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N.追求（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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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顾为覃几句话撩的，覃涣这顿饭吃得心不在焉，给什么吃什么，等最后蛋糕端上桌时覃涣才惊觉饱腹感都快顶到天灵盖了。
顾为覃把蛋糕推到他面前：“要先许愿吗？”
“要。”生日愿望至今没能实现，应该是因为许的不够多、不够诚心，覃涣闭上眼虔诚地重复着心愿，睁眼、吹蜡烛，然后盯着蛋糕开始发愁。
“巨峰葡萄味的，覃老师尝一下。”顾为覃将刀放到两人中间的盘子上，刀尖冲向自己，接着他看着覃涣拿叉子挑了一小口奶油送到嘴里，真只尝一下。
覃涣放下餐具，朝他歉疚一笑：“吃撑了，有点吃不下了。”
“好吃吗？”顾为覃闻言放下架在桌上的手，垂眸挽起袖子，线条流畅的手腕映入眼帘，覃涣忍不住多瞥了几眼腕侧凸起的青筋，而后视线定在腕部的一处伤痕。创面呈不规则的扁圆形，主体是淡褐色的，边缘泛红，像是烫伤。
覃涣身体前倾，伸手想抓过来仔细检查，手举到一半又默默放下，满心的担忧化为克制的几个字：“手腕怎么了？”
“覃老师是问这个？”顾为覃漫不经心地调整手腕的方向，让创口正对覃涣，“没事儿，做蛋糕时不小心烫伤的。”
做蛋糕……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覃涣震惊的目光在蛋糕和顾为覃之间来回切换：“蛋糕是你亲手做的？”
对面的人极其自然地点了下头，刚才放入口中的奶油更甜了，甜到发苦。覃涣默默拿过刀子切了一大块，埋头吃起来，他头埋得太低，顾为覃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剩一个圆溜溜的脑袋在眼前晃悠。
“吃不下算了。”顾为覃捏住盘边，抽了下没抽动，覃涣动作停了，却仍低着头。
僵持片刻，覃涣轻轻说：“你不用……”
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不用什么？”顾为覃没听清覃涣的话，但他已经看清覃涣的心思，顺着覃涣的思路自然想到之后的未尽之言，“不用做这些？”
眼前的脑袋不晃了，猜中了。
顾为覃收回手，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叉放在嘴边：“覃涣，我在追你，你如果不喜欢，大可以直接拒绝，但你没有。所以我默认，你在给我机会。”
“哐当”一声覃涣手中的叉子掉到地上，他停住话头，见覃涣没有俯身捡东西的想法，他接着说：“我愿意和你吃饭逛街消磨时光，愿意给你准备礼物做生日蛋糕，我做这一切只是在为我的喜欢增添砝码，不是逼迫你给予回应，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
顾为覃本以为说开后覃涣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示好，再不济也会多些接受追求的底气，结果对面的人倏地抬头：“你在追我？”覃涣的话重音落在句尾，疑惑的点不言而喻。
顾为覃气极反笑：“不然呢，覃老师？我们之前是在玩过家家？”送玫瑰花，去游乐园，下班就约饭，每日十几条的消息发着，如果不是喜欢，那是……
等等，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笑不出来了。
覃涣偷偷瞥了眼顾为覃，正好对上他直勾勾的目光，他又猜到了。覃涣自己会错了意，把顾为覃想成脚踏两只船的渣男，但其实他也没这么想，他都没把自己当作顾为覃的一条船，他觉得自己顶多算块木板。
他以为自己是顾为覃的错题集，顾为覃在他这里算出正确答案再将正确的解题步骤用到心上人那里，结果现在他被告知顾为覃手里从头至尾只有他一道题。
一时间覃涣不知怎么解释，于是他开始沿用自己惯常的手段——沉默。
突兀的铃声在沉寂的空间响起，顾为覃往屏幕上瞟了眼，旋即挂断来电，他重新望向覃涣：“是，让你陪我看房买车，每次给你送玫瑰花，都是在追你。”
顾为覃话没说完手机又开始震动，他这次看都没看直接按熄屏幕。
“接吧。”覃涣看向桌面上的手机，打了两次应该有急事。
“不用。”顾为覃话音刚落屏幕又亮起来。
覃涣给他递台阶：“我需要时间想一想。”他真的需要好好想想，哪怕顾为覃说得如此清楚，他还是不明白。
顾为覃视线在他脸上扫了几圈，站起身拿上手机：“不好意思，那我先去接个电话。”
他走出大厅，来到走廊尽头才接通电话：“喂。”
“你和覃涣在一起？”对面的顾友祜倒是直接，如果覃涣也想什么说什么，他哪儿还用等到现在？
顾为覃短暂走神儿想了想此刻坐在蛋糕面前独自凌乱的覃涣，而后淡淡反问：“有事？”
顾友祜被他冷漠的态度噎了一下，过了两秒才继续说：“今晚回家。”
顾为覃这次连个音儿都不想给他，顾友祜转而威胁：“你也不想我去学校找那孩子吧？”
十年前的手段只对十年前的顾为覃有用，顾友祜清楚地听到一声嗤笑：“您随意。”然后是挂断电话的忙音。
顾为覃往回走，远远就看到覃涣嘴巴里在嚼着什么，等他坐下，覃涣塞了满嘴的食物还在往盘里夹菜。刚才僵持的气氛已经消散，现在再挑起倒显得刻意，顾为覃看着对面鼓着腮帮子费力咀嚼的人，嘴巴张了又合终是没出声。
这份安静一直持续到顾为覃把车停到覃涣单元楼下，因为他常来，外加一张远超平均水平的帅脸，小区保安见到他的车已经会主动帮他抬杆了。
车稳稳停下，覃涣刚想道别，“咔哒”车锁落下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内尤为明显。覃涣心下了然，他收回伸向车门的手，耐心等人开口。
过了几分钟，顾为覃说话了，他的语速比平日慢，透出几分认真的意味：“那天我出门和朋友唱K却撒谎告诉你我在家，是因为我心虚，我无法接受我喜欢你这个事实，所以骗自己不喜欢。那天我的不满和恼怒是因为谎言被戳穿，不是因为你。见到你，我很开心。以前是，现在也是。”
顾为覃偏头看着覃涣，后者表情呆愣，在察觉到顾为覃的目光时，眼珠才动了动。确定覃涣还在听，他继续说：“那天我爸去找你，我事先并不知情，对不起。我爸……”顾为覃话音一顿，似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他控制欲极强。”
不好听却很恰当。
“他工作忙不常在家，我以为他对我很放心，后来才发现家里的阿姨、司机甚至小区门口的保安都是他的眼线，家里也被装了监控。对不起，覃涣。”
他又说了一遍抱歉，覃涣想起信封里那些角度清奇的照片，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下，偌大的一个房子里满是监控，被监视的人却毫不知情。
覃涣抬眸看向他：“没事的，都过去了。”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宽慰十年前无数摄像头里那个孤独长大的少年。
眼前的人面容平和，顾为覃反而心头泛酸，没有过去。
如果都过去了，我们相处这么久你为什么不敢相信我喜欢你？但他说不出口，他是覃涣反复自我怀疑的罪魁祸首，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指责覃涣的人。
顾为覃懒得向别人解释，也会避免大段大段的讲话，他不确定今天说的这些会不会有些强词夺理。“我说这些不是在替自己开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感受过被爱，我不知道这就是爱，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给你，但我已经在学了。”
他突然有点紧张，顾为覃不自觉舔了下嘴唇，深吸一口气望进面前亮晶晶的眼睛：“覃涣，我们试试，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车内暖风开得太足了，覃涣感觉自己变成一只鼓囊囊的氢气球，顾为覃说的每个字沿着耳道充进血管，顺着血液循环最终汇入心脏，他整个人开始发胀，轻飘飘的好似要飞起来了。
覃涣嘴唇轻启，声音刚到喉间，刺耳的铃声再度响起，这次亮起的是覃涣的手机。狭小空间里一切动作都像做了慢速处理，又或许只是因为顾为覃所有心思全放在面前这个人身上，所以覃涣的一举一动格外扎眼。
覃涣扫到屏幕上的名字身体微不可查地抖了抖，他以为自己早已放下，然而每次接起他们的电话仍旧心口发紧。这几年章静颖已经极少打扰他，两人一年也联系不了几次，为什么非要选今天？
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的现在，他们之间不合时宜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顾为覃见覃涣接起电话，自觉扭头回避，可车内太安静了，覃涣也没想避着他，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在车里回荡：“儿子，你爸住院了，你……能不能来看看他？”
顾为覃没料到来电的人是章静颖，她那小心翼翼的态度也让顾为覃愣了神。
“这次是头晕还是胃疼？”覃涣语调平稳，忽略他紧攥衣角的手指只听声音大抵会以为他平心定气。
“小涣……你爸他血压有点高，晚上洗碗时差点栽到地上。”
覃涣刚想回应忽然听见汽车启动的声音，他腾不出嘴制止，干脆伸手覆上顾为覃搭在换挡杆上的手，他轻轻摇头示意顾为覃别动，接着跟电话那头说：“没事就好，我最近工作忙就不过去了，一会儿我给您卡上打点钱，花完——”
覃涣声音霎时顿住，他看向换挡杆上覆着的三只手，顾为覃的另一只手盖上他的手背，见他看过来安抚似地轻拍几下。
覃涣怔了两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缺钱跟我说，先挂了。”
他挂断电话的同时抽回手，没受多少阻力，覃涣不敢再看对面的灼灼目光，他盯着刚才被自己揪皱的毛衣边：“我先回去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好，我明天要去粤州出差，大概两周，有事给我打电话。”
覃涣胡乱点点头，转身下车，关门时车窗缓缓降下，他正弯着腰和车内的人四目相对，顾为覃笑着挑眉：“两周时间，希望覃老师能认真考虑，下次见面可以给我一个答复吗？”
覃涣觉得今天点头的次数有些多了，晃得他头脑发晕。进门、开灯、撸狗、洗手，手马上碰到水流了，覃涣的动作却忽然停住，他收回左手，顺道把手背往衣服上蹭了下，酥酥麻麻的感觉还未退散。呆愣半晌，他苦笑了下，认命地关掉水，双手撑在盆边阖上眼。
留久点儿吧，再久一点儿。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N.追求（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