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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后知觉 ...

  •   地道蜿蜒曲折,喧嚣的水撞声吓得几人齐刷刷往后看。小纸人闻到下水沟沤臭味,赶紧把透明袋的密封口给合上,比起臭死,它选择憋死。

      施耀顾不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了,他发现角落有一辆两轮手推车,车上装满各种工具。估计是当时施工时团队遗留下的。他起身才想起被绑在沙发上,赶紧喊道:“坑坑楠楠你们快看那辆车!去找找有什么工具可以用——”

      “叫蒋铿锵!”蒋铿锵看见了,要爬下去,不满道:“没礼貌的臭小子!”

      “这是绰号!”施耀说:“搞清楚我大你好几岁,什么臭小子?你说话怎么还那么爹?”

      蒋铿锵顺坡道:“欸,爹在这儿。”

      施耀努力拔胳膊,满脸写着“你等着”,骂道:“臭小子、小笨比。”

      蒋铿锵翻白眼:“学人精,无主鬼。”

      果然这俩一见面就吵,有理由也吵,没理由也吵,都吵出常态来了,刚才不吵是假象!关楠左右手各一个,推开,仍然充当和事佬角色,喊道:“关键时刻你们就不要吵啦!”

      老虎感觉自己在带一群熊孩子,它把蒋铿锵和关楠抖回地面,随后虎口大张将他们叼在嘴里。蒋铿锵顿时半身都是老虎口水,手不小心摸到,嫌弃地哕了一声:“你要干什么啊!”

      关楠:“它要把我们扔到上面去吗——”

      话音没落,他们就被抛到上面。当然没能成功,亏得蒋铿锵手脚并用将自己挂在凸出的壁石上。他颤巍巍,来不及尖叫,迎面已砸来关楠。

      施耀:“小心——”

      蒋铿锵本能出手拽住关楠。关楠在半空中摇摆。两小孩惊恐万分,齐齐尖叫。

      老虎一句话气死他们:“哎还差一点!”

      透明袋从关楠怀中掉出来,小纸人欲飘到施耀那儿,可透明袋没有供它活动的空间。于是紫瞳单眼眨了下眼睛,便见紫色电流接驳住施耀的能量场,待施耀反应过来,已伸手抓住了透明袋。他低头和小纸人对个正着:“……咦?”

      眨眼污水咬住老虎尾巴,可真是火烧屁股。虽说老虎会游泳,但闷在污水中没谁受得了,再说水里还浮着各种不明排泄物!胡龙彪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拖着施耀向前狂奔。施耀一看,这还得了?关楠他们还在上面啊!他双腿蹬向老虎腹部:“别跑,回去!你要抛下他们不管吗!?”

      胡龙彪回了他一句话,只是头被淹没在水里,便成了一连串咕噜噜的声响。

      因为被它驮着,水只是漫到施耀脚踝。他把腿盘到沙发,左看右看,急火正煎。老虎奋力往前游,施耀才发现它是抄近路去蒋铿锵所在的方向,此刻他整个人往下坠,快要拉不住关楠了。

      正当这时,无数大块的碎石头从污水中飞起,在半空快速组合成一个石头人。

      只见它向前几步弯腰,左手捞起推车,将里头的东西倒掉,右手紧掐住老虎的颈肉。

      亏得绑住施耀的绳子结实,他又牢牢扒住沙发,才没有掉下去。他看见石头人身上闪着紫色电流,料想是骑士姐姐帮忙,于是朝石头人笑了笑。不过他知道,老虎却未必清楚,它还没质问出口,就被石头人当成洲际导弹,火速“发射”向出口。

      那石掌硬邦邦的,一巴掌下去简直火辣辣疼,活像肛/门塞了三十斤辣椒,就差喷火了——当然这个比喻来自老虎看过的视频梗,现实究竟是否有人尝试过,老虎表示不清楚。反正它从没觉得自己屁股那么危险。只见它双腿夹紧尾巴,虎头先盖地,扑倒在坟茔旁的……一根旗杆上。施耀则跟着沙发滚出好几圈;不知怎的,绑得结实的绳索在飞出来后就轻易断掉了。

      差点被杆头戳到眼睛,老虎咒骂一声,伸舌摔了摔吃进去的尘土。

      石头人拽着推车来到关楠下方,它把车撞到墙边抵住。此时离污水完全上涨至淹没还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而石头人的腰已经被水淹住了。蒋铿锵正想它到底干什么,就见关楠二话不说,拽着他直往下跳。

      “关——”

      咚一声闷声,蒋铿锵砸在关楠身上。原来两小孩齐齐摔进车肚里。蒋铿锵忙抓着扶手站起来。关楠头晕脑胀,还没说话先挨了他一顿骂:“你有病啊!砸死你怎么办?”下一秒就见紫色电流裹住了推车。便见推车腾空飞起——刷!猝不及防,蒋铿锵胳膊撞到扶手,关楠则差点被摔飞,忙抱住他。两人均迎面吃进一阵风,还以为自己在坐过山车。在啊啊啊声中,推车火速飞到了出口,旋即平稳地降落在地。

      关楠顶着满天星爬出来,手脚不听使唤,几次趔趄差点跌在地,幸被蒋铿锵扶住。

      “我……我当时就是想带着你跳下去……”

      蒋铿锵无语。回头一看,污水冲了上来,本该要喷出来的,却被一道粒子屏给挡住了。

      石头人没出来。

      几杆破旗帜立在坟茔侧边,杂草疯长。关楠拨开,第一时间看向施耀的脖颈,随后顶着烈阳走过去,和蒋铿锵一起将倒地的沙发扶起来。施耀终于不用侧躺在地了。他第一百次试着把胳膊挣出来,结果牙咬酸了都没能挣出来。

      蒋铿锵没眼看,拔个胳膊的事,他讽刺道:“你今天没吃奶?”

      施耀:“我血液里充满了牛奶的味道,干嘛你要闻?”

      蒋铿锵正要回呛,突然感觉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扫了过来。

      胡龙彪正盯着施耀看,前后上下左右来回地打量,像是要从施耀身上搜出些什么东西来,——掐它颈间肉!除了尉迟朗本人还能是谁?!这家伙死哪儿去了?滚出来挨打!

      它的内心戏变成文字飘到关楠眼前,随后散去。关楠愣怔,随后看向蒋铿锵。蒋铿锵还坐在地上喘气,他心脏砰砰乱跳,也不知这人是不是雷达做的,敏感非常,关楠的眼神一扫过来,就察觉到了,道:“看我干嘛?”

      关楠呆呆地摇了摇头。

      施耀脸上沾满了砂砾,湿漉漉的,痒痒的。刚才出来后他是头先着的地,如果脸没有压着透明袋,眼眶就要被砂砾塞住了。施耀捡起透明袋拍了两下,随手抹了把脸,呆看了好片刻太阳,才察觉到老虎那近乎埋怨的眼神。

      他正要问你在看什么,结果话没蹦出来,终于反射弧到位,爆笑声先出来了。

      老虎这才动爪子扒开盖在脑袋上的不明褐色坨状物。它浑身湿漉不说,轰天的臭味才是大问题。只见它甩掉黏在身上的塑料袋,朝施耀面无表情地说:“臭小子,你要帮我洗头。”

      “其实……要不你去海里滚两圈?……哈哈哈哈哈——!!”

      小纸人戳开透明袋封口,卡出半个身体。它虽没有明显的五官,但它看一眼老虎就扭头去看施耀的举动成功侮辱了老虎。胡龙彪心道这臭纸精哪里蹦出来的?又想我好歹一山中霸王!笑什么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笑我!

      它在心里嘀嘀咕咕,天可怜见,尉迟朗还真没有。看一眼就扭头是因为老虎太脏了。

      施耀笑得肚子生疼。少年人就是笑点低,毕竟没有挂怀的心事,老虎不跟小屁孩计较太多。它在原地抖毛,把脏水抖到施耀身上。施耀咿呀大叫,抓着老虎尾巴不放,趁机把透明袋盖老虎脑袋上。

      尉迟朗:“……”

      不好!

      小纸人马上从透明袋里爬了出来。

      果然下一刻施耀隔着透明袋一顿猛搓。

      老虎咕哝一句弄干净!看样子可乐意他搓了,就是差点被他搓秃噜皮了。

      施耀只能动一只胳膊,他挡着脸哎哎几声。老虎抖爽了,抬头间无意一瞥,啧了一声,朝他说道:“——狗东西你什么烂毛病?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嗷嗷嗷嗷——”

      小纸人坐在沙发扶手上,闻言,疑惑地看了眼老虎。

      施耀服了:“你说什么虎言虎语呢?”

      老虎没回他,瞪大眼睛,逼视紫瞳单眼,嘀咕道:“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不将你揍出翔来老子不姓胡……”

      它到底在嘀咕什么?小纸人起身去到老虎跟前。老虎见小纸人在自个儿眼皮底下溜达,怕它被自己一虎爪踩死,用尾巴扫开:“去去去别挡道——”

      小纸人在原地滚了两圈。啪叽,头盖地。

      “大老虎你别动!”这时施耀观察完毕,从兜里抓出张纸来,一巴掌盖它眼睛上:“你眼角糊屎了!天呀一点也不可爱了!大发慈悲赏你一张纸,去!自己擦掉。”

      老虎:“……”

      小纸人好艰难才爬起来。闻言,蜷起身体,双手捂着肚子。

      关楠便看见了一排“哈哈哈哈哈”的文字飘到自己眼前来。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内心跟读了一遍。也不知是共情了还是这串哈实在太长,读到后面竟然笑出了声。不过,这“哈哈哈”没多久就散了。其实本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字,但关楠还没看清,“老”字就像被人用粉笔刷擦掉似的,没了。

      他不明所以。过会儿,被施耀脖颈上的紫瞳单眼给吸引,说:“耀哥,你这只眼睛好漂亮啊,透过它看世界是不是比肉眼看的更清楚呀?”

      蒋铿锵闻言,道:“什么眼睛?”

      施耀疑惑地低头——当然没能看清。毕竟紫瞳单眼黏在他脖子正中处。因为和肌肤相贴得几乎毫无缝隙,像是从内里长出来的,难怪关楠几次看过来。施耀用指腹去感知,被它浓密的长睫毛弄得痒痒的。

      好片刻,施耀才开口道:“不是透过它看的世界,是有个骑士姐姐借了我能量,我才能看见你们。它是骑士姐姐派来保护我的,刚才那个石头人也是她在帮忙。反正我没有觉醒任何异能。不过,它眼睛那么亮,看东西肯定很清楚吧。”

      骑士……姐姐?

      “哦……”蒋铿锵没看见什么眼睛,针对后半句话作没听见。不过施耀失去了双眼还能看见是事实——他是看着关楠说的话。

      “能量始终会消散,你……”

      蒋铿锵没再说下去,施耀却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

      关楠还想摸摸紫瞳单眼,闻言只得点点头,觉得自个儿眼眶在发疼,不知道说些什么。

      因为共感,尉迟朗心底闪过一种捉颤不住的感觉,他感到奇怪;紫瞳单眼无形无相,是灵魂本具有的众生眼。因为维度问题只能依托他的三眼轮创造出虚拟体,如此才能在废土世界为人所见,他还没见过紫瞳单眼格外注意过谁,它在干什么?

      于是小纸人爬到了施耀的颈窝。

      这很难不引起施耀的注意。他伸手点点小纸人的头。寒风呼啸,尉迟朗是用意念控制着小纸人才不被风吹倒的,否则轻飘飘的早飞西天去了。被他这一点,小纸人顺势往后倒,施耀忙用指腹压住它。关楠刚好回神看见,说:“它怎么在你这里?!……太好了,又动了。”他把鸭舌帽摘下来,连声道:“放这里放这里。”

      小纸人便被放在鸭舌帽里,和蒋铿锵大眼瞪小眼。关楠拽他衣服摇他:“你看吧!它会动,是活的呀。这下你该信我了吧!”

      蒋铿锵快被他摇晕了,哦哦哦地点头。

      “三小屁孩开什么歃盟大会啊磨磨蹭蹭!还不快联系你们老师……”老虎在旁边一个劲地舔毛,污秽的气味让它有些不耐烦,忍不住插嘴道。

      老虎来社里的时间不长,据蒋铿锵观察,这家伙不是来当老师的,是纯粹没地方去了赖在柠檬社睡觉的,这段时间待在社里唯一的用处就是在早七时虎啸几嗓子,把社里赖床的人吵醒喊吃早饭。

      “知道,不用你说。”蒋铿锵不悦地撂下一句,却不行动,转而问关楠:“你刚才说什么眼睛?我怎么没看见?你又和学人精演什么戏?”

      蒋铿锵被他俩演过好几次,施耀是始作俑者,每回怂恿关楠的理由都是:蒋铿锵不是骂我们笨吗?那就演他,看他聪明到哪里去。所以刚才关楠说施耀的脖颈有眼睛,他第一反应是:又来骗鬼。

      “没演啊,”关楠吃惊:“你没看见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关楠呆了:“好吧……你没看见我却看见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你要么觉醒了异能开了三眼轮,要么跟学人精待久了脑子也塞了团棉花,想象力真丰富,都分不清现实了。”蒋铿锵道。

      关楠道:“那如果我真觉醒了,是什么异能?”

      蒋铿锵:“你觉醒了再说吧关小同志。”

      他看向施耀,话锋一转,问道:“你眼睛怎么了?手怎么就卡在沙发上拔不出来?马洪斌说你妈在门口泼狗血要举报柠檬社,你好几天没出现了,干嘛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凑热闹?还有你们怎么在后面?!污水又是怎么回事?!老师他们究竟去哪里了?”

      关楠想问的蒋铿锵都替他说了,只得附和一句:“是啊。”

      小纸人觉得蒋铿锵这段话莫名熟悉。低头想了片刻,不是这段话熟悉,是这问问题的方式和施耀的如出一辙。难道柠檬社里的孩子一有问题都噼里啪啦地甩一段话出来?那负责解答的老师记性得多好?设想一下裴劲竹被十个孩子围着,十张嘴,一人二十个问题……尉迟朗脑补一下,心道:“应该挺累人的。不过可以趁机练一练大脑与思维的反应速度,还不错。”

      虽然甩出了一连串问题,不过不待施耀回答,蒋铿锵便一脚蹬在沙发面上,俯身去拔他胳膊。关楠也终于反应过来,忙凑过去帮忙。两小孩轮着来拔,却只挪出了一点点,然后又陷进去了,——很难不让人怀疑沙发内部有什么东西把着施耀不肯放手。可怜施耀胳膊红通通的,皮都快磨破了,疼得眼角飙出泪珠。他咬咬牙,在心底念叨男子汉大丈夫、男儿有泪不轻弹……硬生生憋了回去。

      “拔不出来!拔不出来就——”蒋铿锵余光瞥见施耀的神情,呼了一口气:“就放弃吧!我看你胳膊还没断,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事,等老师来了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说着,他葛优躺地瘫在施耀的肚子上,打开悬浮面板。关楠试了好几次都拔不出施耀胳膊,也只好作罢。

      “……你又搞什么人设?起来起来!”施耀动腿顶了顶蒋铿锵的腰,觉得他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啊?平时也不是这样啊!

      “你爷爷!”他嚷嚷道:“谁准你个小笨比躺我身上了?你骨头死绝啦?再不起来我踹——”

      见他终于气笑,蒋铿锵掐了一把他大腿,赶在他踹自己屁股前闪开。悬浮面板收进绑在他腕上的磁片里,刚才数据显示通讯信号满格,消息已经发了出去,只不知老师什么时候看见。他将小纸人拎起来放沙发边上,自己则把鸭舌帽压屁股下,靠着关楠的后背盘腿坐好,轻声地说:“你别出声,让他自己待会儿。”

      关楠点点头。

      施耀的确需要独处的空间。今晚发生了很多事。他仰面朝天,借着骑士姐姐给他的能量,借这内视力,再一次靠近那顶上的烈阳。

      日晕带来一阵阵波荡,施耀从未觉得太阳如此好看过,也从未觉得这光如此自由。

      “你可以是我的吗?”他摸摸紫瞳单眼,呢喃道。

      小纸人坐在帽沿上一动不动。看它手支下巴的模样,可能又在发呆。

      过会儿,蒋铿锵起身环顾四周,那个自称阿赖耶的骑士真的不见了……刚才救他们的石头人跟她有没有关系?施耀说的骑士姐姐难道是她?目下一片青盲,除了他们几个没看见其他人身影,暂时还算安全……蒋铿锵想。

      而后,他发现这片坟茔位于高崖之上,崖底有泛着红光的汹涌大海。往前几步,越过陡峭的山体,他看见了一大片阡陌整齐的田地,只是它一半生气一半枯萎。再极目眺望,解放街原来不只有他想象中的一丁点大,它不仅挨着田地,也与枫林相邻。

      诡谲的潮音夹着冷风吹来,隐隐有谁在哭泣。蒋铿锵鼻间湿漉漉的。热淘俱乐部有很多娱乐设备,因而社里的孩子几乎不出门。一是在觉醒异能前不允许随意出门;二是社里没有任何动力交通工具,因为觉醒了异能的,都知道如何运用粒子去别的地方——工具不被人使用,就是堆破铜烂铁;三是想出门闲逛也没地方去——徒步几公里都不见得有活人气息。如果不是这次事发突然,他还不知道热淘俱乐部其实背靠山与海。

      热淘俱乐部,只是解放街地图上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坐标啊。

      据说解放街从前流量可怖,终年人群摩肩擦踵,彻夜灯火不熄。不过,各商铺老板都心有默契,每月十五神祭活动日一到,便闭门谢客,——不是不做生意,是不得不闭——神祭日一到,便有五个成年男子合力抬起敞篷大轿子。轿上坐一樽扛刀的怒神,怒神两侧缀着舞龙队,随着大轿子的前行一起一伏。不仅如此,四十个同等身高的小孩或敲锣打鼓,或肩膀扛旗,或撅嘴喷火,或抬水枪喷水龙,在前为舞龙游队开道。更有滑地起飞的蛇面巫师,尾随队伍,胸贴地匍匐前进;每个巫师的脸都画满了油彩,鼻子中间点一粒滑石白,浑身着黑,顶戴高帽,口喷青烟——各商铺都提前一日关门,同时抬出半圆柱的罩体笼住门店,以此为楚河汉界,以作遮挡,否则恐怕会被人群给践踏摧毁了。

      拥挤、失控、亢奋,是蒋铿锵得知这段历史后的第一印象词。

      后来旧世界大灾,解放街一夜空城。其时驻扎在解放街边上的军官接到第一消息,连家当都不收拾了,弃鞋逃命。当晚丧尸大潮蔓延至滨龙港,栈桥塌陷,港口死了无数人。丧尸的领头带着千万名丧尸上山,捣毁了基地的进攻装备,将搜刮来的导弹、核武器等投放至解放街作为试验,邻座几峻高山被炸得分崩离析,山石滚滚,海暴怒起,一时解放街被轰炸、屠杀、啃食得近无人烟。想到这里,蒋铿锵哆嗦一下。忽地,他无端记起李海峰是解放街本地人,他的表妹就丧命于这场丧尸潮。

      他这边是听着翏翏风声想象往事,老虎是舔完毛就站在风口散臭气,关楠则时不时看施耀两眼。几人好一阵子没出声。

      直到施耀开口打破这短暂的寂静。

      “我的眼睛……眼睛被人挖走了。

      “沙发是……刚才我和大老虎被一个怪物给追杀,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胳膊就卡进去了。

      “我妈没有泼狗血,她甚至连我去干什么都不知道……马洪斌这个狗东西在造谣!他就是个烂人!你们以后见着他记得找条路走,他的话一句都不能信!这狗东西发消息跟我说社里的老师召集同学开班会,说什么推背集团的老总过来了,有重要的事要公布,还指名要我一定赶到,谁知我人刚到门口,他就带一帮跟屁虫群殴我,抢了我滑板。”

      蒋铿锵很想呛他一句,想想还是算了,施耀在社里待的时间不长,马洪斌进来时什么德行他应该不清楚,只道:“我就没信过他。”

      推背集团?尉迟朗心道,裕岸做什么大老远赶来柠檬社开会?还指名要施耀赶到?据他了解,裕岸可不认识施耀。这明摆是谎言。好歹十几岁了,不久就该成年,他爸妈到底怎么教的?怎么养出他这样轻信于人的性子?不过……尉迟朗转念一想:施耀双眼被窃,或许是件好事。

      “至于污水,可能是裴老师炸了厕所才爆出来的?他好像还拽着个黑溜的丑东西……记不清了,当时我跟老虎差点被那丑怪物给吃了,没仔细看。”

      提到裴劲竹,老虎不舔屁股了。

      蒋铿锵:“炸个厕所就能爆水??扯淡吧!那裴老师人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下来?”

      关楠:“是啊。”

      施耀:“我不知道,那怪物被我和老虎收拾后,我们刚好停在马洪斌宿舍的门口,我就想进去找下我滑板在不在……”

      话没说完,老虎插嘴道:“进去后我们发现李海峰也在,他跟死魂士兵打了起来,说死魂士兵当着他的面带走了马洪斌,让我出手相助。接着裴老大就被水冲了过来,他跟我们说快逃,又说马洪斌已经被他救走了。李海峰死活不信,后面裴老大不知怎么跟他打了起来。反正当时四周都漏水了,乱七八糟的,裴老大自个儿能解决,我就先带着这臭小子跑了。结果这他娘滴岔路,臭小子也搞不清楚,瞎指挥,绕得我头晕……”

      “等等!我们出来后没再见到其他人了,”蒋铿锵听出了重点:“所以裴老师和李老师还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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