始擦药,边擦边指着各处伤痕讲述来历,“那贼头啊,你别看他长得秀气,力气不是一般大,挨他一拳比挨这些人十拳还疼……哎哟……”说激动了,景翔又扯到伤处,嗷一声叫起来。
      裴奕呆呆看着他,好一会起身冲景翔拜了拜:“泰澜兄,大恩大德裴奕永生难忘。”
      “哎,何出此言?”见裴奕突然这般景翔只得急急去扶,“能走一个是一个,总比都困死在这好,反正……”
      “反正你不给我找到宝藏是无论如何也别想走的。”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景翔的话,景翔回头看去,那贼头竟端着个油灯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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