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体》derEngel

32、一筹莫展

　　第二天，卡尔一如既往地准时醒来，尽管昨晚只休息了短短三个小时。他的头脑昏沉，身体沉重，但他没有选择继续休息。眼下监狱内部的异常状况让他无法安心睡觉。床上的警报器还未响起，他便翻身下床，简单洗漱后换上制服，迈步走出房间。

　　典狱长的生活从未轻松过，尤其是在紫海豚监狱这样的特殊场所，卡尔比谁都清楚，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巨大的灾难。而如今，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像是一根随时可能引爆的导火线，让他的神经始终紧绷。

　　早上的会议一结束，他便立刻着手调查。他首先联系了自己在监狱内的几个眼线，都是平时他用来掌握监狱动态的重要线索来源，他们之间虽只是金钱交易，不值得信任，但此刻也别无选择。

　　德力·希伯来虽不是那场实验的主谋，但作为实验者之一的亲属，他的举动绝对不容忽视。卡尔很清楚，他要的不是表面上的安分守己，而是那些在暗中谋划的蛛丝马迹。

　　第一个眼线传来的消息却出乎意料：“德力·希伯来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依然像往常一样进行他的日常劳动，按时进出工区，接触的也都是同一批罪犯，没有多余接触任何新来的人。”

　　卡尔皱了皱眉，问道：“他有与监狱外的联系吗？”

　　“没有，长官。他自从被关进监狱之后，就断绝了与外界的任何通讯，连友人探视都没申请过。”

　　挂断通话后，卡尔没有急于放松，他又接连询问了其他几个眼线，得到的反馈几乎如出一辙。德力·希伯来在监狱中表现得非常低调，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没有任何惹眼的举动。

　　“该死的，他怎么可能这么安分？”卡尔低声咒骂，心中满是疑虑。他知道希伯来家族从来都不是轻易屈服的角色，尤其是德力的父亲和兄长，这个家族擅长在暗中谋划，绝不会简单放弃手中的一切权力。

　　紧接着，卡尔又调出了监狱内部的监控系统，试图找到那些监控受损的原因。端脑系统昨天的异常表现让他心存警惕，他想亲自查看监控是否真的遭受了干扰。

　　然而，当他进入监控室，仔细查看那段时间的记录时，却发现一切都已被抹去。那些原本应该显示审讯室附近的画面此时变得一片雪花，连端脑系统也未能给出合理解释。

　　他仔细检查每一条监控记录，但结果如他所担心的那样——那段时间内的监控像是被人用高强度电磁波干扰过，不仅画面无法恢复，连记录数据也完全消失，甚至连端脑系统的备份数据库中都找不到任何痕迹。

　　卡尔再次来到端脑系统的主机房间，试图询问更多细节。

　　“端脑，关于昨天提到的监控数据丢失的情况，具体的原因是什么？”卡尔皱眉问道，语气中隐隐透出一丝焦躁。

　　端脑系统依旧冷静、机械地回应：“监狱内部没有收到任何异常信号，所有系统均正常运行。监控数据丢失的原因可能是外部电磁干扰，但具体源头尚无法追踪。此类干扰设备理论上无法突破监狱的防护系统，但不排除高强度手段的可能。”

　　“高强度手段？”卡尔眉头紧皱：“你是否有头绪？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绕过你的监控？”

　　端脑系统沉默了一秒，似乎在进行大量数据的处理，紧接着，它以一如既往冷静而机械的声音回应：“根据分析，当前无法找到具体源头。现有信息表明，干扰设备可能使用了目前未曾公开或已知的科技。这类设备的存在可能仅在极少数机密研究项目中使用，并未在普通市场或军事装备中出现。”

　　卡尔听着这回答，心中的疑虑越发加深。他一直以来依赖端脑系统处理监狱中的复杂事务，端脑不仅仅是他的助手，还是他最信任的后盾。然而，如今它也无法确定干扰的源头，这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但我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份相似的案件记录。”端脑系统的声音在卡尔耳边回荡，“4086年，帝国发生了四起离奇案件，四位生物学家惨死家中。每一位生物学家都在案发时毫无反抗迹象，死亡原因诡异，现场无任何打斗痕迹，亦无任何可疑之处。”

　　“家周围的监控设备全部被外部电磁干扰，造成短时间的信号失效。特殊调查部门曾多次试图破解这些干扰信号，但始终无法找出干扰源头。案件最后以未解档案存档，当时特殊调查部门的调查人员也一筹莫展。”

　　卡尔很清楚端脑系统所说的案件，这也是他一开始怀疑的对象。

　　“之后这四起案件由帝国特邀的联邦支援人员，楚容时所破，揭发了背后希伯来家族秘密所进行的实验。”

　　“四位生物学家在不同领域有所研究，但他们共同参与了一个机密项目，该项目与生物改造、基因编辑技术相关。项目的具体内容并未在公开记录中显示，所有资料均已被加密并封存。”

　　“但记录显示，那四名死者是被出逃的实验体所杀，现如今那九名实验体仍行踪不明。”

　　“卡尔长官，您是否怀疑这些实验体会对监狱的安全造成威胁？”端脑系统问道，虽然语气仍然平稳，但其内容已显得更加严肃。

　　“或许不止是威胁。”卡尔眯起眼，思绪飞速运转，“这些实验体不仅是被改造的个体，他们更是潜在的武器。若他们联合起来，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问道：“监狱内部是否有疑似实验体的存在？”

　　端脑系统沉默了很久，屏幕上的数据显示出静谧的蓝色光辉，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最终，系统用机械化的语调回应道：“监狱内部没有疑似实验体的存在，所有在押人员均已核查，并与历史记录对照，未发现异常。”

　　卡尔微微皱眉，尽管端脑系统的回应很是肯定，但他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减轻。他知道，即使是最先进的系统也可能出现失误，尤其是在如此复杂和危险的情况下。他不由得又追问道：“那么，是否有可能存在某种隐藏的身份或伪装？”

　　“该系统已对所有在押人员的身份进行全面验证，包括DNA比对和行为分析。目前没有发现任何伪装的迹象。”

　　*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办公室，卡尔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心中无比疲惫，却不敢停下来休息。越是没有答案，越是让他感到不安和焦虑。

　　他知道，自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导致监狱动荡的苗头，但现在的情况实在让他感觉像是被逼入了一个死局。

　　他拿起桌上的通讯器，盯着它发愣了一会儿。或许，是时候跟联邦方面的楚容时接触一下了。

　　卡尔的手微微颤抖，通讯器在他掌心中沉重如铅。他原本打算与楚容时联系，询问关于实验体的事情，但在离开端脑主机系统的房间前，端脑系统的最后一句话如同一根刺，刺痛了他的思维。

　　“长官，关于八年前出逃的实验体中，有一位领导者，代号为29号，其他实验体均以他的命令为首。他现如今在联邦，楚容时的身边。”端脑系统的声音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卡尔微微皱眉，心中浮现出无数疑问。他不清楚端脑系统的这份信息源自何处，甚至连他自己都是通过黑市的闵朗月才得知这一秘密的。

　　直到傍晚，林暮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卡尔才微微有了一丝松懈。日间的紧张和疲惫似乎在这一刻稍稍减轻，然而，当他注意到林暮手臂上多出的淤青时，心中的不安又瞬间加剧。

　　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让人安心？！

　　“你又受伤了？”卡尔皱眉，语气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关切，“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林暮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卡尔会如此关注他的伤势，他的目光稍微闪烁了一下，手死死捏着身上到手肘的衣袖，然后低下头，轻声说道：“没事，长官。只是一些小意外。”他试图用随意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感受。

　　卡尔的神经一下紧绷，“小意外？这可不只是小意外！”他迈前一步，伸手想要仔细查看那道淤青，心中难以平静。林暮的安全对他而言至关重要，而如今这种伤痕像是无形的警告，让他倍感不安。

　　林暮似乎察觉到了卡尔的紧张，强撑着一丝笑容，试图让气氛缓和：“我真的没事，长官。只是在交易过程中有些争执。”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坚定，仿佛是在安慰卡尔。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坚定，仿佛是在安慰卡尔：“我不能给普兰先生带来麻烦，不然，我怕他不会愿意跟我们合作。”

　　卡尔的眉头依然紧锁：“普兰先生的合作确实很重要，”他低声说道：“但你的安全更为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妥协，命令道：“将药膏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