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遵》晴天小菌猫

23、神秘天师(之叁)

　　两人一路打听着无偶天师的行踪来到六山驿站。
　　路途上的人形色各有千秋。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佩剑侠客随处可见，拖家带口，背着家当的人们，在路边新奇地左顾右盼。
　　运蔬菜的牛车在官道上缓慢行驶，与地面摩擦出咯哗哗的声音。
　　偶尔有镖局的马车在道上疾行，让卖货的小贩们挑着担子沿着路边惊窜，担上系的幌子跳跃如同上钩的鲤鱼。

　　驿站已经人满为患，两人只租到一间极窄的客房，放下行囊后，小房间内便没有了下脚处。

　　刚放松下来，秦寒彻感觉神识有些混乱，控制秦寒彻的蜘蛛印记好巧不巧，在这时候突然发作。

　　来不及抵御，沈云清体力不如秦寒彻，步行加上车辆的颠簸，早就耗尽了沈云清的力气，一路上只是强撑着不表露。
　　沈云清的身子沾到逼仄的床榻，便泄了气似的，靴子也没蹬掉，就被压倒在榻上。

　　秦寒彻贴着沈云清，迫不及待把沈云清的靴子脱掉，手就顺着沈云清的腰滑上去，
　　沈云清没有力气，只是把手搭在秦寒彻的肩上：“你慢些。”

　　秦寒彻抚摸着沈云清：“师尊，彻儿现在很不好。”

　　沈云清被碰到敏感处，微微皱起柳叶似的眉，淡漠的表情被激起细碎的涟漪，口中声线有些不稳，却咬着唇一言不发。

　　几番潮汐，蜘蛛的控制已经退去。

　　沈云清知道这一点，手抓着被单，口中断断续续：“你的控制已解，停、停下。”
　　秦寒彻却依旧随心所欲。

　　沈云清的眼已经清明，抬眸看向秦寒彻，那眼中似带了些怒火。
　　秦寒彻咬着沈云清的耳垂：“师尊是觉得我有些畜生？”

　　“那我便是吧。”

　　…………

　　两人来到驿站一楼，一高一矮两个驿卒在议论。
　　“最近草药铺雇了好多镖车，我们可得关紧门窗啰！”

　　“我们这里不是挺安全嘛，那么多侠客在咱城，怕啥。”
　　“笨！知道为什么镖车和侠客都变多了吗？肯定是又有妖怪在作祟！”
　　“我们这哪有妖怪？这里好多年都没闹妖灾了，你肯定想多了。”
　　“所以说你怎么一直被欺负呢，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小哥俩，问你们个事儿。”秦寒彻对两个驿卒招手。
　　“你们听说过无偶天师吗？”

　　矮个儿驿卒抬起头：“嗨，谁不知道无偶天师的大名啊，这可是济世的大好人！你们在找他？他以前还在在草药铺子拿过草药呢。”
　　秦寒彻拱手一笑：“这无偶天师，长什么样？”
　　矮个驿卒丝毫不理会高个狱卒的挤眉弄眼，继续回答：“高个子，带着面具，穿着的奇怪花纹的道袍。”

　　秦寒彻又询问了矮个狱卒草药铺的位置，才拱手谢过，背着行囊和沈云清离开驿站。

　　等两人走远，高个驿卒敲了下矮个驿卒：“笨，说这么多，都不知道要点赏钱。”

　　天气有些阴沉。秦寒彻拉着沈云清穿过人群和商铺支起的篷子，左顾右盼，寻找草药铺的位置。
　　沈云清被拉在秦寒彻身后，神色依然是淡淡的，视线落在低处。
　　秦寒彻放慢脚步，转头望向沈云清，沈云清也将脚步放缓，并不看他。

　　“师尊。”秦寒彻忍不住开口想唤回沈云清的注意，沈云清抬眼注视着他，碧波似得眼睛如今静的像入了冬，那声“师尊”似穿行茫茫大雪的旅人，最终湮灭在肃杀的雪地中。

　　“师尊？”秦寒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突然觉得手中牵着的师尊，遥远得像站在风也吹不进的山谷深处，那沉静的山谷中，充斥着驱不散的郁气。

　　秦寒彻突然感到有些窒息。

　　“师尊。”秦寒彻又叫了一次，心中突然生出些恐惧，害怕沈云清哪日突然跑掉。秦寒彻用力把沈云清拉到自己怀里，按住他的后腰，确认似得用鼻尖去蹭沈云清的耳鬓。
　　沈云清并不躲开，热情的风试图驱散阴霾，沈云清静静立着，如同云雨时，不拒绝，也不主动，任由秦寒彻兴风作浪，肆意驰骋。
　　他只是微微蹙眉，视线扫过周围或惊讶，或打量的目光：“秦寒彻，早上的饭食里可没有酒。不要胡闹了。”
　　秦寒彻当沈云清是害羞了，便放开沈云清，眼神阴鸷地扫视周围打量他们的人，犹如实质性的杀意扩散在空气中，周围的人立刻纷纷低下头，尽都快步走开，不想惹上麻烦。

　　两人寻到草药铺，了解到无偶天师在多年前这里发生妖灾时来过，当时无偶天师并没有买草药，而是在这里借了煎药的工具。

　　那些救人的药的材料是哪里来的？

　　再问店主，已经没有下文。店主也极为好奇，说坊间传言，无偶天师从来不在世间买药，所以他的神药无人能够复制。

　　秦寒彻和沈云清四处打听了一天，并没有什么新鲜线索，不过倒是一个货郎那里买到了无偶天师的画像。

　　画像上的无偶天师带着白色的面具，绣满眼睛的道袍让秦寒彻想起以前，有人从南岭进贡的一种叫孔雀的鸟禽，无偶天师的道袍上的眼睛很像孔雀的尾羽，腰间还系着一圈红绳挂满的铃铛。

　　也不知道是不是画师的美化，无偶天师整个人显得华丽之极，与传闻中，神龙不见首尾的世外高人模样，有些不符。

　　第二日，两人在驿站听闻北方的一处小镇爆发了妖灾，立刻背起行囊快马加鞭朝那座北方小镇赶去。夜里在城郊外碰上运货的镖队，沈云清提议立刻拉长距离，以免对方有不必要的误会。

　　夜已深，两人停下来休息。
　　在睡梦中，突然有恐慌的喊叫声把两人从梦中惊醒，沈云清立刻提起天寒剑环顾四周，秦寒彻跃到竹林叶梢，看向远处，然后回到沈云清身边，指着镖车行径的方向：“师尊，好像是前面镖车出事了。”

　　沈云清蹙眉，片刻之后，终于还是翻身上马：“快走，我们改变行进路线。”
　　秦寒彻把行囊丢在马背上，跃上马鞍。沈云清调转缰绳，一夹马腹：“秦寒彻，带路！我们要远离这队镖车！”

　　秦寒彻辨别了下方向，领着沈云清朝一处策马：“师尊，我们不管他们？”

　　沈云清在后绷直缰绳，语气不变：“你我要是卷入这个麻烦，若是你的蜘蛛印记又突然发作，后果可想而知！”

　　两人一前一后策马飞奔，越跑林间瘴气越重。
　　行到一处山崖，突然秦寒彻瞳孔一缩，
　　“不好！”
　　前面一个黑影从半山间的瘴气中窜出，似是一个巨大的刺猬，缠满封印的咒绳，背上的尖刺染血，直冲撞向二人的马匹。

　　马儿受惊，不受控制，秦寒彻干脆弃马从马背上跃起，飞身去拉即将被摔下马背的沈云清。
　　沈云清却被黑影直直撞到马匹，躲闪不及，被远远甩到崖边，坠下山崖。

　　“沈云清！”

　　秦寒彻的血液瞬间都冲上头顶，疾行几步来到崖边，厚重的瘴气在山崖下如一潭浓稠的死水，只有沈云清坠下的地方在汹涌地滚动，秦寒彻没有多想，直接从那个旋涡似的瘴气入口一跃而下！

　　“沈云清！”
　　秦寒彻在空中大喊沈云清，周围扑面的瘴气让他的大脑有些胀痛，朦胧间，似是看到沈云清在崖间捂住口鼻平衡着自己的身形，秦寒彻才松了一口气，调整方向朝沈云清飞去。

　　“快抓紧我！”秦寒彻撞向沈云清，把他按在怀中，不断调整下行的速度，

　　“捂住口鼻，不要呼吸这里的空气！”沈云清在秦寒彻怀中高声提醒，

　　可是沈云清已经吸入了大量瘴气，几息间，两人刚平安落在谷底，沈云清的眼前就开始出现幻觉。

　　“该死！”秦寒彻身为魔尊，当然不惧怕这种瘴气，但是沈云清现在是凡胎□□，很快就陷入迷离之中。

　　沈云清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御青宗，自己站在高台之下，台下拜过师的几个新弟子都表情崇拜地围着他。

　　沈云清知道自己在御青宗，多数人是在乎自己出身的，但是宗主没有。
　　宗主不知在哪云游时，有算命先生给他算出，自己会接收一个出身贫寒的大贵人，所以给了沈云清极大的宽容，这不分三六九等的平权之行，让御青宗宗主在江湖声名显赫，也在一些尊重传承的人之间引起不满。

　　可是沈云清不管这些，不管是崇拜还是轻蔑，他只知道，天君引导着这一切，他只能被动接受着。

　　在御青宗待了多年，他生出些念想，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让那些尔虞我诈离自己再远一些，直到任务的尽头。

　　他看着这几个新弟子，知道其中有几个已经被其他峰主收买，要来盗取自己的修炼术法。

　　毕竟，一百年就能让一个凡人修炼到合体期，这让多少修仙人士眼馋！

　　为了得到他的修炼方法，那些同门弟子或是铆足了劲讨好自己，或是暗中算计，曾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