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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阴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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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山透过门缝一瞧,回身道:“不好。官兵来了。”
剩下的两人立刻换了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们还不放开我们,樊使君的兵马到了,你们插翅难飞。”
“里边的人听着,我乃执金屋樊景麾下中郎将鲍回,速速出来受降。”
任风言听罢,二话不说将剩余的两名官兵刺死,准备带着阴荷和任华突围。
“嫡母,待会儿突围后,你坐我的马,任华坐郭兄的马,我们一起去找阴赞。”
阴荷突然拉着任风言,厉声道:“任风言,你生母欠我一个公道,你要你还我。你把任华带出去,找到任研和任芸,一定要找到他们。否则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说罢,从发髻中摸出了一个银戒指,戴在了任风言的左手中指上:“我没有什么可以送你,这个,往后就是你的,一定不要弄丢。那么快走,不要管我,你们带不走我。”
突然,阴荷抽出任风言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胸口。
院中的大门已被撞开,院中的马传来一阵阵嘶吼声。
阴荷不舍地看了□□眼,举起的手终是落在了地上。
“阿母!”
任华泪如雨下,呕出一口血来。
任风言拽开任华紧握着阴荷的手,拉着她站起来。
可任华却还坚持呆在原地:“你们走吧,阿母死了,我也死在这里好了。”
郭山过来直接从后颈打晕了她。一手将她拦腰抱起,三人朝着门口走去。
几十来号人马站在院中,双方一触即发。
任风言举剑站在门口,刀尖上还在淌血。
她最先冲进人群,将那些小兵砍伤在地,罗嘉在一旁辅助,两人乘机来到马圈旁,翻身上马。
罗嘉牵着另一匹马的缰绳,策马朝郭山跑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突围。
鲍回见三人武力不凡,尤其是那个姿色尚可的女娘,突然动了邪念。
流放的人,在半路上死了也是常事,原本也不想管。可驿站的厨工跑来找自己,说是有任氏余孽,那他倒要来瞧上一瞧,谁知是个女娘:“小娘子,别费劲儿了。你们三人如何能逃脱我这天罗地网。还不束手就擒,留自己一个全尸。”
任风言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叫嚷。”随后,她从马背上的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拉开弓射向鲍回,不料却只是擦伤。
任风言与罗嘉二人骑马,左右护住郭山和任华,朝院门奔去。
郭山力气大,随手拿起驿站的戟扔向扑来的小兵,只见那小兵跪地,顿时鲜血染红了一地。
罗嘉在前为三人开路,一路过去,两旁小兵皆被斩杀。
鲍回眼看局势不对,亲自上阵,任风言策马赶去拖去他,好掩护其余人撤退。
几招过后,任风言已砍伤鲍回的胳臂,自己却毫发无伤。她无心恋战,见郭山和罗嘉冲出了远门,自己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别追了。”
鲍回看着四人远去,知晓自己不是对手,果断放弃。
他定要查明那个女子是谁?
此时,一手下在一片狼藉的驿站内发现了节杖,鲍回接过一瞧,嘴角笑得张扬:“我正愁没有机会下手,真是天助我也。走,回郡衙。”
纷纷扬扬的雪丝毫没有减弱,路上无一行人,空中无一飞鸟,马蹄深深踏进雪中,。三人已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田,一片茫茫大地,好似没有边际。
待行至岔路时,任风言勒紧缰绳停下:“二位兄长可否替我送任三娘子回寨里,我要去阴府。”
罗嘉:“郭山,不如你送三娘子回去,我跟寨主去阴府。”
郭山有些失落,他想陪着两人一起去,可带着怀中的女子着实不便,只好点点头。
任风言:“郭兄,她性子执拗,又有傲气,若是醒来大哭大闹,不要惯着她,给点吃食,饿不死就好。”
说罢,转身离去。
郭山一头雾水,现下还不太能理解这句话。
风大雪大,任风言迎面风雪,额头有些微微发烫。这身子有些羸弱,实在撑不住她如此奔波。
罗嘉看出她的窘迫和隐忍,迎着风雪大声道:“寨主,待到有人家的地方,咱们讨碗吃食罢。”
任风言回头喊道:“抱歉,让你们跟着我出来一天了,方才在驿站,也未正经吃上。”
任风言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说服阴赞吐露买主,阴家养有私兵且又住在县城,城中的士兵极有可能赶来,自己便是插翅也难逃。
此时罗嘉提起吃食,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早就在叫唤了。
风雨太大,任风言心疼小白,让马跑得慢些,过了好久,才看见一片小村庄,他们下马走过去,敲了敲门。
“谁呀?”
屋内传来了沉闷的男声。
罗嘉:“仁兄,我路过此处,见四周无客栈,特来讨碗吃食。”
当门打开时,任风言看见了身形单薄的男子,他嘴唇冻得发紫。
任风言将头上的银簪拔下,递给男子道:“这簪子还请收下,我二人本想去官驿,谁知年关将至,早就散了人。现下饥肠辘辘,只好来讨一碗吃食。”
女主人拿着烛台从男子身后走近,神情窘迫:“你这簪子贵重,可我们没有什么吃的了。就一点粟米汤还剩下。”
任风言与罗嘉进门一瞧,灰色的灶台上只剩一小碗粟米汤,地上摆放着的碗中还有一点腌制的咸葵菜。
年轻的夫妻正守着灶下的一点炭火取暖,他们围着的是一个在竹篮里熟睡的婴儿。
任风言又将头上仅剩的玉簪拔下,递给她们后,拉着罗嘉往外走。
“他们实在是不容易,我们等到了县城再找些吃食。”
罗嘉点了点头。
“站住。”突然,那位男子披着一件蓑衣从屋中走了出来,将两只簪子还给任风言:“我们夫妻二人没有什么吃食好给你们,这簪子也不能要。你们可去县城买些吃食罢。”
任风言:“兄长,还请收下。我瞧着孩子可爱,就是实在瘦了些,这些是给孩子的。年关了,去买些粮食。”
二人骑马远去,只见男子站在身后,久久望向前方,不久,女主人才出来,拉着他一起回屋。
罗嘉:“寨主,我今日并未带铜钱。”
任风言:“没事,我们去阴府吃。都是年关了,这对夫妻还吃着咸葵菜,想必家中余粮已不多,能不能挨到明年春天都是未知。”
终于,二人来到阴府的大门前。
任风言选择偷溜进府,若是记忆中没有出错,那么阴家的后院中还有个狗洞。
她带着罗嘉过去,却发现洞早已被修补好。
两人只好找一处角落,翻墙进院。
好在院内的布局与当年来时并无区别,任风言顺着记忆找到了庖厨。
阴家的厨工早已歇下,任风言抹黑进去,找到了些冰冷的胡饼和冷牛肉。
她与罗嘉饱餐一顿后,才起身去找阴赞。
府中只有守值的下人还在走动,罗嘉从后头捂住一个小厮并将其带到一个角落,当任风言出现时,那小厮慌忙喊了一声:“任娘子?”。
任风言:“你认得我?”
小厮:“娘子三年前来过一回,你那时还偷偷分了饼饵给我吃。”
任风言仔细搜索着原主的记忆,才想起了这段往事。
彼时,阴荷带着任华和原主上阴府看自己的双生子。原主本就受冷落,在外更是被当成任华的婢女来使唤。
她那日分到了一块饼饵,格外开心,却瞧见阴符的老仆人在惩罚一个小仆人,她人微言轻,实在帮不上忙,只好等惩罚过去后,将自己的饼分了一大半给那个男孩。
“我记起来了,你叫夏许。”
夏许一脸兴奋:“太好了,娘子还记得。可是娘子,任家都被抄家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任风言:“好夏许,我是来找弟弟妹妹的,研儿和芸儿呢?说是被发卖了,卖给谁了?”
旁边的罗嘉一听,才知任风言原来不是任家的婢女,竟是任将军的女娘,怪不得武艺高强。
夏许:“女娘,这事儿,我实在是不知,是主君一手操办的。我只知道,的确是发卖了,还是被卖去了不同的地方。”
任风言忍耐着心中的怒火,将手中的金钏取下塞给夏许:“这金钏能换好些钱,你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你就自由了。”
夏许拒绝道:“女娘有事吩咐就是了,我不要这个。”
任风言力气大,一把将金钏塞进夏许手中并握住他的手道:“你要的。夏许,你听我说,我要去找阴赞,需要你与我身边的兄长一起,给任府放把火,助我离开。”
转头又对罗嘉道:“罗兄,放完火后,去西门等我。我会出来的。”
三人就此分开。
任风言小心穿过府中的游廊,一路避开下人,在书房找到了阴赞,她敲了敲门道:“主君,主母命我送来羹汤。”
“羹汤?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进来吧。”
的确是阴赞的声音。
任风言进门后,疾步上前,抽出短刀,绕到阴赞身后,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将短刀抵在他的脖子上:“阴赞,好久不见。”
“呜呜……呜呜……”
阴赞只是个文弱书生,实在不是任风言的对手,不久便被绑住了手脚。
任风言用刀背轻轻地拍在他的脸上:“听说你卖了我的弟弟和妹妹,你还是人吗?连自己的外甥、外甥女都卖!说!卖去哪里了。”
阴赞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任风言吧。长了她的皮囊却跟换了魂似的,一点都不像她。不过,我可怜的外甥女,任家都没有认你为女儿,族谱都没写进去,你为他们较什么劲儿。”
任风言:“我自有我的道理,与你有何干系?只是你道貌岸然,贪生怕死,将自己的亲人发卖,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阴赞:“哈哈哈,天谴?你瞧我那妹夫,铁骨铮铮一将军,仁慈了一辈子,呆在羌地那个鬼地方,一呆就是五年。他如此正义之辈,怎得被枭首示众呢?若真有天谴,那也该是给樊家的人。”
“啪。”任风言的巴掌扇在了阴赞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