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似云裳》梧汐

3、第三章 故人来(一）

　　如今江湖势力分成几股，其中最具影响力的便是刚崛起数十年的梧汐楼，只要提起梧汐楼，人们的心中就满是敬仰，无不称赞，尤其是楼主叶微云，十八岁时创立梧汐楼，叶微云是数十年前名动江湖的仁义大侠叶麟景的儿子，而叶大侠在五年前被离阎宫所杀，当时许多人都忿忿不已，但大多人终究不愿去抚离阎宫的逆鳞，也曾有去过，也都被离阎宫所杀害。很多人都说叶微云创立梧汐楼是为了替其父报仇，因此这两大势力成为明显的黑白两派的代表，另外还有四大家族是：皇都墨家、洛郡临家、延陵辛家、瑶城白家。另外还有最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滇西的鬼族，无人知道这鬼族究竟都是些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的确切地点。于是鬼族也成为最神秘的一股势力，深浅莫测。
　　夜晚天气骤凉，一栋巍峨的楼宇耸立在雨中，望去，有一种令人不自禁感到威严之情。在这座楼中，楼主叶微云的卧房内，一名穿着紫色锦缎的男子闲散的卧在软榻上，漆黑如墨的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的散在榻上，男子微闭着眼，神情慵懒，有一种让人无法移开眼光的魅惑之态。而他对面的一位青衫男子握着一只珍贵罕有的玉紫毫笔在纸上挥洒，一气呵成，眉眼间的神色淡淡的，看似清秀，却又在无形中透着令人不敢轻视的威严。青衫男子望着纸上的字，微不可见的皱皱眉，显然是写得不满意。又取来另一张纸准备落笔时，抬眼望了一下对面的人，淡淡道：“昽，明日是落庄小姐的生辰，你去不去？”说完便提笔写字。
　　“微云，你愿去理这些俗事？”被称为昽的男子轻笑道。
　　“我是要和落庄庄主商议些事情，顺便看看消失了十五年的落夫人，毕竟当年也是个奇女子。”叶微云满意的看着纸上的字，置于一旁。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轻啜一口。
　　“我自然是要去的，去见一位故友。”语气中有些许期待。昽起身走到桌前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纸，调笑道：“呵呵~梧汐楼楼主的墨宝若是放到外面售卖，定会卖个好价钱呢！你说是不是？”一双罕见的紫瞳潋滟，眼眸流转，竟有种不似凡人般的妖冶。
　　叶微云透过茶袅袅升起的热气看着面前这个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他可以轻易的看透自己，而这个人，自己看了十多年却也未曾看透过。十多年的时间，自己早已从懵懂的少年长成独当一面、心计深沉的男子，而他却依然保留着当年的容貌，而且，自己所见识到的他的本领，已经超出了“人”的范围了。犹记那年冬天昽将自己从尸堆中救出，并说可以助他完成一个心愿时，他毫不犹豫地说：“我想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可以保护任何我想要保护的东西，还有摧毁那个罪恶的离、阎、宫。”后面三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带着深深的痛恨。从那时起，昽就一直陪着自己，帮助自己在短短十年时间内创造了现在令江湖上各股势力都忌惮三分的梧汐楼。而昽所做的这一切唯一的条件就是：“无论如何，就算是使尽各种手段要让你自己变得更强。”那般久远的话语，他还铭记在心。至于昽为何如此，他不说，他也不问，也不想问，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好。
　　落庄内，落云天看着庄内前来的客人们，时不时寒暄几句，又看着身旁的妻子和女儿，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这种感觉甚至是在自己将本默默无闻的落庄弘扬至今时都没有感受到的。得妻女如此，此生足矣！
　　落裳抱着雪瞳，看着原本清静的落庄变得热闹起来，有些不适应，落云天看出了落裳的心不在焉，抽空笑道：“裳儿，现下客人未到齐，是有些无聊，若是倦了，先去房里歇着，爹待会派人去叫你。”落裳摇摇头，笑道：“裳儿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不碍事的。”说完便带着雪瞳走开了。
　　落云天看着那天真的笑颜，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这样一个不染纤尘的孩子，教自己如何能让她染上江湖的血雨腥风，可是，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这一切却都是命中注定的。落云天望了望身侧的妻子，无言地握紧了她的手，夙月像是知道他的担忧般，默默道：“这是裳儿必历的劫，如若度不过…….”夙月没有说下去。
　　“裳儿定会度过的，我们也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的，一定。”落云天用只能让两人听清的声音坚定的答道。夙月望着这个男子，也许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唇边展开了一抹微笑，那是充满着对幸福坚定信念的笑。
　　“辛当家，这边请。”殷伯笑着将辛家的当家引进席。落云天看见好友来了，笑道：“辛兄，多年不见啊！”辛逸见到阔别多年的好友，笑道：“云天，你还是老样子啊！”又看了看夙月，感慨道：“弟妹啊！你可算回来了，你当日留下封书信不辞而别，云天心里难受的不行，虽然他没有表现出来，但也瞒不过我啊！”
　　“辛大哥，夙月也知当年之事确实过分，但请大哥相信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罢了，如今回来了就好，莫再让云天…….”话没有说完，但夙月心里已经明了。
　　辛逸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一个红衣少年悄悄地靠过来，讨好的笑道：“爹，你来了。”
　　辛逸看见那少年，抬手敲了一下少年的头，怒道：“你小子，竟偷了我的无禁令跑到这来了！”说着又准备抬手敲去，辛煜急忙往旁边闪去，却没躲过，又被结结实实的打了一下。辛煜摸摸头小声争辩道：“拿自家的东西不算偷！”
　　“你懂什么！不问自取是为贼也!无禁令的吸引力有多大，你不是不知道。竟还拿出来肆意宣扬！”
　　落云天有些头痛地看着好友，劝道：“辛兄，煜儿只是孩子心性，也并未惹出什么祸端。待会宾客就要来了，你不会想在众人面前丢脸吧！”
　　辛逸坐下，喝了口茶，道：“这孩子，我给他安排了相亲，可他愣是将人家撂下，也不知说了什么话，把姑娘家都气哭了，害得我跟人家好难交代啊！”
　　辛煜闻言，不满道：“爹，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成亲！而且我只是说我不喜欢那姑娘，谁知道她那么容易就哭了，女人就是麻烦！”
　　“原来煜儿是逃亲出来的，哈哈，辛兄，这倒和你以前一个个性啊！”
　　辛煜听见落云天帮自己说话，凑过去道：“落叔父，你就劝劝我爹吧！莫让他再让我见那些姑娘了，我都快烦死了！”
　　落云天道：“辛兄，煜儿年岁还小，何必如此着急。”
　　“唉”辛逸叹了口气道：“还不是煜儿的娘亲在家吵着说我和煜儿成天不着家，害得她一个人好生无聊，便想找个媳妇来解解闷，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倒也是，这次怎么你们没同来？”
　　“她染了风寒，我让她在家休养。”说完瞪了一眼辛煜，道：“你娘还不是为了去找你才染了风寒的！”
　　“什么？娘亲病了！”辛煜惊讶道，“娘亲那种人也会生病？还是为了我？”
　　辛逸脸上出现一丝尴尬，干咳一声，辛煜见状，心里明白了七八分，笑道：“只怕是娘亲是想学我离家出走吧，可惜不走运，让你给抓回去了。”辛逸脸上的表情一看就知道辛煜猜对了。
　　“哈哈，辛兄，你们夫妇倒真是一对欢喜冤家！”落云天朗声笑道。
　　谈笑间，宾客渐渐多起来了。
　　“庄主，梧汐楼楼主叶微云来了。”殷伯通知道。
　　落云天有些疑惑，这次的宴席并未发请帖，只是将消息发了出去，没想到梧汐楼楼主竟会亲自来了。
　　抬眼望去，一个青衫男子走来，身后跟着一个暗紫色长袍的老者。眨眼间，叶微云便已到了台下，拱手道：“晚辈叶微云拜见落庄主、落夫人。”
　　“叶楼主客气了，世人皆道叶楼主乃当世少年英雄，谦谦君子，今日得以一见是在场各位江湖朋友之荣幸。”
　　宾客席里窃窃私语，叶微云当没看见般，、。
　　“叶楼主，请入座。”叶微云身后的老者望向落云天的方向，微不可察的一笑。
　　落云天走到庭院中央，朗声道：“大家都知道落某素来喜静，近日在此会请各位是因为今日是小女落裳的生辰，裳儿未曾介入江湖，很多事都不知道，还希望各位多关照、指点小女。”这番话表明了落裳是落庄的小姐，大家都要给几分薄面，让落小姐日后在江湖上行走时多关照一下。众宾客都理解落云天说这番话的意思，也理解落庄主疼爱女儿的心情，毕竟大家都知道这个落裳是庄主分别了十多年的孩子，当然得好好疼了，而且落云天在江湖上的地位很高，落庄的影响力那么大，大家自然都会善待落庄的小姐的。
　　“现在让小女出来与各位见个面。”落云天回身，牵着落裳走到庭院中间，落裳似是不习惯被众多人注视，不自在的开口：“落裳见过各位前辈。”随即站在那里，微垂着头，局促的将手握起。被安置在一旁的雪瞳走过去，用头轻蹭落裳的脚。落裳高兴地俯身抱起雪瞳，心里的不安似乎一下子就被驱除了，抬起头，朝各位笑了笑，轻声道：“落裳不懂江湖的规矩，也不知道如何与江湖人相处，但今日各位前辈前来赴宴，那就是爹爹的好友，若是裳儿做得有不对的地方，还希望各位前辈多多指点，落裳定会谨记教诲。”声音很轻柔，但在场的各位都听得很清楚，辛煜望着场中央的那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淡淡的月光笼罩着那出尘的面庞，脸上是淡淡的笑，似乎要和这月色融为一体般。很多年后，辛煜依然清楚的记得这一幕。
　　“落庄主的女儿果真是不同凡响，如此佳女，世间难求啊！”席间的那位穿暗紫色长袍的老者起身回道。众人脸色都有些奇怪，早就听说叶楼主身边经常跟着一个老者，江湖地位颇高，在梧汐楼中的地位也仅次于叶微云，人称“隐老”，但见这老者竟不顾楼主之意，擅自回答，怕是有些自负了。但大家见叶微云依旧喝着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又对这个叶楼主探究起来。
　　席宴开始，觥筹交错，虽是为了替落裳庆祝生辰，但却没收别人的一件贺礼，但大家都知道落庄主的性格，倒也乐得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