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松]去日之日》清时也

2、去日之日-01

　　【01】

　　警视厅接到了报案，在相距甚远的两处同时发现了炸弹。
　　一处是吉冈三町目的浅井别墅，另一处是在神古镇的居民大楼。第一现场的报案人是住在别墅里的某个主妇，据说是从超市采购回来后坐电梯到20楼，在路过装饰花盆时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像时钟一样滴滴滴地响个不停，我想着什么玩意就凑近去一看，哎呀！这不是炸弹么！你们快点来啊，我们家可不能有事！”
　　这样喊着的主妇刚带领全家逃到了楼外，此刻声音里还带着喘，“真是遭老罪了，这天杀的。”

　　“好的，您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到的。”接线员安抚着她的情绪，而一旁的搭档早已记下信息报告了上级。警部下达了指令，部门运作起来，经过层层传达后命令被下达到了□□处理班。
　　“收到。”
　　青年放下电话，看向了坐在某个工位上的男人。
　　“队长，在吉冈三町目和神古镇发现了炸弹。”

　　“终于来活了啊，”男人从座位上站起，看向隔壁的好友，“看来今天得分头行动了，萩原你要去哪边？”
　　“吉冈三町目吧，早点解决掉它。”
　　“那就这样吧，”松田向他点了点头，“大家准备一下出发。”
　　“是！”
　　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五十岚警部亲自从警校招揽来的两位新人，在毕业的一个月内便升任了小队长，创下了□□处理班的升职记录。一月来他们拆除了数枚炸弹，无不干脆利落，是名副其实的超新星。
　　普通人会拜倒在天才的脚下，无能者折服于天才的才能，更何况是面对炸弹这种轻易便能夺取人性命的东西。比起年轻的精英，没有人愿意把性命交到空长年龄的庸才手上。

　　“小阵平可不要输给我哦。”
　　“明明是你输得比较多吧？”
　　“什么嘛，上次你可是被罚检讨了哦。”
　　“那明明是！”

　　“你们两个给我认真一点！”五十岚警部刚从临时会议上赶来，手机的屏幕都还未熄灭，他看着他的两位得力干将，气不打一处来，“市里发现了两枚炸弹，需要分队处理，松田去第一现场，萩原去第二现场。”
　　“哈？”
　　“你有意见？”
　　“好啦好啦，反正哪边都一样。”
　　萩原研二熟练地开始顺毛。
　　“松田到那边后记得遵守纪律，一个人冲进去拆弹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你今早刚交的检讨还记得么。”
　　五十岚警部瞪了他一眼，看样子要不是时间紧迫，恨不得往他头上敲一下。
　　“紧急情况也没办法吧。”松田不服气地回嘴。
　　“前人的经验自然是有道理的。队内也就算了，你还管到人家交通科去了？给交通科的队长下命令，你很神气嘛，你还记得你是哪个部门的么！”
　　“那不是为了疏散……”
　　“那你等人群疏散了么？”上司大人睥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为你费了多少心思么？”
　　“哈？那种炸弹难道还要等个十几分钟再拆么？那种东西我……”
　　“三分钟就够了，对吧？”几人说话的功夫，队员们已经做好了准备，萩原揽着松田的肩往外走，“小心再多一份检讨哦小阵平，大家在等着我们呢。”
　　“切。”
　　松田有点不忿，但萩原说得没错，该出发了。

　　车队已经停在了警视厅楼下，两辆拆弹小队的车后面跟着警戒人员的车辆，防爆盾和防爆桶已经放在了车上。萩原清点着队员人数，而松田最后再检查了一下防爆衣。
　　确认无误，两人碰了下拳，奔赴向各自的战场。

　　第二现场神古镇居民楼的炸弹被藏在了楼梯间里，因为电梯故障而被发现。如果电梯没有坏掉的话会如何呢？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完倒计时然后爆炸么？萩原研二提出质疑。恰好在同一时刻出现的两枚炸弹真的是巧合么？其实是同一个犯人吧？不过这是搜查一课的事，他的工作只是拆除面前的这个炸弹。
　　是的，他无需考虑这些。
　　机械是复杂的，机械是有趣的，小阵平就很喜欢这种东西，充满挑战的，惊险刺激的，就像他喜欢飙车。把仪表打到最大，油门踩到底，在夜晚的山道上往下冲去，车子擦着护栏转过弯道，甚至飞起来的那刻，耳边仿佛只剩下了心跳的声音。
　　砰，砰，我在这里啊。

　　小阵平那边怎样了？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在一起的，就好像他飙车的时候，小阵平总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他一回头就能看到小阵平激动的脸，那是和他脸上一样的表情。他就那样载着小阵平向前冲去。那是何等的快乐啊！
　　可惜又不同于飙车，随着他们职位的提升，他们开始被分成两队。但是毕竟还没过去多久，他还没习惯看不到小阵平的日子。小阵平在远方的另一个现场怎么样了？他已经拆除了这个炸弹，那只是个套着唬人外壳初学者之作罢了。想来小阵平那边也差不多了吧？

　　“小阵平”，萩原研二戳了下已被拆成一堆废品的金属外壳，“我好无聊啊。”
　　不过若是犯人为同一人的话，那么存在无法同时做出两枚高水准炸弹，而押宝一边的可能性，那样的话小阵平那边就是真家伙了。
　　“不过小阵平的话绝对没问题的啦。”
　　与其想这些不如早点回去，说不定他刚下车就看到个松田阵平了。

　　炸弹被回收，其余楼层也已排查完毕，防爆服这种东西自然是早早地就脱掉了，一身轻松的萩原研二带着部下上了车，结果意外地被告知松田那边还没有结束。听说在拆除了外壳后，发现炸弹内部复杂到让人头晕，数十根红蓝的线互相勾连缠绕，水银汞柱更是早已被启动。炸弹无法被移动，无法放入防爆桶，而炸药量更是足以炸毁一整层楼。

　　“但是即使这样也是难不住小阵平的吧？”
　　“其实是这样的，松田队长说他可以试试，五十岚警部正在犹豫，正好在那时，犯人打来了勒索电话，说是准备好现金和车子就可以暂停炸弹。”
　　负责联络的田中说道。
　　“那五十岚警部一定是同意了吧，他向来追求稳妥。”
　　“是的，他们进入大楼后就发现犯人不知何时破坏了电梯，他们无法在倒计时结束前疏散居民。”
　　“而拆弹就有爆炸的风险。小阵平一定气死了，他最讨厌被按下暂停键了，”萩原研二露出了个轻快的笑容，“‘什么嘛明明再给我三分钟就好了’小阵平一定这样说的吧，嘛，不管怎么说，现在是研二酱的胜利！”
　　那么就去现场嘲笑一下小阵平吧。
　　萩原研二打算做坏事。

　　第一现场吉冈三町目附近的街道已经被清空，爆处组的队员在楼下围出了个警戒区。萩原研二抬起头遥遥望着20层楼的窗户，拨通了电话。
　　“是我赢了哟小阵平。”
　　“这个不算吧？要不是老头子，我早就——”
　　“所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要这样叫警部啦，五十岚先生听到了会哭泣的，人家姑且也是富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嘛。”
　　松田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点烦躁，萩原听到他轻轻地‘啧’了一声，他的面前仿佛出现了松田那张不爽的脸，帅气的脸皱了起来，但因为是帅哥所以是另一种魅力。就好像是受女生追捧的坏男人，或者是米花都市传说的□□分子，不过其实非常柔软，不管是戳一下就会鼓起来的脸颊还是像云朵一样蓬松的头发都非常可爱。是只有幼驯染知道的冷门情报呢！

　　“你这样说他也不会高兴的吧。”
　　萩原研二捏了捏手指，想要去抽根根香烟。
　　“没办法，最有魅力的还是研二酱嘛。那么小阵平——”萩原研二望着高层的窗户，越过近百米的距离，看向了他亲爱的幼驯染，“一会儿见哦。”
　　“老地方？”
　　“哇你这样诱惑我么，既然是小阵平的要求……”

　　细小的电流声中，松田的呼吸平稳而舒缓，萩原听到远处有队员在呼叫松田，似乎是终于要疏散完毕了。电话的那头，松田在对队员下达着指令，大概下一瞬，电话就会被挂断吧，然后手机会被交给手下保管，等再次听到那人声音的时候，就是在这栋楼下了。

　　等下该去吃点什么呢？所谓的老地方是他们常去的居酒屋。上一次是萩原一个人去的时候尝试了老板新出的菜品，好吃到要把舌头吞下去的程度，当时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鱿鱼一边想着要是小阵平也在就好了，那么今天就实现这个想法吧。等小阵平拆除了炸弹，从20层楼的高空降落，就带他过去吧——萩原研二这样想着，将手挪到了挂断键上——先拜拜啦。

　　“危险！大家快跑——！！”

　　诶？
　　从手机里传来了巨大的吼声，隐约可以听到有人在那头呼喊着松田的名字。
　　“快跑啊！！”
　　他从未听过松田发出这种声音，这种慌乱的、恐惧的，又带着松田式决绝的声音。萩原研二几乎是立刻把手机放回到耳边，并调大了音量键。
　　“小阵平？小阵平！！”
　　他大声地呼叫着松田阵平，可是无人应答。松田的手机似乎是落到了地上，他听到撞击声在他耳边放大，然后是震动的脚步声。
　　没有人回复他，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来得如此突然，身旁的队员们还维持着禁戒，只有他拨开人群向大楼里冲去。

　　一秒，两秒。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六秒的时间能够做什么？
　　六秒的时间不够他跑到楼下。

　　大楼在震动。炸弹击碎了手机，在他耳边炸开，巨大的爆炸声几乎震破了他的鼓膜。不，他大概确实是失聪了，不然怎么会什么都听不到呢？
　　萩眼研二被队员死死拦住，他们冲他呼喊着什么，可他什么都听不到，耳边回响的只有他无限放大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他挣扎着向前，望着近在咫尺的大门。
　　世界是安静的。
　　手机呢？
　　小阵平在说什么？
　　他听不到小阵平的声音了。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