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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六人巷 ...

  •   陈弋默默地把工位收拾干净走到茶水间倒了最后一杯咖啡,喝完后拿起纸盒走出公司然后平淡的扔进垃圾桶。陈弋心想,要不是这家公司交通位置极佳,他真想拉个礼炮庆祝再大吼一声:“去你妈的,是老子不干了。”
      陈弋本科毕业后进入这家公司从事游戏设计。虽然最近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取消“996”,以前方正正会问他想不想跳槽,但陈弋仍这样躺尸了7年。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像在一个地下工厂,做着看似体面的“流水线”工作。
      “你不觉得这里是放大版蚂蚁巢穴吗?我和你是工蚁,工蚁对蚁穴的工作不会感到疑惑和愤怒,它们只会忙碌到死。”
      “资本家是蚁后对吧”同事忍不住抢先回答到。
      “不,他也是工蚁,购买我们服务的消费者也是,范围太小了。”
      “那什么是蚁后呢?”方正正打了杯咖啡递给陈弋。
      “制度像蚁群的兴奋剂,这个社会,人的生老病死加快,我不清楚有没有轮回来世,但人对金钱权利还有抓不住的情感的渴望催促着自己不停转动,不断期盼未来的过程中在精神上出现对钱这种具体物质代表产生叠加想法,希望金钱总有超过面值的购买力,但最后通过资本和社会作用到求职者本身,导致我们不停工作。某种程度上,我们自己是蚁后--也是自己的工蚁。
      有人问为什么忍?
      “没办法,我没追求,这也够我养活自己,其他公司也是做社畜马楼”--这是陈弋的回答。
      失业之后陈弋决定奢侈一把打车回家,毕竟现在才上午9点,做了7年打工人日复一日挤地铁,自己的积蓄也够做几年闲人。
      “师傅,去六人巷。”
      “好嘞!”
      拉开后车门一把坐了上去,他不喜欢坐副驾驶-没有歧视,单纯不喜欢系安全带而已。耳机里传来歌声:不想到醒来缺一块,我想到忘记,是最后最坏的打算……
      “小伙子,醒了醒了。”车上睡着的人慢慢抬了眼皮。
      原来他居然睡过去了吗?
      “17块啊,单子拿一下。”
      没有时间细想,陈弋迷迷糊糊结了账就进了家门。
      “妈,我今天不出门了。”
      “行,晚饭自己解决啊,妈和你爸去同学聚会,还要去打麻将,你就自己做饭,不许点外卖啊。”
      “知道了,你们快去吧。不然方姨不带你打麻将了。”
      陈妈妈换完高跟鞋就拉着陈爸走了。
      家里只剩下陈弋一个人,刚失了业的他想给自己放松一下,以前拿着电脑都是策划游戏,现在他决定自己也试试市面上的游戏……
      “靠,你这新手怎么这么菜啊,老子被你坑死了。”组队麦里又传来队友的骂声。这是今天的第十三把游戏,无一例外都输掉了,而且每一把队友都要或多或少的对陈弋进行问候。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陈弋决定睡一觉再点外卖,接着他就关了电脑躺上床。
      三,二,一……恍惚中陈弋好像听见了倒数的声音,渐渐的眼皮开始变重,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也变迟缓了,接着就歪着头睡着了。
      窗外方正正的身形慢慢清晰,他今天出差回来就发现陈弋被辞职了,来到他家按了好几次门铃也没人回。于是他翻进后院看见陈弋正坐在电脑桌前打游戏。他尝试着拍窗让陈弋开门,可无论他怎么叫喊,陈弋都像中邪一样听不见。最后他看见陈弋坐在床边,嘴里一直说着什么。方正正赶紧给陈妈打了电话,说来找陈弋却没人给他开门,陈妈妈告诉他院子右边放的第二个花盆地下有钥匙。
      等到方正正打开门,他快步到陈弋房间进去,这次他听清了:
      我与他每次比赛谁先到树下,我赢了后,雨下的更大,我开始回忆--路上撞上动物园的乌鸦,猴子和孔雀,兔子,山羊……
      方正正听不懂陈弋无厘头的话,不过看着陈弋的样子邪性是邪性,却莫名不觉得有生命危险,索性过去摇人。在他手快碰到陈弋的一刹那手机响了。
      手机显示是赵叔,他转身接起电话:“喂,叔。”电话那头停了一下,浑厚的声音开始说:“正正,叔看见你和陈弋今天都回家了。陈弋妈妈担心他吃外卖,叫我晚饭喊他吃饭呢,你也来啊。”不等方正正出声,电话那头已经只听见嘟嘟嘟的声音了。
      无奈,方正正扭头想叫陈弋,却发现他的头已经趴在桌子上了,怕他出事,方正正蹲下紧张的盯着陈弋的脸。
      “呼~还好只是睡过去了。给老子吓个半死。”方正正撇了撇嘴,随后起身去客厅看电视。
      墙上的钟已经指向六点。突然,陈弋猛地坐直,瞪大眼睛,椅子被他弄得发出嘎吱的刺耳声。他好像做了噩梦,后背湿透了,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划过滴到地板上。
      就在他回想到底梦中出现了什么时,耳边传来方正正的声音:“呦,醒了。”
      对于方正正的出现陈弋并不感到意外,接着方正正又说:“赵叔叫了吃饭,快走了,再不走咱俩又被罚酒。”
      赵叔是他家的邻居,年轻时候当过兵,人也爽朗老实。
      一路上方正正和他说了下午的事,问他是不是失业受刺激了,还是招鬼了。陈弋心想,自己对于失业并不伤心,不过他也没有梦游的毛病,可能太累了吧,他没放在心上。
      六点半两人一同出现在赵叔家门口。
      方正正嘴甜,人没进门就拉长了嗓子喊到:“叔,闻到红烧肉的味道了啊。
      赵叔看见他,脸上笑着让他俩自己坐。等到菜齐了,三个大男人坐下。
      这时陈弋才说:叔,下次不做那么多,我们俩也不长身体了,再说正正他脑子也补不动了”方正正听的就要锁喉陈弋。
      赵叔笑着说:“不闹了,快吃吧。”
      方正正来的时候带了一箱啤酒,三个人就这么喝着,从七点一直到十一点。此间赵叔说过几天又是自己的生日,但他再也不能有兰姨陪着了。陈弋喝的不多,算起来兰姨过世两年了,查出来患胃癌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尽管赵叔不遗余力的做工赚钱给她治病,但终归人没留住。兰姨走后,赵叔话少了很多,不过他和方正正有空就会回来陪他吃吃饭。
      三,二,一……陈弋觉得自己又听到了下午睡着前的声音。方正正和赵叔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动作也像在慢放,他们俩拿着酒还在划拳,随后方正正跳起来让赵叔喝酒。而当陈弋的视线定格在赵叔身上时,他好像听见赵叔在叫兰姨。
      这次他的身体开始僵硬,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不过这次在睡着前,他听到了系统播报的声音:
      欢迎来到回溯线上。
      再次有意识时,陈弋闻到一股泥土混杂着雨水的味道,他感觉到自己缩在一个由樟木制成的箱子里,香气很浓,像是刚制成的,闻得人发闷,睁开眼发现箱子里黑的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时间,又尝试着动了动,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这一动,听见旁边的人在轻轻啧声,反应过来身边的人是方正正后,陈弋松了口气。
      正好方正正这会儿也醒了,他出声问到:“陈弋是你吗?”
      “嗯。”陈弋低声回着。
      “那我们现在在哪儿呢,睡了多久啊,赵叔呢?。”方正正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冒出来。
      “不知道,先出去吧。”陈弋再次低声回着。
      说罢,他用手尝试推了推木箱上面,幸好上面没有封死,两个人很轻松就从箱子里跳了出来。
      外面已然是黑夜。陈弋开始观察四周,随着密密麻麻的雨珠落下,他看清了这是一条小巷,四周的房屋旧旧的,看上去很有年代感,整条巷子只有两盏路灯,电线杆上到处搭着大大小小的线,有不少人自己牵了电线,所以看上去酷似一张大的网,把小巷笼罩起来,他抬了下手腕,只是还没来的及仔细琢磨四处的诡异,他就被方正正拽着往前拼命跑。
      “怎么了?”陈弋闷闷的问到。
      陈弋觉得方正正不打声招呼就逃命的行为很不礼貌。而且陈弋不喜欢被比他高的人抱。见陈弋不动,方正正直接抱起陈弋就跑。他接近一米九的个子抱起陈弋很轻松,边跑边说:“您老要不看看下面?”
      经过方正正的提醒,陈弋缓缓向地上看去,地上聚集了数不清的蛇。借助着灯光,陈弋看清了这些蛇的身体呈赤色,蛇头正前方有三道白色印记,而正中间的印记一直延伸到蛇尾,一个个吐着信子,发出嘶嘶声,陈弋看的头皮发麻,现在的他无比庆幸方正正是他兄弟,知道带上他逃跑。普通人平时看见这么多蛇已经吓得腿软了,更何况现在这些蛇正追着他们而来,越来越多道嘶嘶声贯穿陈弋的耳膜。
      “陈弋!快想想办法啊,我抱着你这么久了,再不想出办法咱俩都玩完了。你说我们干什么了啊,就不明不白的要葬身蛇腹了。”方正正崩溃的说着。
      “哥们儿没娶到老婆就陪你合葬了,到地下也是我伺候你,哎呦你说我什么命啊。”方正正越说越难过,马上要放弃反抗了。但随着方正正脚步的停下,陈弋注意到这些赤蛇的爬行速度也在放缓,于是他看向四周,突然大声呵道。
      “躲进箱子里,快!”刚刚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这些蛇,发现这些蛇虽多,但爬行过程中都避开了散落的樟木箱子,于是他猜测樟木箱子可以驱赶这些赤蛇。
      与此同时,赤蛇又像被激化了一般,朝两人所在的位置快去移动。
      听到陈弋说完,方正正就朝那些箱子堆积的地方跑去。
      “我去,箱子里也有蛇!”刚扒拉开一个箱子方正正就看见一条赤蛇正在吐信子。
      “找香气浓郁的樟木箱子,来我这里!”陈弋话音刚落就和方正正一起躲进了箱子里。一紧到箱子里就完全看不见了,他们俩只能听见蛇不停发出的嘶嘶声,方正正甚至能感觉到有蛇爬过旁边箱子的声音,不过索性过了几分钟都没有蛇进来他们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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