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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你撒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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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地方了,眼见着路边已经没有了警戒标识,何为就知道,这个现场,正儿八经的勘察价值已经不太大了。不过既然带了古令奇来,那就还是有去看看的必要的。
“何队,咱们怎么查呀?痕检那边已经把线索都带回去了,咱们来——是看这几栋破房子吗?”
房子?他的话倒是提醒何为了,蔡元喜说,那个雇他的人,让他把东西扔到这附近,他会来取,这意思——是不是他就住在这附近呢?
心里冒出了这个大胆的想法,何为就开始四处寻摸起来,东看看西看看,每一处细节都不想放过。
“等等!”
他自己转着转着,还转出话来了,弄得背后的古令奇那叫一个一头雾水呀。
“何队,等什么?”
“那边!”
“那边?”古令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边怎么了?”
“私人订制珠宝店,晚秋?”
“——晚秋珠宝店。”
古令奇也跟着看过去,那处店面确实是挺惹人注目的,里面还荧光闪闪的,看着就漂亮极了的样子。
穿过人来人往的步行街街道,又等了好久的红绿灯,何为这才终于到了刚刚瞧见的那处远处的珠宝店里。
一开门,里面的店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还连连表示着歉意,说他们一时间走神,所以没看清有人进店了。
“两位先生,是——一起订做珠宝吗?”
看着何为身后跟着还进来了一个男人,而且目光一直汇聚在他身上,难免店员会有些误会。
“不是,我们找人。”
何为拿出证件来,并请她们把老板给请出来。
“抱歉,两位,我们老板出差了,过两天才能回来,不知道——二位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我们也可以帮忙的。”
“没什么,就是想问他一些,关于珠宝的特殊知识。”
“这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您的,您尽管问吧。”
店员很热情,脸上也一直洋溢着笑容,何为原本生硬的态度,也在她的感化下,变得柔和了起来。
“那你知道——珠宝走私吗?”
何为虽然语气和缓了很多,但话还是那些话,很是直接,一点转圜的空隙都没打算给人家留下。
“先生,您···您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们老板应该知道,他回来了,让他自己来市局刑侦队找我。”
说着,何为就递上了一张名片交到她手里,顺便还介绍道:“我叫何为,让他直接找我就行了。”
说完,在古令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推开门,转身就走出了珠宝店。
“何队,你怎么知道这家店里有走私来的珠宝?”
“之前听蔡元喜交代的,说是那人曾跟他说过,兰玉重之前有个相好的,叫晚秋,不过后来结婚了,但兰玉重仍旧对她念念不忘。”
“所以——刚刚那家店,是那个叫晚秋的女人的?”
“不是,应该是她丈夫的。”
“丈夫?不会吧,剧情不会按照最俗套的流程走了吧?婚外情,雇凶杀人,掩人耳目?”
连古令奇都看出来了,这里头有古怪,而且这家店,离案发现场不到五百米,要真是店主人雇凶杀的人,那他不仅能为自己除去一个实力强劲的对手,甚至还能坐在店里,慢慢看着这个兰玉重死在自己眼前!
这种报仇的快感,确实是很容易让人着迷的。
至于刚刚店员说的,他出差去了,何为是肯定不会相信的,这小子,肯定是眼见着事情败露,要不就是躲起来了,要不就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提前给胡北月打去了电话,她也提前查到了那间珠宝店的相关线索。老板名叫刘必启,做珠宝行当也已经二十几年了,是个老手,身家应该也少不了。
“把他的照片打印出来,拿给那个蔡元喜看看。”
刚回来,何为就又急急忙忙地要赶去见蔡元喜,这小子不仅是杀人的工具,他甚至还见过执刀的人,所以他的话,每一句都很关键。
“何队,P娼那个男的,叫胡禄那个,刚刚被经侦的人带走了!”
办公室里的蒋方义看见了他匆匆闪过的背影,赶紧追出来汇报。
“哦,好,记得让缉毒的人也去一趟吧,那地方,我估计有货。”
“好,那我去通知刘队一声。”
说起那个胡禄,倒是让何为一下子想到了,他都给蔡元喜花了那么多钱,还一点不心疼,自己就好像——从来没给鄢宁花过钱哈?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太不懂情调了?
走到半道上,何为又回想起了刚刚那家店里的的饰品,看着可真是样样都好看的,说不定还是能定制的那种。
“给他买一个?应该够吧?”
刚想打开手机,看看工资卡里的奖金到账没有,那边的古令奇就已经开始催他了。
“来了来了!”
心里嘀咕了两句,何为还是打算,案子结束以后,认认真真地去给他选个合适的小礼物。毕竟除了自己这个人,他好像确实是没在自己身上得到任何一点奖励,这些年他也不说,何为也忙,忙着忙着就把这种事给忘在脑后了。
最最主要的是,一直以来,好像都是自己在花他的钱,自己也从没正儿八经地给他准备过什么像样的东西,看着一个P客都如此大方地给别人花钱,何为心里难免也有了些想法。
问话也很简单,何为拿出照片,给蔡元喜辨认,过程很快就结束了,他也很肯定地指认了雇凶杀人的人,就是这个刘必启。
只是在最后要带他回拘留室的时候,蔡元喜的反应有些让何为不解,因为之前还求生欲满满的他,现在也不问问何为,自己能不能减刑,还能不能活着出去之类的话了。
“等等!”
何为叫住了他,想再探探他的反应。
“何警官还有事?”
“我去医院帮你看看老婆吧,你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的吗,我可以帮你带过去。”
他还是犹豫,也仍旧冷静,对于何为的善意提议,他也没显得有多么的激动,多么的热切,反而,他还垂下了脑袋,有些丧气似的,摇了摇头。
“没话说了?”
何为凑近了些,打量起他来。这个男人,似乎还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开口直说。
“没了,多谢你。”
“没了就算了,她要是手术顺利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谢谢何警官了。”
急匆匆地见完他,何为又赶到了局长办公室去,等着他给自己发通缉令呢。
“人跑了吗?”
蔡局还纳闷呢,他们抓人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扑了个空?
“还没去呢,你签个通缉令嘛,万一人跑了呢!”
“嘿!这叫什么话?人你都还没去找呢,你怎么就知道他跑了?再说了,通缉令一发,人心惶惶的,咱们江源可是省会,离省厅近着呢!”
“好好好,行行行,那我自己去找!”
没捞着好处,气鼓鼓地刚要走,何为就又被叫住了。
不过不是公事,是他俩之间自己的私事。
“小何啊——”
蔡局的话很正式,也很平和,但何为听得出来,他这是有大消息要说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要点破他和鄢宁的关系了!
“那个蔡局啊——我还有正事呢,我先走了!”
何为心里当然是怕的了,毕竟是自己理亏,当年人家好心收留,还处处好吃好喝好招待,自己还把人家家里的独苗苗给带跑了,现在要让他独自面对这个身兼鄢宁家的家长,和自己顶头上司两个头衔的男人,他是决计做不到的!
“嘿!你跑什么呀!”
何为的话才刚刚冒出口,他人就转眼不见踪迹了,溜得那叫一个快呀。
“蒋方义!”
“哎,我在呢,何队!”
“你带队,去这个刘必启家里、店里,还有他其他的落脚点挨个去找,一定要赶在他逃出去之前把人控住住了!”
“好,但是——”蒋方义将信将疑地把事情应下来了,转眼就看到了何为又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门,“何队,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带队的话,你还要出去啊?”
“我去干别的事,你好好办啊,不出岔子!——还有啊,动静小点!”
都迈出去一只脚了,何为又不忘回头叮嘱他,毕竟刚刚自己就差点挨批了。
“还要动静小点?那么多地方呢,怎么小?半个江源都要跑遍了!”
“你说什么?”
正嘀咕呢,何为又杀了一个回马枪,那给蒋方义吓得一激灵啊!
“没什么,我现在就去!别让人跑了!”
等人都出去了,何为又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单独去医院见人家老婆不合适,于是又叫上了嘴严的胡北月。
“你让我出任务了?”
“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没给你任务了?”
“以前都是在办公室里,现在是要带我去现场了吗?”
“是是是,算是吧,在医院里吗,我一个人去不方便。”
“看蔡元喜的老婆啊?”
她倒是机灵,一下子就猜到了。
“知道了那就快走了。”
何为催促着,顺便还带走了一些关于蔡元喜的资料。
“何队,”胡北月看他并不是很想跟自己说实话,她就自己开了口,“你是觉得,这个蔡元喜有诈吧?”
她的话惊住了何为,也让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自己之前并没有真的带她一起办过案子,只是在查找资料的时候,会让她帮忙,没想到,她竟然还能自己拼凑出案件的真相来!甚至还有何为没有宣之于口的那些猜测,她也想到了。
“你看出来了?”
“要是你真觉得那个赵必启是凶手的话,你肯定会自己带队去抓他的,可是——你让蒋方义去了。”
“就因为这个?我可以把它理解为,这是你对蒋方义的不信任,和对我的抬举吗?”
何为还在跟她打趣玩笑,没想到胡北月却并不买账。
“何队,你不相信我,带我去,只是为了不让当事人尴尬而已。”
“没有,我什么时候不信任你了,那么多重要的线索,可都是你查到的!”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还当我是个小孩,不愿意给我很重要的任务呢?”
“多心了啊!你怎么跟古令奇一模一样啊,那嘴天天叭叭的,我还能亏待你们了?再说了,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在的岗位嘛,你的工作,才是咱们队里最重要传的!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么好用的脑子?”
“那就好!”
终于笑了,何为悬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放下了,他这辈子都没哄过小女孩,那些话术,还是以前看那些被抓的P客随口胡诌的呢,不过好歹也算是能应付一下。
“走吧,去医院,咱们去看看这个,被爱和善意的谎言包围着的蔡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路上,何为都有些忐忑不安,一直不停地焦躁着看向窗外。
胡北月看得出来,他不仅是紧张,甚至还有些内疚的样子,紧紧皱起的眉头,还有不断搓试的双手,都说明了他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其实是心里没底的。
“何队,待会我问话吧,都是女生,好开口些。”、
“你——”何为刚想说“你行吗?”,但又害怕她生气,赶紧就转圜了语气,“没上过手,有些生疏,这次还是我来吧,你看着,下次就会了。”
“这种事不需要经验,要的是真心,何队,你就相信我吧。”
她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何为也不得不先应了下来,准备到地方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他老婆叫什么来着?”
“洪青枝,江源本地人,二十五岁,父母都在巴洞县的老家务农。”
胡北月开口就来,何为问什么,她就能答出什么,就这一点,就让何为对她的信心加倍了不少。刚刚还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让她去问话,现在,他能肯定了,她可以自己上!
“待会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你们俩都是小姑娘,好说话些,我一个大老爷们站在那儿,她确实是不好开口了。”
“多谢何队的信任!我会办好的!不能让你失望!”
小小的医院楼道里,胡北月一阵欢呼,连蹦带跳地就上了楼,全身上下都充满了一股难以掩抑的兴奋劲儿。
“哎!你知道她在哪个病房嘛!”
“哎呀!知道!”
何为站在楼梯口,看着使劲往上爬也不知道累的胡北月,低头再瞧一瞧缓不过劲儿来的自己,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个带崽的老爹,管不住闺女了的样子。
“行了,年轻人,有活力,我年轻的时候,爬十八层楼抓人都不带喘气的呢!也就是现在岁数上来了,天天窝在办公室里不动弹了,不然我——呼——呼——”
边走还边说话,本来就没劲儿,刚刚还非要逞能走楼梯,现在才到一半呢,他人就不行了。
“何队,你要是走不动了,坐电梯上去吧,还有四五层楼呢。”
“不用!我可以,就是前两天脚崴了还没好利索呢,你先上去看看什么情况,我慢慢来。”
胡北月还不知道他?死鸭子嘴壳硬!不行就不行嘛,嘴上还不松口呢。
耸了耸肩,胡北月也给老人家留足了面子,什么心里话都没说出口,径直就是跑上了楼。
“怎么样,她的手术做完了吗?”
“何队,刚刚我问了护士站的人了,他们说是一个匿名账户,给洪青枝支付的医疗费,手术是已经做完了,后续还有很大一笔的康复费用呢。”
“她得的是什么病啊?”
“癌!你看,头发都掉没了。”
病房里的门缝里两人歪着脑袋,使劲想往里面看去,无奈,人影攒动下,他们也只能大概看清一点洪青枝虚弱的身影。
主治医生跟他们简单说了一下这个洪青枝的情况,说是她的治疗还是比较及时的,情况不算太糟糕,后期只要康复得好,复发的概率不大。
何为他们也听出来了,也就是说,蔡元喜是真的花了很多钱在给他老婆看病这件事上的,他做了很多很多,但到最后,估计他俩连见一面都不太可能了。
“何队,其实那个蔡元喜还行的,对吧?”
“他是嫌疑人。”
“他人真好,就算是——哎,他俩真好啊。”
胡北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样的一种夫妻关系,但正如他们所看见的那样,蔡元喜就算是做了许许多多的错事,他也没干过一件对不起洪青枝的事。
“你说——洪青枝知不知道蔡元喜给她治病的钱是怎么来的?”
“啊?这要是知道,很残忍吧?”
“所以呀,咱们得问清楚咯!这是关键,也是整个案子的转机。”
胡北月不懂,她只是觉得心疼,她不忍心真的开口对一个大病初愈的女人,说出如此残忍,又难以面对的事实,要不是为了案子,她情愿洪青枝一辈子都不用知道这件事。
“你要是觉得为难,就换我去,你在旁边看着就好。”
第一次问话,何为也不希望她为难,更重要的是,她不懂这其中的技巧,很容易让人把话给套进去,到时候再想打探消息,他们就得拿出些真凭实据来撬开她的嘴了。
“没事的何队,请相信我!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里头,医生正在给她检查身体情况,在问过她的意见之后,医生走出病房门来,转达了洪青枝愿意配合调查的态度。
“她倒是坦然。”
胡北月抱着双臂,远远看着歪扭着靠在病床上的洪青枝,心里的酸楚倒是减轻了不少。
“除开生死,其余的都是小事,她已经在鬼门关走过一遭了,很多事,也就看开了。进去吧,她看见咱们了。”
轻手轻脚地看门进去,胡北月走在前面,大大地挤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何为也尽量展现出了自己和蔼的一面,连关门的时候,都是轻轻地碰上去的。
“听说两位警官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很小,还先得有气无力的,胡北月干脆凑近到了她的病床前去,拉着她手,听她慢慢说话。
“洪小姐,我们来——是想问问关于你丈夫的情况,不知道你——”
胡北月的策略至少是对的,不能让人一开始就感觉到你居高临下的态度,就得靠近了说才有感染力,才更亲人。
可她说完,洪青枝并没有第一时间激动地发问,甚至连一个询问蔡元喜状况的字都没有吐露出来,这一点,倒是很可疑。
何为起先就怀疑,其实洪青枝是知道蔡元喜的近况的,只是为了治自己的病,她一直没有明说而已。
“我不知道,他很久没来医院了。”
淡淡的一句,她愣是拖了好长才开口。
胡北月也只能扭头看向何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接下来的话。
何为点点头,示意她做得很好,胡北月这才敢继续问道:“那你知道你的医疗费用,是怎么来吗?”
这次问完,洪青枝直接就扭过了头去,不肯再看她,也不愿意再配合。期间,她更是咬紧了牙关,大有死不会再开口的意思。
“洪小姐,”胡北月退到了后面来,这下换成了态度更为强硬的何为上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在你手术前不久,对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奋力地说出了自何为他们进门以来,她声音最大的一句话。
“钱都是干净钱,他为了你,真的做了很多,现在——只有你能帮他一把了。”
何为心里跟明镜似的,蔡元喜的那些鬼主意,手段其实并不高明,只要稍加分析,便可以看出破绽来。但他还是选择来找洪青枝问话,就是因为他俩的那一份真情,实在是很难让人忍住不去帮他们一把。
尽管他自己心里也清楚,最后蔡元喜会是什么下场,但好歹,他做过的事,得让当事人知道吧。
“前两天,他告诉了我,他这一年多以来···我知道了以后很生气,但我又——”
“你说什么不要紧,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准备嫁祸给刘必启,然后从雇凶者那里拿钱给你治病?”
何为的话很犀利,但也是一针见血的!
毕竟刘必启要是脑子没什么毛病的话,他都不会选择一个随时可能会让自己暴露的地点来行凶,这明显就是凶手故意为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