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心脏交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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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绝对是鹿旗风回家以来最累的一天，白天拍摄完素材，下午结束后立马回家进行剪辑。
外婆高兴，张罗着大家来家里做客，可实际上只请来了许桉，其他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鹿旗风想了想，把楚钿和华鲲喊来了。
张阿姨和外婆家保姆一起做饭，其他人闲得无聊，鹿涧西拿出了上次没拼完的拼图，这个拼图的名字叫“Jigsaw Puzzle 29”，听说是十级难度。
这些家伙因为从哪里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行，鹿旗风剪辑素材时出乎意料地没在自己卧室，反而窝在客厅单人沙发上，把他们的玩闹声当背景音。
热闹和安静有时候并不冲突，比如现在，曾经喜欢的安静的鹿旗风，现在觉得热闹其实更适合她。
人是群居动物，有时候有一群关系不错的伙伴也不失为一种荣幸和享受。
楚钿一直在偷偷关注鹿旗风的动作，此时发现她的目光越过笔电屏幕注视着大家发呆，楚钿走过来，看了眼屏幕上的视频素材，给她按摩后脖颈说：“该休息一下了，鹿大小姐。”
“姓何的离开你就跟丢了魂似的，”楚钿强硬地拉着鹿旗风到客厅中央按在她刚才坐的地方，“你这状态特像高考后得知某人消失时的模样，放松下，他很快会回来。”
“就是，”华鲲说，“他又不会死外面。”
“啧。”
鹿旗风和楚钿同时白了他一眼。
“嘿嘿，”华鲲笑嘻嘻道歉，然后假装扇了下自己的脸，“我错了！该掌嘴！”
“正好，姐，你帮帮我们，我要被它折磨疯了！”
鹿涧西说的是拼图，左右视频已经剪得差不多了，鹿旗风撸起家居服的袖子，好像要准备和拼图大干一场。
一般这种奇形怪状的拼图只要找到特殊的一块，剩余的自然而然就能拼全。
鹿旗风先确定四个角，结果……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它有五块角落状拼图。
“什么边边角角，我们都试过了。”鹿涧西在旁边抱起双臂，脸上异彩纷呈，在表达自己的得意同时又在说“看吧，连我姐都完成不了”。
“来，喝点东西。”韩目霖打开一瓶常温酸奶放在她手边，然后随手拿起一块拼图翻看研究。
鹿旗风今天和拼图较上劲，好像不把它拼好连觉都会睡不好。
这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候，为了一道数学题或者物理题把一整晚的晚自习全搭进去，势必要解出答案。
“诶？小风你看这个。”韩目霖握着这块上下左右都有凸起的拼图块，挑了下眉，突然说，“像不像今天我们看到的那片云？”
闻言鹿旗风抬起眼。
在马拉松结束时，他们没有立即回来，而是帮忙在场地收拾。
天气晴朗，空中弥漫着香蕉和橘子的清香，鹿旗风握着相机多拍了几张照片，这些不会放进毕设里，而是自己用来收藏。
韩目霖指着天上的云说：“这片云的形状好奇怪。”
她仰起头，这片云上下左右都有一小块凸起，总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愣了几秒，鹿旗风说：“这是积云。”
“嗯？”韩目霖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一本书里看到的，”鹿旗风解释道，“《云彩收集者手册》，这本书里介绍的第一种云就是积云。”
在京大的时候，有个室友和她们几个不和，而那个室友又常常窝在宿舍，为了防止争吵和避嫌，另外几个人经常不在寝室，张京京和贺文出去约会，苏佳参加各个漫展，而鹿旗风多半时间在图书馆。
完成课后作业后，她经常随机在书架上找书看，所以那段时间她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书，西方童话书、心理学、世界名画、还有经济学类的书等等，她甚至去考了初级会计证。
而《云彩收集者手册》就是她偶然间看到的，如果早几年她看到这本书，一定会想“收集云彩，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可现在不是以前，鹿旗风那段日子就喜欢看这种稀奇古怪的书，她时常感叹京大图书馆的强大。
之后的几天，她经常在室外在操场猛然停下抬头看天，给云拍下照片，然后对照这本书查找是什么类型的云。
此时她看着韩目霖手中的拼图，才发觉原来那片云熟悉，是因为它长得像拼图，最普通常见的一种拼图块。那片云缓缓移动，和四周的云渐渐融合、拼接。
鹿旗风忽然灵光一现，眼睛放着光，抢过这块拼图，兴奋地说：“就是它！”
众人不明所以纷纷看着她把这块拼图放在最中间，鹿旗风说：“我们可以换个思路，找到最中心的一块。”
经她一提醒，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次很快就拼好拼图。
鹿旗风望向韩目霖，发现对方同时用赞赏的目光看着自己，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她立马读懂了他的意思。鹿旗风心想，他一定很早就知道那一块是突破点，在隐晦的提醒她。
理工男的思维往往更活跃。
拼图完成，晚饭差不多也准备好了，鹿涧西摸出手机，他们的乐队表演也快开始了。
鹿旗风挽着楚钿的手准备去洗手时，突然听见鹿涧西一声大喊。
“姐！你上电视了！”
两个人愣在原地，三个男生挤在一起看着鹿涧西手机。
韩目霖：“今天的马拉松竟然在体育频道有直播！”
华鲲：“马拉松现场，自媒体流量博主‘风七同学’被京城传媒学院老教授在线催婚！我恨自己因为工作不在现场！”
鹿涧西：“哈哈哈哈姐，你被催婚这段被网友单独剪了出来。”
鹿旗风：“……”
这都什么事啊。
“看看网友评论。”
[京传学生在此，这位是我们京传退休的柳德清老教授，他的儿子柳向也是京传老师，年轻有为，不仅帅，讲课风格也十分温柔，在学校超级受欢迎。]
[我的妈呀，他们站在一起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能别乱嗑吗，风七宝宝都说了她有男朋友。]
[我现在更好奇她男朋友是谁！]
……
“姐，你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
鹿旗风深吸一口气，微笑着说：“没有。”
“姐，你快来看，还有人剪了你和那位老师的CP视频。”
这届网友的动作是不是太快了点。
鹿旗风和楚钿抢过手机，视频包括了她曾经不露脸的日常还有直播时的片段，柳向那边是学生偷拍的看手机的照片，用分屏方式把两人剪辑在一起。
后期配上氛围感的歌曲，如果她不是本人，她都要嗑了。
这条视频转发和点赞量极高，华鲲看热闹不嫌事大，转发给了何徐行。
鹿旗风屏气等待，结果何徐行那家伙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回复。
——
次日鹿旗风起了个大早，难得和鹿玲一起吃了早饭。
鹿玲一副“太阳打西边出来”的表情看着难得化妆打扮的鹿旗风，问：“去约会？”
“去一趟高中。”她含糊说。
人生第一次开家长会，这种感觉十分新奇。
鹿旗风到榆溪三中的时候何望时已经等在校门口。
学校门前的悬铃木依然静静守护，有些树叶仍然翠绿，有些已经枯黄，随着风轻轻晃动。
她们两个此时的位置就是当初和何徐行初见的地方，熟悉的蓝白校服迎着朝阳奔跑，时光匆匆而过，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
高三有单独的教学楼，和高一高二的分开，所以过去鹿旗风很少来高二这边，一时有些陌生。
“旗风姐，我们班主任你应该没见过，是新来的老师。”何望时带她到自己的班级座位，课桌上备好了瓶装酸奶，“我们班主任有点啰嗦。”
她左右看看，然后贴近鹿旗风耳边，悄悄说：“我的课桌里有漫画书，无聊的时候可以看。”
不过鹿旗风很喜欢何望时这个位置，靠窗第四排，从这里能看到操场，有学生在跑道上训练，她今天戴着隐形眼镜，所以清楚地看到了许桉跑步的身影。
家长会的时候除了发言的学生，其他人需要去空闲教室自习。
鹿旗风发现何望时准备离开时，望着最后一排埋头写题的方千澍看了很久，心情明显低落下来，一个人走出教室。
然而何望时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方千澍抬起头望着她的背影。何望时的身影消失后，方千澍移开目光，和鹿旗风对视一眼。
时间还早，教室里的家长不算多，鹿旗风走到方千澍旁边，温声问：“吵架了？”
方千澍摇摇头，但是停下了手中的笔，鹿旗风看见他的字迹整齐好看，她想起刚进入教室时看了一眼成绩单，方千澍排在第一名。
鹿旗风猜测他不想提这件事，所以换了个问题：“那天在烧烤店，你唱得那首歌是自己写的吗？”
“是我写给她的。”
鹿旗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出来。
“旗风姐，其实你已经猜到了是吗？”方千澍声音清冷，但是神色完全没有上次在烧烤店后院和何望时牵着手时那样开心。
“我的家庭状况不太好，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了婚，我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他们年纪大了，这两年爷爷的病反复发作，是何望时介绍我去烧烤店工作。”
“那天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去唱歌了，我爸回来了，他发现了我早恋和打工。”
他越说越激动：“我不理解，他一直在外地，又有了老婆孩子，就因为爷爷奶奶活不了几年，为了二老仅剩的房产证和钱所以回来假装尽那点子虚乌有的孝心，还要干涉我的生活。”
人生道路充满坎坷，这是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我知道，我们这个年纪谈爱情谈未来就像小孩在开玩笑，可我还是想要和她在一起，”方千澍看着她，“旗风姐，你能理解，是吗？我听说了你和行哥的事，你们分开了三年。”
书上常写十七八岁是最好的年纪，因为这段时光会拥有整个世界，会为了成绩、为了友谊、为了心动而勇敢前行，或许十七八岁遇见的人可能不是陪伴一生的人，但他一定是给人留下最美好回忆的人。
鹿旗风点了下头，她理解方千澍，但没有办法干涉。
她换了个话题：“你很喜欢唱歌吗？”
“喜欢。”方千澍回答的很快，“但也仅仅是喜欢，因为我要用成绩向他们证明，我的成长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从他们抛弃我的那天起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他又说：“如果有机会，我想把这首歌唱出来，告诉所有人，这首歌写给我第一个喜欢的人。虽然未来的一切都没办法保证，但未来只要有她在，我就能确定只有她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鹿旗风语气加快：“我认识一个学音乐的人，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他或许可以帮到你。”
“愿意！”方千澍眼睛瞬间亮起来，“旗风姐，我愿意！”
鹿旗风点点头，回到何望时的座位上，这时班主任走了进来。
班主任在说开场白时，鹿旗风点开微信，找到茶苏的聊天框。
[鹿旗风：茶苏，求你帮个忙。]
——
家长会结束，榆溪三中今天大发慈悲，高二学生可以和家长一起回家，连同明后天的周六日一起放假。
“旗风姐，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吃饭！”何望时一步一跳，大概是终于放假所以很开心。
鹿旗风发现一直跟在她们两个后面的方千澍，在班级里她就察觉到没有人给方千澍开家长会，她想了想说：“我约了人。”
这话不假，她确实和楚钿约好在沈少语的咖啡店见面，顺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沈少语，把她买来的这本《生活蒙太奇》送给他。
今天的运气不错，沈少语果然在咖啡店，不过他正在和员工一起重新布置咖啡店的风格。
鹿旗风把书送给他，不解地问：“怎么把有关哈利波特的装饰全撤掉了？”
上次在书店也是这样，不过那次没来得及问。
沈少语轻声说：“因为心情转变了。”
曾经的他把《哈利波特》当成心灵慰藉所，但现在他想放下了，放下过去，整理戎装，重新出发。
“生活很美好不是吗？”
两人同时笑了起来，沈少语说：“虽然风格变了，但小天狼星一直都是我的偶像，这点永远不会变。”
沈少语带她看了看重新装修过的咖啡厅，风格和曾经完全不一样，墙壁上的藤蔓、悬挂的眼球全都被撤掉，从暗黑风格改成了暖色调，装饰品换成了鲜花，此时反而有点像欧洲小镇的浪漫风格。
他们打过招呼后，楚钿恰好到了。
考研初试时间越来越近，如今楚钿没有前段日子那样焦虑不安，而是更加平静，顺其自然。
几乎是前后脚，楚钿刚到不久，华鲲就来了，还带了一个人，不过没和她们坐一桌。
鹿旗风看清华鲲身边的人，皱了下眉，榆溪三院的心外科医生周逸，拆线时候在电梯和何徐行说话的人。
上次她以为是何徐行大伯的主治医生，可当发现是误会后，鹿旗风觉得有点奇怪，问楚钿：“和华鲲一起的那个人是？”
“他啊，周逸，是我们榆溪医学院的学生，华鲲的直系学长。”楚钿说，“这人可牛了，医学世家，在国外留学了几年，回国后就是副主任医师。”
这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串起来了。
福尔摩斯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一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渐渐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所以这就是阻止何徐行向前迈进的原因吗？
鹿旗风也不想往这个方面去想，但如果真是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比如为什么何徐行会和华鲲提前联系，为什么会认识心外医生，为什么害怕恐怖片……
“奇奇？”楚钿看她脸色不太好，问，“你怎么了？是胃又不舒服吗？”
鹿旗风深呼一口气，扯了下嘴角，说：“没事。”
“没事就好，”楚钿指了下她的手机，提醒道，“你的手机刚才响了，应该是有人在发消息。”
就像是心有灵犀，她打开手机，三天没有联系的何徐行发来消息。
[潮汐锁定：鹿旗风同学，有时间吗，拜托你件事。]
[潮汐锁定：去我家看看“七七”有没有吃饭，好不好？]
[鹿旗风：好。]
[潮汐锁定：（定位）]
[潮汐锁定：地址发你了。]
鹿旗风点开定位，在香樟北路皓月公寓，榆溪大学附近。她站起身说：“钿钿，我有点事，下次我请你。”
“没事，你去忙吧。”楚钿说，“路上注意安全啊。”
皓月公寓在榆溪算是很有名的高档公寓，鹿旗风按照地址到何徐行家的门前，看了看是密码锁，她再次点开聊天框打字。
[鹿旗风：你家的密码是什么？]
[潮汐锁定：你的手机锁屏密码。]
010329。
她的生日。
鹿旗风的心忽然被小猫抓了下。
这场感情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戏中的另一个主角其实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喜欢着她。
自从项卿和杨双晨和好后，项卿就搬出了何徐行家里。
鹿旗风输入密码，门应声而开。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何徐行住的地方，整体简洁干净，唯有桌上盛开的风铃花和博美的窝在告诉来人：这里有人住。
听见声音，小狗立马跑上前，跳起来抓着她的裤腿，又绕到她身后，似乎在确定主人没回来，然后哼哼唧唧的转圈。
鹿旗风把它抱在怀里，走进客厅给它的饭盆中添上狗粮和水，“七七”立即埋头吃了起来，鹿旗风录了视频给何徐行发过去。
忽然余光瞥到什么，她走进开着门的房间，看模样是间书房，吸引她前来的是墙上悬挂的画。
画中的何徐行低着头在弹吉他，鹿旗风伸出手轻轻抚摸，这副画她无比熟悉，正是当年她亲手用油画棒画的人像。
鹿旗风偷偷给它拍了照片，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书桌上的病历单。
没有人喜欢被偷窥，她自己也不喜欢，可是这张病历单就摆在她眼前。
姓名：何徐行
年龄：24岁
超声显示：先天性心脏病/室间隔缺损（膜周部）/二尖瓣少量反流
鹿旗风拿起病历单翻开，下面是英文的出院记录，她大致翻译出来。
——2019年6月15日，患者因“室间隔缺损，昏迷”住院。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心脏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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