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纪事》寂风听羽

2、围城

　　曲一杰回过头来试图寻找跟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司机注意到他的视线指了指围城的入口示意他人已经进去了，他把背包紧了紧，毅然踏进了那扇为他敞开的大门，来都来了还能跑不成，那也太不像话了。
　　他进的这扇门是小区里的购物中心，可以想象的到这个小区没有荒废之前也是属于高档住宅区，主道对面确实有一排关了门的商铺，大概是有些时日没有人光顾了格外的萧瑟冷清，道路两边的树木很高很茂盛，繁茂的枝叶遮挡了头顶的阳光，大白天看着也有些阴森，绿植不分季节的鲜明各异的古怪，有的已经枯萎有些仍然茂盛甚至有些还开出了颜色鲜艳的小花，然而让曲一杰眼前一亮的还是那朵艳红盛开的玫瑰花，夹杂在萎靡的枝叶背后看起来那么的不起眼又孤傲的美艳，眼下正值严冬按理说还没有到玫瑰花开的时期，而这个地方也不见得会有人来打理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期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投下的种子，凭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发了芽，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气冷冰冰的围城里即使无人欣赏也独自开出来娇艳的花，曲一杰弯下腰摸了摸玫瑰娇嫩的花瓣，嘀咕了句。
　　“祝我好运，也祝你好运，会再见的。”
　　如果我能成功通过考验，如果你还能熬过这个寒冬。
　　按司机的说法只是平安度过24小时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带够食物和水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也能成功熬过去，事情要是这么简单所谓的围城集训就不需要找那么多人参加了，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先完成地图上的任务早点出去吧。
　　曲一杰拿出背包里的地图仔细记下自己需要去打卡的建筑，他的任务相对比较简单，在地图上都有明显的标志不是在什么隐藏起来的角落，想好自己第一站应该去哪就小心翼翼的折叠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藏好，毕竟任务是可以被交换或者是抢夺的，谁也不知道交换之后会有什么后果，这个地方寂静的有些异常，说是个鬼屋都可以，要是不小心在这里受了伤都不确定医疗设施能不能跟上。
　　曲一杰尽量避开了主道往偏僻的小路走去顺带大致的了解了下围城的结构，他进来的方向不像是正门，地上的车位线还很新没有明显磨损和剐蹭看样子是从画好之后就没有再使用了，对面的建筑除了一楼的店铺门面其它的楼层连门窗都没有装，他走到楼下抬起头透过空敞的门窗看进去到处都是空洞洞的连基本的生活痕迹都没有。就在他继续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围城的上空有航拍的无人机正在靠近，同时耳边传来不易察觉的脚步声夹在机翼飞速运作的噪音中让人分不清来人的具体方向，但不知道是不是来人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脚步声在无人机盘旋在上空的时候就停滞了，曲一杰自然而然的往上看，机械麻木旋转的轰鸣声巨大像是有意在提醒人们它的存在，曲一杰一边集中精神努力分辨那人是不是还在一边做出了防御姿势转过了身，直觉告诉他这时候不能放松警惕。
　　无人机在头顶盘旋了几分钟飞远了，耳边果然又传来细微的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来人离他不过数米的距离脚步声刻意放的很轻，原本夹杂在无人机的噪音中确实很难让人注意，但还是没能逃过他生来就比旁人更敏锐的听力，曲一杰观察着四周可能让人藏身的地方手上动作顿了下，在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条件反射后退了半米保持一个可以随时进攻的姿态防止对方突然出手也能有机会进行更好的防卫。
　　“新人？”
　　全副武装的男人从旁边的楼里走出来，无论是装备还是姿态都比他严谨也精悍的许多，大概他自认为的反应迅速在这种人面前还是很生涩吧直接就暴露了自己是个新手的事实，因为他在男人眼里分明看见了嘲讽的意味。不过更让他诧异的是进入围城之前司机明明说过最好不要说话以免暴露身份，可眼前这个人分明是不在意这些的，而且看这个情况也不像是围城特有的NPC。
　　男人见他不说话笑了声又上前一步：“叫什么名字？”
　　他虽然在笑可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曲一杰眼里没有一丝笑意，反而像是个老练的猎手抓到了落单的猎物颇有些把他玩弄于股掌中的气势。曲一杰不怵但也不想让自己在还没有弄清楚什么情况的时候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于是主动放低了姿态举起手往后退，表示自己想要避战的意愿。
　　男人并不打算放过他，向着他靠近一步语调里带着些玩味：“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可是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怎么告诉你的家人朋友你殉职的消息呢？”
　　“不用了，我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麻烦我。”
　　曲一杰算看出来了，男人不打算放过他，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正面迎击，胜负未分之前谁能活着走出去还不一定呢，他可不是逆来顺受的软柿子。
　　显然男人也是这么想的，手伸向背后再拿出来手里多了把军用匕首，明明是单刃刀却有着一正一反双面血槽，拿来做什么用的不言而喻，曲一杰上下扫视着男人的装备在心里寻思着，在这个对于冷兵器的管制格外的严格的时代这个人身上保守估计还藏了三把，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带进来的，但又想到他进来的时候也没有人对他进行搜身和限制说明这个地方是允许使用这些东西的，自己身上除了两把防身用的匕首没有其他的更有利工具恐怕多少是有些吃亏，何况男人的身高体型都具有一定的压制力真的打起来自己不一定是对手，正面硬刚的做法就不太合适了。曲一杰身高一米八一体重一百三，对比同身高的队友他在体重上要轻很多，男人起码比他高半个头，体格健硕，人的身体条件决定上限，在警校的时候无论体力还是灵敏度即使在几千人中他都是屈指可数的，唯一的弱点就是力量还不够，一旦对手比自己强壮的多那么他能还手的机会就很少了，所以一定要尽力避免正面的冲突。
　　“现在是法治社会，如果杀了我你还能出去吗？”
　　男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怔之后竟然笑了起来语气里还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是新人在进入围城之前也该有人对你说明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吧，小子，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被骗来送死的？”
　　曲一杰愣了下，他对于围城的了解少之又少出发前除了司机的只言片语就没有任何有关于围城的信息了，听男人这个意思围城的集训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男人看出了他的困惑，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轻蔑和不怀好意。
　　“果然啊，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围城根本不是什么考核任务，进入围城的人也根本不是什么警校新人来训练的，而是派来暗杀他们国安内部投放下来的预备役，其中包括他们自己投放下来的杀手，为的是杀死对手的预备役以免日后真的进入国情部成为自己的绊脚石。就算真有像你这样的新人连这个大门都出不去。还有，你知道为什么国安部每三年就招新一次，真正通过考验的却一个都没有吗？”
　　即使他不说曲一杰也明白了，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招新，他们大多都没有机会走出围城，可能像自己一样刚进围城就遇到了男人这样的对手，甚至没有弄清楚状况就丢了命。
　　“呵，看在你就快要死了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些事情吧，你进来之前一定有人告诉你面罩不能摘也不能说话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些都是针对能活着出去的人，只有能活着走出去的人才怕被认出被报复所以不敢暴露身份，死人不用怕。还有一种人也不怕，就是杀掉所有能认出他们身份的人，比如我。不过你放心，我可不像那些变态喜欢把人活活折磨死，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下辈子小心点别再被骗了。”
　　曲一杰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就掉进了一个早就挖好摆在他面前的陷阱里，更可笑的是这个陷阱旁边还摆了一个傻子才会掉进去的牌子，而他偏不信所以直接跳了进去。可跳都跳了，现在临阵脱逃也来不及了，他很快消化并接受了这个现实，是陷阱也好是坟墓也罢总得做点什么吧，总不能因为陷阱里有猎人的捕兽夹还有野兽就怕了，坐以待毙更不是他的作风。
　　“多谢你解答了我的疑惑，为了报答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会替你转告你的家人你殉职的消息。”
　　男人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阴狠起来，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找死。”
　　可不就是找死吗，曲一杰把背包扔了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