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暧昧》轻云冉冉

30、买醉

　　姐姐越来越是郁郁寡欢，每天吃得很少，日渐消瘦，脸色也是苍白而毫无血色。妈妈一直都以为她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劝她不要太拼命，每天变着法的给她做好吃的，可是她却仍然吃不了多少。妈妈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笑笑，推说没事，只是太累了。当妈妈催促着她去医院检查一下的时候，她终于点点头，可是那天她直到深夜才回来，而我早就已经睡着了，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第二天，妈妈还要拖着姐姐上医院，可是姐姐死活也不肯，母女之间第一次发生了争执，姐姐唯一的一次忤逆了母亲，家里笼罩在一片浓浓的阴云之中。
　　愁云惨雾，每个人的脸上都难见笑容。姐姐似乎变得更加沉默，直到那一天，她上班回来便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当我跟着爸爸妈妈跑进房时，只见到她安静地睡在床上，一绺头发滑过脸颊。
　　她怎么睡的这么沉？爸爸妈妈传进来都没有醒。
　　我上前叫她，可是她没有反应。我拂开她脸上的头发，见到一张青白色的面孔。床上有好多鲜红色的血，渗透蔓延到整张床。她的两只手的手腕上都割了深深的一道伤痕。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好残忍……”
　　姐姐的哭诉在我的头顶盘旋，后来我知道，她当时已经有了孩子。
　　后来我才了解，她当时的郁郁寡欢是因为杨照的抛弃，当年的杨照，不过是三十四五岁的年纪，事业有成、风度翩翩，具备一个成熟男人的魅力，所以，他蛊惑了刚刚大学毕业的姐姐，然后抛弃她，毫不留情。
　　我可以想象得出当时姐姐曾经如何地恳求他，在得知有了孩子之后是多么的绝望，可是他却再一次狠狠地打击她，甚至羞辱她……
　　大片的红向我蔓延开来，逐渐将我吞噬。
　　我的呼吸急促起来，慌乱地开口：“司机，停车。”
　　我蹲在路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精神恍惚地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霓虹闪烁，我推门走了进去。
　　耳畔的音乐嘈杂，各种色彩在我的眼前晃动。我啜着杯中酒，感到头越来越沉重。
　　第一次进酒吧，我还不想醉死在这里等人收尸。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准备出门。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我。
　　我醉眼朦胧的看去，似乎是一个认识的人。
　　他是谁？我皱着眉努力思索着，任他扶着我向外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温言问道。
　　“你是谁？我好想认识你。”我打了个酒嗝问。
　　“你醉了，跟杨珩吵架了？”
　　“杨珩？”我喃喃地重复一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忽然想了起来，却是想哭，“是你，你问我爱不爱他。”
　　出了酒吧，外面夜色绚烂，空气却是丝丝沁凉如水。
　　他扶着我坐进车里，倾身过来帮我扣安全带，干爽温暖的气息柔柔地包围着我，我的意识更加模糊，低眉，看着他浓黑的发就在我的眼前，仰头靠在椅背上，喃喃低语：
　　“我不爱他。”
　　他停下了动作，抬头看向我。这一刻，他的脸距离我如此之近，温热的气息吹拂在我的脸上，我迎向他：“有什么好奇怪的跟他在一起女人并非每个都是爱他的人吧，我们都一样，爱的是他的钱，。等他钱财散尽的那一天，我就会离开他。”
　　“你这么跟他说的？”他温和地问。
　　“当然不会！”我傻兮兮地笑他。
　　“他打你？”他轻柔地抚上我的左脸颊。
　　“怎么会。”我一侧脸，避开他的碰触，叹息着说。
　　他轻笑：“那么，究竟是出了什么事，让你故意这样说自己？”
　　我偏头看他：“你不信？走着瞧！”
　　夜光中，他有一双含笑但又具有洞察力的眼，我的酒渐渐地醒了，觉察出自己跟他说了些什么的时候，，便闭上嘴合眼假寐，不打算再跟他讨论下去。
　　“紫轩，先别睡，告诉我你家的地址。”
　　我闭着眼报出地址。
　　深秋之夜，水一般的凉。一阵寒意袭来，我不禁瑟缩起身子，向着温暖源更加靠近了一些，下一刻却发觉有些不对劲，这不是躺在我的床上的感觉。
　　倏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坚毅的下颌，再往上看，是挺直的鼻。而我此时，正被他打横抱在怀里。我的身子不由地僵硬起来。
　　可能觉察出我的异样，他低下头，我正对上那一双温和深邃的眼眸，心中不自觉地漏掉一拍。
　　“醒了？”他低声说着，将我放下来。
　　醉酒之后的夜，人的意识总是难免不清楚，此刻，我竟然没有感到一些的尴尬，低下头，复又抬起来，展颜一笑：“谢谢你。”
　　他淡淡地笑了，笑容温暖了整个夜：“不用谢，上去吧。”
　　我点点头，刚一举步，脚下却是一晃，接着便被他扶住，清新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心中懊恼不已，明明意识已经清醒了，可是怎么脚下还是不稳呢？
　　“小心。”他低沉的嗓音就在耳边，温暖的气息吹在脸颊，我不禁感到脸上一阵燥热。这样的夜，如此的情境，多少沾了些暧昧。
　　不行。我这是在干什么！
　　我突然推开他，后退了两步，他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刚刚扶住我的姿势。
　　他是杨珩的朋友，他家跟杨家是世交，我怎么可以和他……
　　报仇的事，我已经是骑虎难下了，再去招惹这个同样不好惹的唐昕恺，当真是玩火自焚。
　　“谢谢你送我回来，”我恢复常态，“我要回去了，杨珩可能还要给我打电话。”
　　“嗯。”他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可是看向我的眼中却有着洞察一切的灼亮。在这样的目光下，我的心不由地慌乱起来。
　　上次他就问我是否爱着杨珩，而今天我酒醉时跟他说的话，究竟是能够消除他的怀疑，还是弄巧成拙呢？为什么，面对他的时候我是这样的手足无措呢？
　　我垂下眼眸，只怕他再从我的眼中探查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力求平淡无波地开口：“再见。”
　　他低声说：“再见。”
　　说完却仍然低头看我，没有离去的动作。我不想再待下去，一转身，将他抛在身后，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