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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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可轻如鸿毛，亦可重于泰山。
‘假扮情侣’的约定稀里糊涂成立了，即使两个人心里都清楚不是真的，隐隐约约还是感觉周身空气变了、菜的味道变了、全变了，视网膜前多了一层滤镜，怎么看怎么觉得对方和一分钟前长得不太一样。
情侣的帽子跟紧箍咒似的……
周一小幅度甩了甩脑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没扔干净，不敢抬头，生怕对上肖里的眼睛，心虚得很。
安安静静吃东西，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爸妈那边有没有回复。
【周二：老妈别玩消失！出来挨打！】
【周二：爸！你怎么也不回我！向我妈屈服了吗？！】
【周二：娘亲，你咋想的？】
[群聊]【周二：@January @心向大海我要发疯了！！！】
【周二：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
周一发了很多条，每每感到尴尬就需要拿起手机摆摆样子，在肖里面前装作社交忙人。毫无意义纯发疯的消息说十几二十少了点，八九十条得有了。
多亏不是真正的恋爱，不然小情侣两人吃饭一人专注手机问题就大了，以周一有限的经历和无限的想象推测……恋人少不了要问几句：忙什么呢？和谁聊呢？手机给我看看。
终于，一小时后安安稳稳吃完了这顿‘相亲宴’。
由于进食拒绝速度过慢，此时窗外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
周一擦擦嘴：“不坐了吧，我刚搬家还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太晚了回去不方便。”
肖里说：“好，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公交直达，出门车站，下车就进小区。”
“小区附近有超市吗？”
周一想了想，答：“有的吧？”
“那正好顺路。”肖里离开座位，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宿舍小卖部晚上八点关门，等我到楼下已经关了，附近没超市，我有些东西要买。走吧？”
“哦……哦好……”周一愣愣跟在后面，一如幼儿园排队出班那样，和走前面的可可哥哥贴地很密，坚信跟着哥哥不会走丢、不会迷路。
唯一的弊端是看不见路，小时候常常走着走着撞到一起，或者周一一人跌坑崴脚。
“……小心！”
稍不留神……便会像今天一样，下船脚滑失去重心，小腿险些踩进水道和船体的缝隙里。
肖里眼疾手快，余光里周一的影子消失了，本能地回手护住，扶着后背把人按进怀里。
周一能感觉到‘咚咚咚’如擂鼓般激烈快速的心跳，但分不清来自于谁，脸告诉他可能是肖里可的，心告诉他是自己的。
“咳……松、松手，穿不了气了……”周一故意把话说得夸张些，晕晕乎乎站直身体，大咧咧地拍拍肖里肩膀，“谢了啊，走神了。”
旁边两位服务员一路小跑，紧张地问顾客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
说没事她们仍然不放心，再三保证以后会着力改进踏板防滑措施和什么什么的保护，他没听懂也没记住。其实这事儿跟店家一点关系没有，摔了也是他自己不小心。
周一无奈地踮踮脚、甩甩腿、蹦了两下，服务员对待他像对待新生国宝似的，手臂前曲，准备出‘摔倒了我能马上扶起来’的姿势……肖里……跟她们差不多一个造型……
那个眼神……遭不住啊……
“走走走，快走吧我真没事！”周一稍微用点力气从背后推着肖里走，胳膊晃了一下，脚纹丝不动，“啧，不走你自己在这儿待着吧，我先去结账。”
说走就走，冲出服务员的包围圈和肖里过密的关心，周一脚下生风，誓要走出没人比我腿脚更健康的架势。
走出三步路，右手腕被人拉住，肖里跟上：“慢慢走，别着急，已经结过账了。”
“啊？什么时候？”
“开船屋。”
“开船……”
往门口走的一段路肖里一直没松手，周一越挣他攥得越紧，完全不理会松手的请求，手腕吃痛，周一便随他抓了。
路过前台稍作停留，制服与其他人不太一样的工作人员递给肖里一张卡：“肖先生这是您的卡和消费单，请问需要开票吗？”
肖里粗略核了一遍流水，单手打不开卡包，银行卡十分随意地揣进棉服口袋：“不用了，谢谢。”
“感谢惠顾，欢迎您下次光临！江舟渔歌祝您一路平安、四季安康！”所有在前厅的服务生一起吼出了送客号子。
通过旋转门，三九天凛冽的冬风化作一片片冰刃，毫不客气地刮过裸露在外的皮肤，又冷又疼。
肖里不动声色侧过身，握住周一的手松了松，手指贴着掌侧缓缓下滑，食指中指抚过他的小拇指尖，仿佛过电一般麻了周一的半边身子。
始作俑者收回手，转而关心起了外套拉链，拉头没有拉到领口怎么看怎么冷，拧着眉毛‘唰’地把拉头直接怼到周一下巴的位置，顺手将颈后翻折的领子一并立回原位。
这种‘你妈觉得你冷’的行为另周一十分别扭，从小除了家里会用肖里可刺激刺激自己，基本属于放养长大，上小学之后已经有十年没感受过被父母逼着穿秋衣秋裤、袜子套裤子、拉链拉到头了。
周一缩缩脖子，半张脸藏在衣领里面，吸溜一声——
“可算松手了，你属‘手铐’的吗？再不松，脚没扭手先废了。”
“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真没扭到？”
“怎么着？我给你跳段舞？”
不知道肖里相不相信，眉毛看上去没那么紧张了，眼神在周一脚腕和手腕之间两点一线数个来回。
“你要买什么？今天必须买吗？”周一记得他公司宿舍和自己反方向，找超市顺路送自己回家并不方便。
肖里‘嗯’了一声：“等会儿。”
“嗯？”
只见刚刚才给他拉满拉链的人，反手拉开了自己的拉链至胸口下方，右手伸进去摸索，再拿出来时手上多了一顶灰色的针织帽。
帽子没摘牌，平整无痕，一看就是新买的。
“快戴快戴，衣服先拉上，别给我裹上了你自己着凉。”
“嗯。”
肖里扯断吊牌，双手伸入帽子中撑开、放松、再撑开，然后向前迈了一大步。
鞋尖碰鞋尖，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被挤得弹了好远。
突然的靠近周一本能后退，被一声‘别动’按下暂停键，尚带着一丝体温的毛线帽下一秒竟戴在自己头上了。肖里的手从帽子折边抽出，整个手掌几乎贴着鬓角滑下去，像捧着他的脸。
有点痒……
“给我的？”
“嗯，今天风大。”
别说，挺暖和的，帽子很厚很软，风好像真的吹不进来，“谢了啊。”
肖里笑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周一顿感无语，有些话不说出来没人在意，说出来就很一言难尽了。
现在两人胸前距离只有一拳多，是比一般熟人更熟的距离，对于他俩……多少有些不合宜。
收礼物说‘谢谢’是很普通的礼貌行为，肖里却说那是客气，一句话就让周一的礼貌变成了生分。可是，生分了也是事实，为什么尴尬的是我？
肖里拉了拉帽子，更服帖了，大小正好可以盖住耳朵：“不用谢。”
“还是得谢的。”周一推开他的手，整理帽子不需要别人帮忙，眼睛盯着地砖上的彩色方格数数，“毕竟这本来是你给相亲对象准备的保暖用品，你也没想到来的会是我吧？现在我戴上了，委屈了你的心意，可不得谢谢么？”
肖里：“周一。”
“干嘛？”帽子助他恢复不少火力值，语气如初地冲。
“你在闹别扭吗？”
“没有，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闹别扭了？”
对付‘别扭精’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直球，别跟他玩组合拳，虽然解释不一定有用，肖里：“帽子是你去卫生间的时候买的，给你捋头发摸着有点潮，叫了个跑腿代买。”
周一：“……”
“如果你没有在卫生间长蘑菇，出来应该能看见。”
周一：“你跟我解释这个干嘛？我都说了没有闹别扭。”
肖里顺着他：“不是解释，是我自己想说。”
“哦……”
“没委屈。”
“嗯……”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在‘你有完没完’脱口而出之前，周一靠着脸皮一把火险险止住了冲动，脚下一块砖有多少彩色方格怎么也数不清。
深呼吸，不动声色后退半步，视线上移重新回到肖里身上……
啊，头发该剪了，让帽子一压，前面头发很容易扎眼睛，摘帽重新戴吧。
动作慢人一步。肖里早早心细发现碎发拌睫毛，扣着周一手背包在掌心不让他乱动乱吹风，另一只手替他代劳将碎发推进帽子下面，调整高低。
“松松松松松手！！！”太近了……
“我自己会调整！！”脸滚远点啊……
“别靠我那么近！”烫。
周一缩了缩脖子，外套高高的领子多多少号帮助他藏起了一些透过皮肤、不可控制溢出的慌乱，没人会知道他心跳有多快，呼吸又有多么急促。
肖里放下滞在半空的双手，自然垂于两侧，不一会儿又揣进外套口袋，站如松：“戴着吧，别着凉。”
“我自己会戴……”周一又不敢看肖里的脸了，清楚自己语气不好，谁听都会觉得在发脾气，刚刚只是太慌了，后发心虚刻意压低音量，还带了点鼻音，“不用你……”
周一恍惚中听见某人叹气的声音，很轻。
“怎么？给男朋友戴个帽子有什么问题吗？”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