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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黎家私生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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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徐凌江最开始是死不承认他认识秦汤怡的,直到后来何为拿出了他在江山公寓活动过的监控视频之后,他那张死硬死硬的嘴,这才有了些松动。
“怎么,现在又认识了?我看你这瞌睡连天的样儿,你小子是想换个地方慢慢聊啊?”
“换什么?你们平白无故抓我,难道还想严刑逼供吗?”
“蒋方义,通知刘队,让他们缉毒找两个人过来。”
“哎等等!”
一听说是去缉毒队,他立马就精神了起来,手也不抖了,嘴也不颤了,整个人身子都坐得直了些。
“说说吧,为什么赌球,赌多大的,都找什么人借过钱。”
何为一开始并没有正面直攻,而是间接地问起了些别的问题。
“就这两年,我也没赌多大。”
“是染上D瘾之后才开始赌球挣钱的吧?”
何为的话,他并不敢接茬,只能埋头搓着手,不停地闪躲着他审视的目光。
“秦汤怡,是你介绍给黎康源的吗?”
“谁?我介绍?警察叔叔,话可不能乱说啊!”何为话音刚落,他就跟着激动地辩解起来,“我是认识汤怡,我俩也好过,不过后来我···我们俩掰了一段时间,好久都没有联系了。”
“所以呢,为什么现在又联系了?怕她跑了啊?”
“我···我这···是她联系的我!不信你们可以看看我的聊天记录,是她让我来江源的!她说她爸爸找到她了,想要认回她,所以她就叫我过来,陪着她,她觉得心里没底,有点害怕嘛。”
“爸爸?黎康源是她父亲?”
何为有些诧异,更显得有些激动道。
“不是,你们不知道啊?那我这算不算是立功了?能不能放了我啊?我这···我这比赛要开始了,我还等着回本呢!”
何为看了一眼身边的蒋方义,两人眼神交流着合计了一下,决定再从他嘴里套些话出来。
“秦汤怡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南桥,你又是什么时候跟着来到的江源?”
“她?这我还真不知道,估计得半年前了吧。我是两个星期之前收到的她的短信,她跟我说了很多,说还是觉得,只能信任我,我这个人是干过些坏事,走了些错路,但她对我那是真的好!我也不是那么没良心的,所以我想了想,还是来江源找她了。”
“来了之后呢,发现她竟然住在高级公寓里,你就没问问她是为什么?没想着从她身上捞点好处?”
“警察叔叔,我知道你们是不会相信我的,我也明白,看起来,我很想是会杀了她泄愤的人。可我对她,真的是一往情深的!我爹妈在高中的时候就没了,那个时候全班人都欺负我,只有她对我好,我记得!我刚来见她的时候,是动过些歪心思,不过不是杀她,而是娶她,原因你们也知道了嘛。”
“3月11号凌晨五点,你出门去了,而且再也没有回过江山公寓,是为什么?”
他开始走煽情那一挂,何为就知道,是时候做最后的突破了。
“她不舒服,身体一直不好,我来了江源之后,就每天负责照顾她,那天早上,她实在是疼得不行了,我就出门去给她买药,后来···”
见他支支吾吾,何为就猜到了这里头一定有猫腻,使劲拍了两下桌子,看了他两眼,徐凌江便又接着开了口。
“我想着那么大一个公司的老板,好歹是自己的亲闺女出了事,都病成这样了,不说来看看吧,他好歹也得给汤怡安排间病房让她住下呀,所以我就干脆扭头去找了她爸爸。”
“去哪儿找的?”
“一个私人医院!我之前送汤怡去过一次,她说她爸爸病了,她要去看看他,所以就让我送她去的。后来我也找去了那个地方,结果人家根本不搭理我,还把我轰了出来。”
“出来之后呢,你又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江山公寓的监控木拍到你回去时候的画面?你——是不是悄悄地从消防通道上去了,然后把秦汤怡从楼下推了下去,好帮你自己除去这个麻烦?”
“才不是呢!”
徐凌江对于何为的这句话,反应激烈,看来他还是在意这个秦汤怡的,不像是个刚刚杀了人,心里慌乱的凶手。
“那就说说,为什么那天早上出门之后,你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而秦汤怡——也正是在这个时间点里,被人从楼上推下去的?”
何为问完,他就跟着抱头痛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垂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叫骂着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
“徐凌江!回答问题!”
蒋方义一声吼,他也立马止住了哭泣,说起了自己那天被轰出来之后的见闻。
“那天,我被人赶了出来,正准备去买药回去陪着汤怡呢,这时候我就看见了汤怡她爸那个正头老婆,从医院里面出来了。”
“正头老婆,是黎康源的妻子,于丹丹吗?”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我只知道,汤怡来了江源之后的一切衣食住行,都是她安排的。我想着她人应该不错,我去找她帮忙的话,她也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可当我靠近她,跟她说明了来意之后,她却骂我,说我是个想吃软饭的小白脸,天天贴着汤怡不撒手!当时那些话,她说得可难听了!我当时就不乐意了,但她身边有个保镖,我也不敢乱来,只能走掉了。”
“然后你就又去赌球了,期待着翻盘,想着挣到点钱了,就回去带上秦汤怡离开?”
何为看得出来,他的泪眼婆娑,不是假的,至少他是真的在为秦汤怡的离世,而感到难过的。
他掩面抽泣起来,何为也知道,在他身上,是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的了,跟着出了审讯室,给他自己一个人留下了一些独处的空间。
“何队,你觉得这个徐凌江的话,可信吗?”
跟着出来关上门,蒋方义就直接了当道。
“不知道,但有一点——他帮我们找到了黎康源现在的藏身之处,还有他找替身冒充自己,去了新加坡的原因。”
“那咱们现在去会会他?”
“走吧,巩义私人医院。”
“咱们应该也会被拦下来吧?”
蒋方义当然是明白那些有钱人的手段的,什么调查不调查,人命不人命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都是狗屁!而且还都特别喜欢装B!
“没事,他会让咱们进去的。走,去换身衣裳!”
拉着蒋方义,顺便还带上了薄连术,三人换掉了常服,整了身警服,蒋方义立马就明白了何为的用意。
“何队,高啊!咱们穿这身去,就不是咱们怕进不去门了,而是他们怕,让人看见了警察出现在了医院,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走着吧!咱们也去会会这个刚刚经历丧女之痛的东林首富!”
巩义私人医院很大,坐落在北岸湖边上,湖边连着的那一片,都是他们的住院部。
“这医院里头,真住了那么多人吗?”
蒋方义看了看那联排的房子,不禁犯了难。
“不用,你就看看,哪栋楼的大门是紧闭着,门口还有专门的守卫,不就能找到咱们的黎先生了吗?”
“对呀!”蒋方义这才反应过来,“看样子,这个黎康源应该在这里住了些时日了,这种人肯定是不愿意跟其他人挤在一起住的,所以他肯定是住的独栋!”
有了这个信息,他们就开始顺着联排的住院楼,四处找寻起来。终于,人影最为稀少的那栋楼,吸引了何为的注意。
“那边!”
何为知道,外头那个在假装洒扫的大爷,其实是个保镖,只是多戴了个头套而已。
“有钱人还真是不一样哈,不就是住个院嘛,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吗?”
“黎康源身份不一样,要是让外界知道他在这时候生病了,甚至还有可能是危机生命的大病的话,整个思源集团的投资和运作,都会出现很大的问题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要假装自己还在香港,然后找人假冒自己,去了新加坡,在媒体面前短暂地露了个脸。”
边走边说,那边的“大爷”其实已经注意到他们了,而且他应该也顺带看见了,他们三个身上的这身警服。
“你好。”
何为率先出击,打了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你好,有事吗?”
一听那声儿啊,何为就大概能猜出来了,这个人绝不会超过三十岁,还是个小伙子呢。看来这个黎康源,对自己在这里看病这件事,保密工作做得是相当严密的。
“我找黎董,麻烦通报一声。”
“你找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他接着又开口,何为却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弱点,就是这个人没什么隐匿工作的经验,人家开口一试探,他那脸色就全变了,好像就是在告诉他们——没错,黎康源就在这儿,但你们不能进去!
本来还想继续交涉,没想到那人怀里的对讲机,此时发出了声响来:“让他们上来!”
看来说的就是他们三个了,何为看了一眼两旁的二人,还不忘嘱咐道:“待会上去了之后,别瞎问,黎康源好歹是咱们东林的优秀企业家,他手底下的律师,比咱们局里的警犬还多呢!”
他俩憋着笑,也不知道何为是在提醒他们,还是在说反话讽刺对讲机那头的人。
一路上来,整个住院大楼,四处都有人把守,他们每上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专人给他们开门。
直到重重叠叠的关卡过了一道又一道之后,终于,在最后那道大白门打开后,何为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思源集团掌舵人。
“黎先生,您好,我是江源市刑侦支队的何为,叨扰了。”
何为打眼一瞧,他就那样横躺在手术台上,跟个要死的人看起来差不多的样子,甚至连何为说完之后,他想搭话,都还得有人搀扶着他坐起来才行。
“我认识你爸爸,当年他在思源大酒店,查那两起连环杀人案的时候,我帮过他的,只是最后——”
“谢谢您了,只是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当年的事。”
何为直入主题,并不想跟他多攀谈些什么,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个黎康源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自己一个不留神,很有可能就会被他给套进去。
“我听说了,你们在找我。”
“您知道您的女儿秦汤怡的死吗?”
何为问完话,那个黎康源不做任何反应的,就强忍着痛扭过了头去,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这时候站在他身旁的于丹丹帮他答话道:“是,我们知道了,老黎也很伤心,汤怡这孩子很懂事,也给老黎提供了很多帮助,她的死,对我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打击。”
说着,她还将手搭上了黎康源的病床,企图握住他的肩膀,来给自己的谎言,增添一些底气。
而这些东西,何为也早就已经看在眼里了。
“关于您近段时间在新加坡和东南亚一带的行踪,黎先生,我们想——”
“不用问了!”何为话还没说完,他就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厉声叫停了他们,“我这个身体,你是觉得,我还有要她死的必要吗?”
他倒是直接了当,可何为想问的,却并不是这个。
“黎先生,您是整个东林,乃至——”何为也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情绪,“您身家巨万,有些事,是不需要自己动手的,所以——”
“出去!”
话还没说完,估计是戳到人家心窝子了吧,黎康源差点就直接让人把他们给扔下楼去了。
何为也知道,这次他们注定是要无功而返的了,而且回去之后,大概率还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灰溜溜地被人赶出来,何为还是忍不住地回望了一下那边的顶层,那层都是黎康源的人,其余人等根本没有机会上得去。而且为了不被人追踪到自己的行踪,这整栋的住院楼的监控设备,都已经被人为地给拆除了,这上面,他们也别想有什么突破了。
“何队,咱们就这样回去了?”
“不然呢?就算是他还没叫他的律师过来,你觉得咱们能硬来,掰开他的嘴去问他,最近几天见过什么人吗?”
“不过我看这个黎康源倒是——他说的话没错,他这个身体,这个状况,看起来像是一不留神就要一命呜呼的样子了,他至于非得在这个时候弄死自己的女儿吗?即便是不喜欢她,觉得她是个污点,那又为什么要接她过来呢?人都已经来了,非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死她吗?她都在南桥生活那么多年了,要是真不喜欢,直接把她当个空气处理了不就完了?”
蒋方义的话没错,但何为却有了些不一样的想法。
“或许是——她来了江源这段时间,出现的变故。”
“江源?你还是觉得是黎康源?”
蒋方义的话并没有说到何为的心坎上去,此时跟在他俩身后的薄连术倒是找到话茬了。
“或许是那个于丹丹呢?”
这句话正中何为的下怀!这也正是他来这里,要证实的一件事。
原本他就在想,这个黎康源做得如此隐蔽,还找了替身去扮演自己,他要是只得了个小病的话,这样做,会不会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呢?真实的情况可能就是,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所以不敢让公司股东和投资人们知道了他的情况。
但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最为重要的,还是死后的遗产分配问题。而秦汤怡这个突然出现的私生女吗,很有可能会从原来的既得利益者手里,夺走原本属于她的利益,这——或许就是她的杀人动机了!
“回去查查看,看看这个于丹丹,11号早上都去了什么地方。”
巩义医院,到江山公寓,比到江山别墅还更近些呢,从那边的环湖大道拐进来,就是江山公寓的侧门了。同样的,这里也是新修好的环湖步道,没有监控,所以于丹丹那天早上见过徐凌江之后,去了什么地方,他们也是无从得知的。
“何队,直接把人请过来吧,咱们反正已经得罪人家了,不如索性撕破脸算了!”
古令奇这个莽夫,就是只知道蛮干,何为抬头白了他一眼之后,就不想再搭理他了。
“我说错了?”
“你怎么不说,直接上门去问话呢?”
“那感情好啊!我们还能怕了那些保镖啊?直接冲进去,开口就问,不说就直接带走!”
他还正得意呢,不知道啥时候,蔡局已经站到他后头来了。
“带走谁呀?”
“没谁,蔡局,我瞎说的。”
灰溜溜地出去,监控室里就只留下了何为和他两个人。
何为知道,他来,肯定是有什么指示的,所以自己不能先开口,得等他先说。
“刚刚去巩义医院了?”
见他说话和声和气的,何为的警惕性也跟着放低了不少。
“是,还见到了黎康源和他夫人。”
“没问出什么来?”
“蔡局,你要想骂我的话,你就直接开口吧,免得我提心吊胆的,说话都不得劲了。”
“你看看你,还是那么着急,我又没说什么!黎康源呢,刚刚是给我来了一个电话,不过意思呢,更多的还是希望咱们暂时不要泄露他生病的消息。”
“少部分的呢?骂我呢吧?”
“人家都病成那样了,哪儿还有时间骂你!他是叮嘱我,刚刚忘了跟你说了,希望你能早点找到凶手,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哪怕是私生女呢,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嘛,多多少少还是记挂的。”
说到这里,何为突然没了反应,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什么巨大的惊喜之中一样,眼神中都开始迸发出光芒来了。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多谢了!蔡局!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哎!别轻举妄动啊!尤其是不许再穿着警服去医院捣乱了!”
何为现在哪儿还有心思听他叨叨啊,一溜烟的功夫,他就已经摸到了会议室去了。
急匆匆地来到会议室的推理白板面前,何为就开始寻找起了上面被圈圈点点出来的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在于丹丹和秦汤怡之间,何为画上了一条线。
“何队,这是什么意思?”
听见动静赶来的众人,只看见了何为在比比划划些什么,却不知道他是想干些什么。
“于丹丹,是黎康源的妻子,两人无子,黎康源死后,他的财产,大概率是这个于丹丹的了。可是现在,突然冒出了一个秦汤怡来,就算是黎康源不愿意承认自己年轻时候犯下的过错,不想认这个女人,但——毕竟是骨肉血亲呐,他应该还是会在遗嘱上,作出一些改动的。而当他病入膏肓之后,于丹丹也就从他的律师那里,得知了老头子更改遗嘱的消息,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这个威胁到她的秦汤怡消失了!”
“嘶——话是没错啊何队,可——咱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于丹丹就一定会知道遗嘱的内容已经更改呢?”
胡北月看着他,提出了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
“问问他的律师就好了。”
他们再次请了人来局里,只是不是黎康源夫妇,而是他们的遗产律师。不过令众人都有些意外的情况是,于丹丹竟然跟着律师一起来了。
何为大概能明白,这是一种类似于挑衅的行为,在她得知公安局的人要找律师问话的时候,她自己先一步站了出来,直面那些怀疑她的人。
看来她心里是有底的,不怵。
“于小姐,不好意思,我们找的是你先生的律师,不是您。”
“找我,找他,你们不都是想问问遗嘱的事吗?他来了,我也来了,干脆一起问问清楚,免得你们日夜做梦,都在猜,我于丹丹究竟是怎样算计他的遗产的!”
何为有些尴尬,那点显而易见的小心思让人戳破,还是当着面的,但此时他也不得不将两人一起请进了会议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