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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妖界(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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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只狼啊,狗叫什么!
江砚辞及时收住,有些尴尬。
他学着之前,白光又一闪,变回了人身,但是耳朵和尾巴还是露在外面。
他身上的血没了,浑身干干净净的,陈舒朝看着心痒,对他招手:“过来。”
江砚辞过去了,方一靠近,忽地一个激灵,耳朵抖了抖,尾巴也僵住不摇了。
陈舒朝纤长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尾巴,顺着毛撸,他的尾巴毛很长,整个手指都能陷进去,摸着很舒服。
他的耳朵也一动一动的,陈舒朝上手摸了一把。
尾巴那样大,耳朵却是小小一个,一只手就能完全拢住。毛茸茸的耳朵在她手里一跳一跳的,温温热热,让她暖和了不少。
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尾巴上耳朵上,这里一块血,那里一块血。
江砚辞极力忍着颤抖,全身僵硬不敢动,只在她的手触到时抖抖耳朵,在手离开时甩甩尾巴。
他紧紧抿着嘴巴,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溢出些令人羞愤的声音。
陈舒朝玩了一会,见他身上全是血了,又看他一脸可怜样,松了手。
江砚辞一时反应不过来,感觉她的手仿佛还在自己身上。
缓了一会儿,他欲要站起,腿还在发抖,软得几次也没完全站起。
陈舒朝也不帮他,眼含笑意地看着他,以手托腮。
最终扶着旁边椅子的扶手才站起。
尾巴无意识地摇摆,他余光忽地看到尾巴尖上的一抹红色,眸色渐沉,抬眼,她的手上,脸上也都是血。
江砚辞收了尾巴耳朵,从储物袋里拿出灵药。
“师姐,你手伤了。”
“我知道,”她有点可惜地扫了眼他的头顶和身后,“不用管,一会儿就好了。”
她对自己挺狠的,下手每个轻重,这么半天了还有血从她手心里滴下,她却毫不在意,流到脖颈上了就用另一只手擦擦,连帕子也懒得拿。
“我给你上点药吧,能快些好。”
“好啊。”她倒也不坚持,把手伸给他。
江砚辞第一次看到她手的全貌,简直可以说是血肉模糊,手心的肉外翻,血还在涓涓往外淌。
他顿了顿,把桌子搬来,把她的手按在桌子上,打了一盆水,拿出毛巾和药膏。
……无处下手。
“怎么?”
陈舒朝掀开眼皮看他。
江砚辞咽了口唾沫,他不是没受过重伤,这点伤与他而言已是家常便饭。只是这红色在师姐身上怎么就这么刺眼。
“没事,我开始了?”
陈舒朝把手往前伸了伸,示意他可以。
毛巾在手里浸了浸,待完全浸湿,拿出来拧干。
江砚辞颤着手,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脖颈上、胳膊的血。
因为太过心疼,他什么也顾不上,只全心全心意地擦。擦到手时,动作放轻了许多,太轻擦不掉血,太重又怕她疼,江砚辞掌握好力道,时刻关注着师姐的神态,一旦表现出疼痛的迹象就松手。
两只手都擦干净之后,手里的伤口边缘泛着白色,是有点痒的,她忍着没动。
盆里的水已经是红色了,江砚辞把它放在一边,在手指上沾了一点药膏,往她伤口上抹。
他的动作极轻极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药膏是凉凉的,摸上去很好地缓解了伤口的疼痛与瘙痒。只是他的动作太过轻,反而弄得她痒,她没忍住瑟缩了下。
江砚辞迅速收手,忙问:“弄疼你了么?”
“没有,你用力些,太轻了,痒。”
江砚辞点点头,加重了一点点力道,不仔细感觉都感觉不出来。
陈舒朝:“……”
她是这么怕疼的人么?
江砚辞神情专注,手上的动作轻轻柔柔。
陈舒朝实在不想打扰他,可是他的动作太轻了,痒得难受。
“再用点力。”
江砚辞稍稍加重了力道。
“再重点。”
江砚辞迟疑着,加重了一点点点力气。
陈舒朝受不了了,这样子太难受了。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往下压。
江砚辞一惊:“师师师……师姐!”
手按上她的伤口,血被挤出来,沾了他一手。
陈舒朝也不是喜欢疼痛,箍住他手腕不到两息就收了手:“这样的力道也不会有多疼,你方才按得太轻了,痒得慌。”
被握住的手腕还有血的温度,江砚辞愣了半晌。
陈舒朝放好手,用妖力捞过一旁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打了个哈欠:“你继续弄吧,快点,我困了。”
“好。”江砚辞换了一盆水,再次把她手上、自己手腕上擦干净。
这次他用了和毛巾擦血差不多的力道,果然师姐没再说其他。
陈舒朝的确有些倦了,垂着眸看他动作。
他低着头,擦得很认真,仿佛她的手是什么绝世珍宝。
“我想养只小动物。”
江砚辞动作一顿,随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语气平静地问:“想养只什么?”
陈舒朝闭上眼细数:“猫,狗,狐狸之类的都可以。”
江砚辞心里空落落的,原来她摸他的尾巴耳朵只是因为喜欢毛茸茸。
还未等他回答,陈舒朝又自顾自说道:“还是算了,这种小生灵很容易死掉。”
“有相似的妖兽可以养。”
妖兽不似妖可以化为人形,他们一生都是兽的摸样,有些妖兽长得软萌可爱,经常被修士养着玩。
“那不一样。”
陈舒朝话落,室内安静了,没人再说话。
直到她的手被上完药。
“好了师姐。”江砚辞给她缠上绷带,“过两日便好了。”
陈舒朝“嗯”了声,躺下睡觉。
江砚辞把血水倒掉,洗了毛巾,又把桌子挪回原位,铺好地铺,也躺下了。
他手捂着心口的位置,待心跳变回正常的速度才闭上眼睡去。
第二日,宋知简和明诗走了,他们两个待在屋里也不怎么出去,直到陆闻枝来找他们,说药草集齐了。
怕他们走得太近被妖族之主看出什么,陆闻枝是变成花枝鼠从窗户进来的。
得到消息后,陈舒朝用妖力隐匿气息,随着陆闻枝走。
到竹屋时,还是两人出去,只留陈舒朝和陆闻舟两人在里面。
木质桌面上摆着所需的草药,摆了整整一个桌面,一个叠一个。
她没急着看陆闻舟,而是先把草药分好类别,整整齐齐地摆好。
摆好后,陈舒朝回头看他,就见他坐在榻上,衣衫半褪,并且还准备脱更多。
忙道:“等等!不需要脱衣服,你穿好。”
陆闻舟“哦”了一声,重新穿好衣服。
陈舒朝拿出药臼和药杵,将第一份要捣碎,倒在一个碗里递给他。
“先治毒,你吃下去。”
陆闻舟看看一碗绿油油的草,又看看她:“就这样吃么?”
陈舒朝:“嗯。”
“至少兑点水吧。”
“兑水会影响药效——你怕苦?”
陆闻舟确实怕,但总觉着说出来丢脸,于是嘴硬道:“谁怕了?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方便吃而已。”
他拿过碗筷,咽了口唾沫。
这看着……一坨绿色,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可他话都说了,也不能临时反悔。
他拧眉闭气,一下子全扒嘴里,嚼也不嚼就咽下去。
舌头一定变成绿色了吧?
他差点就吐出来了,这药实在是太苦了,比他以往吃的都苦,苦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苦得惨绝人寰。
他从榻上滑下去,转身扒着榻边干呕。
太难吃了,怎么会有这么难吃的药!
陈舒朝顺势拍拍他的背:“不要吐出来,吐出来也得再吃进去,别浪费了药。”
陆闻舟一听这话,面露恐惧,也不干呕了,立马端正坐好。
还积极问:“接下来干什么?”
“等。”
一个字说完,陈舒朝用妖力屏蔽了自己的嗅觉。
起先陆闻舟不理解,过了一会儿忽然又一股恶臭传来,他差点把刚才的药吐出来!
仔细闻了闻,最终发现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再一看,自己身上覆了一层黑色的脏污。
他脸一红,看到陈舒朝默默离他远了些。
“……这是什么?”
陈舒朝耐心解答:“是你体内排出的毒。”
这么说,陆闻舟仔细地感受了□□内,毒对他的影响确实减弱了。
就是这方式吧……有点太臭了。
“……我去洗个澡。”
“先别去,等毒排完。”
“什么时候排完?”
“你自己感觉,你的身体你了解,硬要说的话,就是很长一段时间内身体上的脏污不再增加。”
陆闻舟想他还是自己感觉吧,这些脏东西不能在他身上多待须臾。
大概半个时辰后,他去里间沐浴了。趁这个时间,陈舒朝把下一份药准备好。
陆闻舟出来后气色好很多了,常年苍白如雪的皮肤出现了血色,面色也红润润的,像个正常人了。
他出来看到陈舒朝手中的碗,一脸不可置信地问:“怎么还要喝一遍?”
不同药草捣出来是不一样的,这一碗一看就和刚才的一模一样。
陈舒朝解释:“清一下余毒。”
陆闻舟警惕地问:“这是解毒药的最后一碗了吧?”
“是,最后一碗,这次完了之后开始解除封印。”
陆闻舟紧闭双眼,一口干了,然后静静等待身体排毒。
这次比上次好多了,只有一点点的脏污排出体内,还不算太臭。
再一次沐浴完,他的舌头已经没了味觉,他现在觉得最苦的药也不过如此。
自己做的药,陈舒朝也知道这样的搭配有多苦,之前也是因为自己的药方太苦才没能代替更贵的药材而流行。
毕竟吃得起仙丹的都是不缺灵石的,他们都不差那几十块灵石。
为解开封印而准备的药被分成了好几份,陈舒朝一边捣一边解释:“我没有解封印的法子。”
还没等陆闻舟疑惑,她继续道:“但是我知道怎么强行解开封印,强行解开封印会损伤你的心脉,这药是护心脉的。”
陆闻舟不可置信,这是正经法子么!损伤心脉?这不得疼死?
这人是魔王来的吧?
陆闻舟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那碗绿油油黑黢黢的药,陈舒朝端着碗温声道:“乖,吃药,这药可以护住你的心脉。”
桌上还有分好的好几份药,他惊恐道:“桌上为什么还有那么多?”
“那些啊,”陈舒朝瞥一眼,“一次全吃下去你可能受不住药效,分开吃,每次心脉要碎时及时吃下下一碗就可保命。”
光是听着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但……他心一横:“干了。”
“有志气,给。”
陆闻舟像饿了两天似的,狼吞虎咽地吃下,味儿都没尝到。
陈舒朝观察着他,着手准备下一份。
“坐好,感受体内妖气,运转周天。”
在陈舒朝眼中,陆闻舟体内的经脉清晰可见。
妖力在他体内缓慢地运转周天,陈舒朝只在阻塞时出手,以妖力强行打通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