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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晌梦贪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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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的苏蓦依旧不老实,不时地翻来翻去,苏亦尘只得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怀里的苏蓦翻滚着,似乎很是难受。
苏蓦身上很烫,像一团燃烧的焰火。
“怎么办呢。”苏亦尘心想着,最终翻开了手机给顾晚言发了一条微信。
三叶草本人:怎么办啊跟苏蓦待一起我要热死了。。
一秒后顾晚言回了微信。
晚言哥哥:?你没给他吃退烧药吗?
三叶草本人:吃了呀,但是疑似没有效果
晚言哥哥:这也没办法,生病哪有好的那么快的?
三叶草本人:那也不能一点也不降吧??问题是我你的人生的还得跟他一起睡不然我不放心他呀
晚言哥哥:额,你要不试试拿个电风扇吹一吹?吹不到他就行了。
是能听取了他唯一的建议,拿过床头的电动风扇吹。
风虽然很轻,但在这夜里却也携来不尽的清凉。
苏蓦似乎也被这风吹得很舒服,稍稍挪动姿势,让风吹过自己的发梢。脸上的红晕也略微消了几分,能看出平日里白皙的样子。
苏亦尘就这么陪着苏蓦,静静地感受着风拂过的微凉。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在微风的轻抚下,苏亦尘也渐渐起了睡意,在朦胧中睡去。
是雨夜,苏亦尘坐在一盏秋香色的灯下,面前是一张古朴的桌子,应是船木而制,表面有些许坑洼。
手边有两本书,他想看看书名,却怎么也看不清。
再顾四周之景,身后是一张小床,床上铺着绣着淡淡黄花的被,被上有两个雪白的枕头。
往前看,是一扇半开的木门。
淅淅沥沥的秋雨从门外滴落,溅起一地的涟漪。
苏亦尘起身走向房门处,轻轻推开了门:一条明亮的走廊,尽头通向似是客厅的地方。
苏亦尘缓步踏出房门,顺着走廊走到客厅。
客厅不算大,但很整洁。左手边摆着一张圆木桌,围着一圈木椅。桌上摆着几叠水果,却看不出是什么种类。
右手边一张小茶几,左右各有一张罗汉椅,正后方是一张红木沙发,上铺了一席软垫。
再看四周墙壁,或挂送子天王图,或裱易安点绛唇,或悬几句多宝塔碑。轻易便能看出室主人素爱诗词书画。
苏亦尘不知能做什么,推开右手的窗,想看看外面的雨。
雨仍旧落着,路雨添花,花动一山秋色,安立古屋檐下,了不知南北。
远处望去,几家烟火雨中明,金灿的灯光笼罩街角一隅,花灯如昼,十里绵延。再远去,可见一湾清水绕城流,一架长桥接碧空。桥上几人撑伞而行,不觉时流。
苏亦尘步出院门,雨落在他身上,不感冰凉彻骨,只道灌顶鹈鹕。
他就如此在雨中行着,任由雨丝沾湿发梢,湿一身衣裳,不为所动。
行至河边,聆雨坠清瑶,观灯绘银湾。
桥上人行漫漫,纸伞抛落梧桐雨,珠珠落入长河;河边人缓步行,亦有俯身抚水,莲灯入河流。
人人皆浸在这江南烟雨渺渺之景中,不念红尘,不染悲秋。
雨急了,街上行人愈来愈少,人家枕河而眠,灯也见阑珊,只余几盏琉璃,为这姑苏一角添几分明亮。
苏亦尘缓步走在这灯火依稀的长街,漫步听雨,不想忧愁。
不知走了多久,只觉灯火渐暗,街也愈狭窄,长街竟无一人,空荡荡的未免令人生几分寒意。
但苏亦尘仍步在这长街,烟水茫茫,阑干灯影暮。
渐渐的,长街仿佛扭曲起来,越加的黑越加的安静——就连连绵的雨声也听不见了,万籁俱寂。
苏亦尘不知该当如何,若要向前走也太困难,不知何时到头,遂决定折回去,总有几处人家。
可一回头,只见眼前只余一堵墙,哪还有方才的长街十里,水乡烟雨。
再转头回来,仍是一片无穷的黑暗,令苏亦尘惶恐万分。
他倚着墙坐下,头伏在膝上不去瞧眼前的黑暗,只默默的坐着。
过了良久,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尘尘,怎么了?”声音泄露出关切。
苏亦尘这才抬头去看:方才的景象全都消失了,自己正好好的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顾晚言的脸。
苏亦尘强撑着自己坐起来:“嗯,我刚刚好像做梦了。嗯?苏蓦呢?”他环顾了一周房间也没看到苏蓦,因而问道。
“他也睡着呢,我把你搬回房间的。”顾晚言无奈地说。
“哦……不对,你怎么来了,几点了?”苏亦尘现在才算清醒了些。
“晚上11点,刚刚给你发微信一直不回,我问你妈妈说她在上夜班,我问你弟更是没用了,只能亲自来看看。”顾晚言解释道。
“哦,好奇怪啊,我怎么就迷糊着了,还这么奇怪。”苏亦尘回应着刚才的梦境。“不对,我是不是有点低烧?”苏亦尘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说这几句话时,嘴里和鼻子仿佛在冒热气。
顾晚言闻言就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是有点,你躺下,我给你拿体温计来量。”说着扶苏亦尘躺下。
“你知道体温计在哪吗?”苏亦尘看着已经出了门的顾晚言问道。
“我刚刚把你抱来的时候都看见了,我去拿来,你躺着吧。”顾晚言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来,夹上体温计。”半分钟的功夫顾晚言已经回到了苏亦尘身边,把体温计递给了苏亦尘。
苏亦尘接过体温计夹上,又问顾晚言:“你今晚睡这吧?”
“当然了,不然你们俩一大一小的都病着怎么整啊?”顾晚言理所应当地答道。
“那你先去洗澡。”
“好,那我回来再看体温。”说着顾晚言已经走出了房门。
苏亦尘继续躺下,回忆着方才梦中的情景:前面璀璨夺目,为什么一下变得恐怖骇人呢?实在是想不通。
可能得买一本《梦的解析》看看,苏亦尘想着。
苏亦尘犹在分析刚才的梦境,顾晚言已经洗完澡回来了,坐到床边伸出手:“体温计给我。”
苏亦尘便伸手抽出体温计递过去,看着他读数。
“37度5,没事儿一点点低烧,你想喝药吗?”顾晚言问道,他知道小病苏亦尘是不爱吃药的。
“不吃不吃,吃了我又吐,还是不要浪费的好,实在不行去医院打点滴。”苏亦尘宁愿打针也不愿吃药。
“好吧,那我给你倒点热水。你喝了乖乖睡觉吧?”顾晚言轻声问道。
“嗯。”苏亦尘答。
顾晚言迅速倒了一杯热水回来,让苏亦尘喝下。
“嗯,喝完了。”苏亦尘把水杯递给顾晚言放回床头柜上。
“好了,那我关灯了。”顾晚言其身关了灯。
苏亦尘身子不舒服,很快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顾晚言打开微信,找到王谙,编辑了一条消息给两人请假,然后在苏亦尘轻轻的鼻息声中浅浅入睡。
“哼……嗯。”凌晨两点钟,顾晚言又被上面传来的轻哼声吵醒。
他起身爬到梯子上,摸了摸苏亦尘的额头,好像更烫了,热得烧手。
再看他,眉头微蹙,眼镜也闭得紧,在床上翻动着,看上去是很难受。
顾晚言也知道不能让他硬熬了,悄悄走到客厅,冲了一碗清开灵准备让他饮下。
药冲开顾晚言端回房间,轻轻叫醒苏亦尘。
“尘尘,起来喝药了,喝完再睡。”
“嗯?”苏亦尘胳膊挡上眼睛,翻了个身却没有起来。
顾晚言只得继续拍着他的背让他起来:“起来把这杯药喝了再睡,不然好不了。”语气柔和的像在哄小孩。
苏亦尘依旧翻腾了几分钟,才渐渐清醒过来,坐起身接过水杯喝了。
紧接着顾晚言又递过一杯温水,苏亦尘接下喝了,刚要躺下睡,却听得顾晚言说:“要不下来跟我睡一块儿?我怕你晚上再不舒服。”口上虽是问着,而手已经抬起枕头放到下面去了。
苏亦尘也觉得有理,抱上自己的被子也从床上爬下来,铺好后紧紧靠着内侧的墙壁躺下,等候顾晚言关灯。
灯熄了后苏亦尘只感觉到一个冰凉的物体在旁边躺下,顿觉清爽了不少,无意间把身体靠过去,略感几分舒适。
顾晚言看着身边的人这么半靠在自己身上,也把人拉到自己的被子里,用体温给他降温。
苏亦尘觉得舒服,又因高烧不退,再一次在顾晚言怀里入睡,呼出的热气还拍打在人家肩膀上。
顾晚言无法,就这样轻轻地抱着他躺着。
月光依旧泻了满树的梨花,化一盏玉鉴,轻抚了夜的温柔,素月分辉,表里俱澄澈。
如此明月映着苏亦尘病中发红的脸颊,亦为其添几分纯粹。
也不知是药起了效果还是顾晚言的身体吸收了他身上的热量——又或是桂影寒寒,携去了几分火热,苏亦尘终于不似方才滚烫,渐渐降□□温。
因着顾晚言也终于安下几分心来,仍旧怀抱着苏亦尘,略微安心几分,沉入华胥。
天上的月似乎也见到两人睡着,收起素晖千里,隐入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