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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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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屿等了两天也没等到成程贺一的消息。
他坐在宿舍,给程贺一打了第五次微信电话,结果和以前一样,无人接通。
姜屿不耐烦地把手机摔在桌上。
程贺一这小子是在骗他吧?!什么退婚,一直联系不上!早知道那天就该直接揍他。
这时,舍友林雨声——之前在公交车上和他打游戏的傻缺,推开宿舍门进来,递给姜屿一份关东煮:“带饭回来了,吃吧。”
“嗯。”姜屿闷声接过,“多少钱?”
“十块。”
看到姜屿脸色不好,林雨声问:“怎么啦这么大火气?”
姜屿拉过关东煮,拿起木签狠狠戳一个肉丸子:“没什么,遇到一个比你还二的二缺。”
低级二缺·林雨声:……没爱了。
不过他和姜屿互损惯了,也不在意,拉过凳子:“我路过餐厅看见学校要举办电竞社,看上去挺有意思。”
“嗯。”姜屿心不在焉。
忽然,姜屿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姜屿扫眼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弓着背接通电话,声调懒散:“喂?”
“你好,我是程贺一的朋友。”对方音调很低。
姜屿一下坐直了,木签直直扎在丸子上,皱眉:“朋友?程贺一人呢?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对面语调严肃,把程贺一出车祸的消息简要说了下。
车祸?!姜屿顿住。
虽然他很讨厌程贺一,但也没到人家出事还事不关己、幸灾乐祸的地步。
“严重么?”
那边说:“还行,可以先来一趟仁和医院么?有急事,见面再聊。”
说完,对方匆匆挂了电话。
姜屿望着手机屏幕发愣,片刻后起身,拿上关东煮拉开宿舍门。
林雨声扭头冲他喊:“干什么去啊?”
“去找个倒霉蛋。”姜屿说。
“哦,那回来和我一起报名电竞社!!”
“知道了!”
姜屿嘴上答应报名,但脑子里根本没想什么电竞社,心里全是程贺一那档子事。
程贺一这小子要是敢耍他,就把他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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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天色迷蒙,地表景物都涂上一层灰,了无生气。
姜屿赶到仁和医院要了病房号,坐电梯径直上楼。
医院走廊充斥着消毒水味,各种病房内传来仪器提示音,天花板白炽灯大亮,在瓷砖上投下刺人光影。
姜屿找了几分钟才站定,确实是这间病房后,屈起食指扣了叩门。
“请进。”里面传来闷闷的一声。
姜屿拧动把手进去。
这间是单人病房,姜屿首先看到宽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生。
男生闭着眼睛,面色如纸,薄唇几乎全白,比两天前少了许多生气。他的左手背正扎着打吊瓶的针管,手边还摆着一台心率检测仪,上面跳动着各项数据。
姜屿这才相信,程贺一是真的出车祸了。
床边正坐着个人,他起身来到姜屿面前,说:“你好,我叫严物。是程贺一的朋友。”
姜屿的眼神从程贺一脸上移开,看向严物。
他第一眼便注意到严物头上白绿相间的发色,心说我靠,这颜色也太骚了。
程贺一这么假正经的人,居然会交这种朋友?
姜屿定了定神,说:“你好,我是姜屿。程贺一他……”
严物拉了个凳子让他坐下,两个人围在床边讲话。严物说:“被一辆五菱宏光撞了,飞出去五米。”
姜屿捏紧拳头,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生死面前,还是不和程贺一置气了,毕竟人命关……
“不过还好。”严物忽然说,“这两天医生说没大事,就是擦破点皮,出了点血,明天就能出院。”
姜屿:……
姜屿有种拆盲盒拆到屎的感觉,无语道:“兄弟,下次说话能别大喘气么?”
严物笑了:“不好意思哈哈,让你担心了。”
姜屿冷哼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担心了?他死活关我屁事。”
严物扯扯嘴角,总算知道他俩为啥要退婚了。一个毒舌,一个嘴硬,可不是处不下去么?
不过严物不提这档子事,直入正题说:“我叫你来,是想让你陪护他一晚上。”
姜屿:“陪护?我?”
“对。我公司有急事,必须去处理,晚上不在。”
姜屿冷笑,程贺一欧皇降世,飞出去五米远两天出院,需要他陪护?而且……
姜屿掀起眼皮:“你给我打电话,应该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吧?我虽然是他未婚夫,但我们关系很差。”
非常差,对视就能骂起来。
严物点头:“知道,但是他身边没人。伯父伯母在国外有事来不了,程爷爷上了年纪腿脚不好,只有你了。”
“他舍友呢?”
“联系不上,他手机摔得稀巴烂。你的电话还是我找程爷爷要的。”
姜屿:……
这事儿还非他不可了呗?
姜屿瞥了一眼病床上看着吓人,实际屁事没有的幸运儿,瘪瘪嘴:“他醒了我俩打起来,你可别怪我。”
“这个你放心。”严物打包票,“他不会跟你打起来,他失忆了。”
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姜屿愣住:“失……忆?”
“嗯,昨天醒来完全不认识我,找了医生来看,说了一堆专业名词,我也记不住。”严物挠挠骚毛,“说是丢失了一年内的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也不记得婚约了?”姜屿皱眉。
“不记得了,甚至连你都忘了。”严物说,“先不要告诉他,我怕他没休息好。等出院我会给他说婚约的事,不用你操心。”
“嗯。”姜屿点点头。
那行吧,先放程贺一一马。
姜屿答应严物陪护程贺一的事情,严物连连道谢,正好兜里来了催促电话,急急忙忙出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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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贺一躺在床上,脑内糊成一片,记忆像被打碎的薄胎瓷,凌乱得让人想不起往事。
他费劲力气去想,却连个鸡毛都记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从迷蒙中醒来。头还痛着,他右手扶头,左手肘撑着床面直起上身。
忽然,有人伸手摸上了他的肩膀,语气中夹杂着不满:“可给老子醒了,睡了三个小时,真能睡啊你。”
那人冷淡道:“医生让我问问你胳膊还疼不疼?我按按,你看怎么样。”
说完,搭在他肩膀的手滑到上臂,轻轻按了下。
程贺一不习惯和人肢体触碰,下意识撩起手背去挡那人的手,可下一秒睁眼 ,却顿住了。
面前站着的不是严物,而是一个陌生少年。
少年嘴唇较薄,鼻梁挺翘,眼尾狭长,是典型的冷相,但右眼尾处长了颗小痣,又把人衬得旖旎许多。
很帅,又很好看。
原本有人这么贴近他,程贺一一定会冷冷说“离我远点儿”,但此刻盯着少年,他脑子空白。却说不出话。
周围杂音褪去,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咚、咚、咚的声音。
鬼使神差地,他放下了推开少年的手。
姜屿按了几下程贺一的胳膊,又问了几声,程贺一却始终不吭声。
姜屿皱眉:“问你呢?胳膊还疼不疼,说话啊!傻了?”
程贺一看着他,干涩的唇动了下:“不疼了。”
“哦,你早说啊。”姜屿松开手,掏出手机联系医生,没个好腔,“磨磨唧唧,呆子。”
姜屿低头给医生报备情况。
程贺一蜷了下手指,低声问:“你是谁?”
“我?”姜屿把手机装兜里,扯过一个塑料凳张腿坐着。
“嗯,我不记得你。”
姜屿扯扯唇角。
幸好你不记得,不然咱俩早就骂起来了,还能在这儿说话?
姜屿双手抱臂,难得有了点兴致:“我叫姜屿,是你……嗯,是你的主人。”
程贺一愣了。
主人?
“怎么?不信啊?”姜屿大言不惭,“你不仅叫我主人,还叫我爸爸呢。”
程贺一冷淡的神情露出犹豫。
姜屿看他那无措样,使坏凑近他说:“真的,你叫一声。”
说完,逗狗般把脸伸到程贺一面前,唇角挑起一丝笑。
两个人的距离骤然拉近,灯光昏暗,姜屿眼中映着星星点点的光,连带着眼尾小痣都一并放大,足够勾人。
程贺一呼吸错乱,猛然偏开头说:“别离我这么近。”
没劲——
“瞧你那胆子。”姜屿又恢复了冷嘲热讽的状态,直起身靠着墙冷冷睨他。
程贺一抿下唇说:“我不太适应和人这么亲密。”
“哦。”姜屿淡淡应一声。
亲密?谁和你亲密了!
姜屿坐回凳子,无意中扫到程贺一身上的心率检测仪,眼神定住了。
他之前陪爷爷看过病,所以知道心率检测仪的数据该怎么看。
程贺一心率几乎快超100。
姜屿瞥了程贺一一眼,问:“你很紧张么?”
程贺一五指抓紧被单:“没、没有。”
“哦。”姜屿指了下仪器上显示心率的数字,奇怪问,“那你的心,跳得怎么这么快?”
?
程贺一扭头看向心率仪,哑然。
跳得确实快,堪称失控。
很陌生的体验,连程贺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强压下思绪,抿唇说:“可能是伤没好,没事。”
“哦,那你休息吧。”姜屿懒得管他,见程贺一确实没事,径直躺在陪护床上开始睡觉。
程贺一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也缓缓盖上被子睡了。
程贺一凌晨才睡着,那股悸动搅得他不得安眠。
想说出来,但又张不开嘴。
直到第二天姜屿走后,程贺一才终于能说出来:“心脏不受控制,是心脏病?”
严物医生摇摇头,下诊断:“不是病,1啊,你这是动心啦。”
“动心?”
“对,就是喜欢,爱。”严物之前谈过不少恋爱,经验丰富,“而且照你这种情况,应该是一见钟情。”
程贺一神情空茫。
……一见钟情么?
严物一脸兴奋:“好了,现在给兄弟我说说谁让你一见钟情啊?美女护士,成熟医生?还是看病路人?”
程贺一低下声:“昨晚来陪护那个……”
严物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去:“姜屿?!”
对面男生不做声,只是闷头转手里的魔方,算是一种变相默认。
严物嘴里啧啧,只觉得缘,妙不可言。
当初谁说姜屿“太急太躁了,我不喜欢”来着?
又是谁说“谈崩了,要退婚”来着?
真是戏剧。
严物拍拍程贺一的肩头,宽慰他兄弟:“姜屿是你未婚夫,喜欢就喜欢了吧。”
“未婚夫?”
程贺一眼神微亮。
“对,但是你俩即将退婚。”
好,眼神又暗下去了。
程贺一冷声问:“为什么?”
严物看着他,忽然笑了:“因为有人说你俩性子不合。”
“哪个傻逼说的?”
严物弯腰笑麻了:“你自己说的哈哈哈哈哈,兄弟,回旋镖扎身上了吧哈哈哈哈!!”
程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