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兆梦 ...
-
1班教室坐东朝西，窗外的青杉矗立，郁郁葱葱，虽然景色优美，但青杉挡住入风口，教室显得很闷热。
教室里的空调开得很大，张砚正坐在空调的风口，冷风吹得他脑袋里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他脑子昏昏沉沉，神游了一节课，铃声一响，落针可闻的教室嗡嗡地响起来。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脑袋像皮球是的“咚”地磕桌子，直接睡过去了。出去吃饭的同学从他身边刮风是的，一个个离开。
“教主，书借到了吗？”一个嗓音逆着人流，走进来，他的声音清清凉凉的，再加上身上带着点薄荷味儿，这么一听，有种喝过冰镇汽水的灵润。
那人靠在桌角，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
他当时的衣袖正好撸到肘腕儿，胳膊露出来，可能是衣角碰到他的胳膊肘，像羽毛轻轻挠过是的，弄得他痒痒的。
他啧了声，挠挠胳膊，换个方向继续睡。
“借到了。”田维仲说，两人近距离在他头顶嘀咕几句，将书包类的重物交易完。不一会儿，一个故意的推搡，将他的桌子刺啦一声碰歪了。
张砚抬起头，罗大东将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右手打着响指，悠哉悠哉地离开。这过道虽说不够宽敞，但也不会碰到他桌子，况且这么大力道一看就是故意的。
张砚被他气的胃疼，他困意全无，打算改日算账，先填饱肚子再说。
食堂在教学楼的东北面，博学楼有条最佳通道。但张砚不知道，他绕了个大圈，加上本身路痴的属性，在偌大的校园里左转右转，居然看到一条银杏道。
这时节，桔黄色的银杏叶铺满甬路，微风一吹，便能欣赏一番落叶翩翩的美景，煞是好看。不过路过时，这里的味道还是让人难以忽视。
拐角处，一阵风从他身前略过，他顿住脚步。
前面拐角处，一堵人墙挡住他的去路。
只见三个人高马大的男生，扶肩搭背，各个下巴高高扬起，斜看着张砚，一脸的来者不善。
这个地方离食堂不近，尤其是饭点的时候，路过的学生很少。
中间那个胖子，脖子和腰一般粗。他双手插兜，走到张砚面前，食指戳着他的胸口，小眼眯得像刚活开的口子。
“你就是那个在饮水房欺负我弟弟的？”
“弟弟？”
他想起来，在水房揍人的事。不过他揍了好多人，也不知道哪个是他弟弟，姑且是他打得最狠的那个吧。
张砚冷哼一声，将书包往肩上一跨，“是，是我打的。谁让他不好好排队，告诉你弟弟，以后他插一次，我打一次！”
那黄毛眼睛瞪得老大，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没想到张砚敢这么忤逆他。他把书包一甩，大步上前，想给他个教训。
手到他脖颈处，张砚便小手反拧，一手标准的擒拿让他发出杀出般的惨叫——大概手筋儿抻着了。
张砚抬起下巴，低视他，声调冷冷：“我的耐心不多，最好别惹我！”说完，右手用力往外一撇，那大胖子对着前面的水泥地俯冲过去了，力道大的路边的银杏叶都簇簇震起。
身后的两位被张砚的武力值震惊了，本来还顾忌学校里不方便动手，但比起记过，颜面扫地让他们更难堪。
他们相视一点头，然后小跑着冲上去。
张砚扔掉书包，一把抓住那个竹竿儿体型的小子，一记过肩摔，四仰八叉给人撂地上了。另一个小个子一记扫堂腿直奔过来，铺地上那胖子眼疾手快的抱住张砚，张砚动弹不得，眼看那记狠踢就要落在他肚子上。
突然，前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停在他们面前。
一位男士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考究，黑色的西装扣得一丝不苟，袖口处点缀亮晶晶的钻石袖扣，鼻梁架着一副银丝眼镜，视线穿过镜片落在他们身上，显得内敛贵气。
场面像是按了暂停键，画面静止，所有人的视线纷纷投向那人。
几个人的力松了。张砚面色阴沉起来，他整理下褶皱的衣服，然后冷冷看向他，“你怎么在这？”
三个校霸暗戳戳站在那，偷偷琢磨二人。
从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人的衣着品味都价值不菲，精致高端，看起来肯定是个贵族，而张砚又是转学过来的
那人踩着精致昂贵的皮鞋，步步生风，一看就是高知人士。他走到张砚身边，又皱眉对身后几个打量一番，玩味说道：“刚来学校就惹事，再想转一次学吗？”
张砚避开他的视线，说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得非常滑稽。
他眼角弯起，忍不住笑道：“小砚，按道理，我是你的法定监护人，怎么能没关系呢？”
张砚转过头看他，咬牙道：“你不会以为一个法定监护人的名头，便能管到我了吧。”
“我是你哥啊？”
张砚哼笑，抬腿便走了。
那人双手插兜，状若随意，在张砚背后说道：“明天家里聚餐，大姐他们都来，姥爷让我告诉你一声，记得准时到。”
“身后的秘书走到张政面前，叹气道：“小少爷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啊。”
“醒悟？”
“挺有意思的，也让我看看我弟弟的本事。”
他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那三人一眼。
******
田维仲和杨大富刚出食堂，便看到张砚跟头黑豹子是的，穿着一身冲锋衣，身量高大，闷着头往前走。
杨大富像个可爱的哈巴狗是的跑过去，看到张砚微肿的嘴角，问道“怎么回事？你难道又打架啦？！”
张砚摸了摸嘴角，才感觉到有些发痛，他很是不解地问：“那些体育生那么嚣张，你们老师居然不管管？”
“当然管啊，叫家长、记过、处分，就差让他们退学了，可他们还是我行我素。而且平常打人专挑看不着的地方打，打架也专挑没监控的地方干，老师没有证据，他们稍微被警告就没下文了。”
“这些人就是仗势欺人，平时没人搭理他们，就狐假虎威的，遇到个厉害的收拾，他们就老实了。”田维仲对张砚说道。
张砚摆摆手，“先带我去吃饭吧。”
一中的饭还是非常好吃的，尤其是中午那顿麻辣香锅，很对张砚口味。
吃完后，两带他熟悉一中的环境。学校和他想的大相径庭，本以为这里的学校学习氛围浓厚，应该是很卷的。
没想到不是如此，他们这里景色优美，从青枫大道到银杏路到致知湖，环境干净，空气清新，要不是学生穿着清一色的校服，都有点大学校园的感觉。
还有很多课外活动，比如研学、兴趣小组、篮球队等等。转回食堂门口处，他发现门口多了张辩论队的海报。
一张长方形的海报斜倚在食堂门口，海报上是红蓝背景，中间一个大大的“辩”字，占据红蓝背景各一部分。
海报左上角写“明知结果还要不要开始？”
主办方：高三教研室
“这是我们的校辩论队组织的比赛，段祁也参加，到时候有兴趣看看吗？”田维仲指着海报提议道。
这一路走来，他话很少，但看到海报突然很兴奋。张砚觉得很有意思，他抱臂看向这张海报。
“段祁？就是那个组长啊！”
杨大富说：“是啊！他是校辩论队的队长，也是咱们学校的辩论大神。曾经还参加过可以商业性质的表演赛呢，学校里就有不少他的粉丝。”
说起来，他有些得意地看着海报，颇有种“看，我们组长有多厉害”的骄傲。
张砚平常的娱乐活动仅限于打篮球、打游戏、打架，这种武力上的交锋，这种文字的打架他真没看过。
况且，老师把段祁说的那么好，这两个组员的反应也这么邪乎，他还真有点好奇真正的段祁是什么样的。
他点点头，说道：“等辩论的时候叫我！”
张砚坐在座位上，感觉鼻子有点塞。
老师把开学考试的试卷答案发下来，张砚对答案呢，正好桌兜里的手机亮了一下。
下课的时候，看见微信界面，是她姐姐。
「你又和张政的客户联系了对吗？」
她问起话来，从来就是相当不客气，张砚有些不爽，但还是忍住，回答道：
「嗯」
对面发来8秒的语音，张砚语音转文字，界面上显示道——
「张砚！你现在还是学生，不要掺和这些大人的事！你给我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张砚回复道，「我没有你那些耐心，等你解决好了，妈妈的钱都得被他挥霍完。我做不到看他逍遥快活！」
「妈妈叫我好好照顾你，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如果你还记得妈妈，就听姐的，收手！我会解决这件事。」
「你不用劝我了。我早就说过，就算搭上我自己，我也要和张政死磕到底。如果你认我这个弟弟，就帮我吧。」
他烦躁地挂断手机，拿起笔继续算题。
他左手支着脑袋，做一题对一题答案，到了最后一道，他怎么也算不出来，太阳西斜，照在他身上，段祁的桌面光滑如玉，晃眼看起来像白色的桌面。
他鬼使神差地把段祁的卷子抽过来。
段祁的字写的很丑，相比张砚来说，每个字歪成45°，整体看起来，试卷像电脑里的斜字体。
不过，学霸毕竟是学霸，居然是全对。可这也没什么好震惊的，毕竟他曾经有过不少全对的历史。
按照段祁的思路，他把最后一题弄明白，看见段祁的解字写的不对劲儿，便用红笔在他的试卷旁边，工工整整地写了一个解字。
炫耀完，他郁闷之气稍减。
已经是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他想出去走走，便拿着水杯，跑到教学楼外的饮水区接水。除去大扫除，平时来着接水的人很少。
接水的后端，有隐约的光亮，他顺着光亮寻去，有些狭窄的小路宽敞起来，一个小小的书店坐落在这。
这间书店是木系格调，门口摆着一个大花盆，花盆里盛开些细碎的花。棕色的木门上挂满各式各样的卡贴。
橱窗外边用支架摆着几本最近的畅销书。
透过水晶玻璃，张砚看见里面的书架，有本他最喜欢的书，他便走进去，挑几本的书，打算回宿舍看。
其中有个《消失的13级台阶》，他想看好久，但这段时间事情太多，没时间买，便拿起来，一睹为快。
正入迷间，身旁略过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儿，张砚有些熟悉，等他反应过来，他选好的书已经被人拿走一本。
张砚抬头，一个穿着白色卫衣的男生，背着斜挎包，拿着他那本书，快步走到账台结账。
张砚有些生气，三步并两步追了出去。
“这是我选的书！”张砚强调道。
“你不是没付钱呢吗？怎么就是你的？”
张砚顿时被这句强词夺理噎住。
他转过身，斜看他。张砚心漏了一拍。饶是他现在生气，但也很难不被他的长相吸引。
他上身穿着白色的卫衣，若不是下身穿着校服，真像电视里的男明星，尤其是在颜值稀缺的这里，他很难不被人多打量一番。
他的眼神淡漠疏离，看什么都有种毫不在意是感觉。
张砚的脸微微发热，他缓缓落下视线。看到那本书，立即想起来这是他的书，便走上前，也不和他废话，直接从他手里抽回那本书。
“我现在就付，怎么着？”
现在这种做什么都插队的风气，他深恶痛绝。
那人站在那，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他将张砚从头到尾打量一遍，张砚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不容易熬过他的视线，他突然说道：“先给我，我有急用，过两天还给你。”
听听这话，怎么这么理直气壮，他又不是欠他的，虽然挺想和他认识，不过这种事情，他坚决不让步。
张砚故作高冷，将书结好账，拿走。
那人也不恼，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扫码。
张砚刚要走，便被他的举动惊住了。
只见他掏出手机，收账阿姨打开收款码，两人非常熟练的进行完交易。
那人无视张砚快瞪出来的眼睛，拿起书离开。
张砚脑子像被棍子狠狠敲了一下，猛地进入悬浮的状态——
他怎么胆子这么大，公然在学校玩儿手机。
还就他看到这么炸裂的场面。
他透过橱窗看见那人背着黑色的斜挎包，步履生风的走远了，融入远处的黑色夜幕之中。
活见鬼了！
张砚被惊得哑口无言，呆呆看着橱窗外。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他拍拍前桌，问道：“学校是不让带手机，带手机会被处分的，对吧？”
杨大富点点头。
张砚皱起眉头，“我刚刚在三味书屋，怎么看到有人拿手机付款呢。”
“真的假的？手机要叫家长，被处分，外加回家反省七天呢。上周就走了
他现在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看见那人掏手机了，甚至他觉得可能那本梦寐以求的书，都是他因为很想要，日思夜想而做的白日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兆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