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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她的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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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
鹿旗风不是一个喜欢制定计划的人,随心所欲,就像上学时,每次放假或自习课上写试题,她不会去计划先写哪一科再写哪一科,她会从一沓作业试题中从第一张开始写。
然后写同一科目的其他试题,完成一科再写下一科。
她非常不喜欢这句话,因为她不是一个喜欢计划的人,所以她对擅长制定计划的人有着盲目崇拜,计划是对将要做的事提前作出预设,可以大大降低出错概率。
也正是提前假设,当在计划开始前,发生不可预想的阻碍时,人的思维会变得迟钝且无措,能马上调整心态立刻给出Plan B的人,就是她崇拜的人,比如鹿玲。
而昨晚睡前,鹿旗风在心里计划今天去公司帮忙顺便询问鹿玲最近的困扰,但她大概忘了,她是一个运气很差的人。
“变化”分毫不差地降临在她的身上。
昨晚重新整理相册忙到很晚,又因为心里想着事,导致久久不能入睡,今天睡梦是被钻进她被窝的“石榴”搞醒的。
“饿了?”鹿旗风伸个懒腰,张阿姨家里老人生病请了假,她醒得晚,猜测小猫是饿了。
下床后抱起“石榴”来到卧室,给它准备猫粮,风铃花生命力顽强,这么长时间了依然开着,鹿旗风准备添些水,碰巧助理艾婧来了电话。
“小鹿,鹿总发生车祸,目前在人民医院,你放心,只是擦伤——”
“喂?”艾婧无奈地关上手机,悄悄看向病床上的鹿玲,“她挂了。”
“急性子,”鹿玲叹了口气,笑了下,“随我。”
“那边什么情况?”
她的意思是问肇事者的情况,艾婧回答:“警察已经确定是肇事者醉驾,但明显对方是冲您来的,只是他咬死了是喝多……”
“行,你先去忙吧。”鹿玲看了看时间,“和李总的合作交给孟治,你和他一起去。”
——
鹿旗风挂断电话急忙跑出门叫了出租车,可越是着急就越会发生意外,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路上异常的堵。
不知道鹿玲受了多重的伤,不过听艾婧沉稳的语气,应该是不严重。
可她依旧悬着心,鹿旗风不希望鹿玲出任何意外,一点都不可以。
她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状况,阴沉又寒冷。
北方的冬天太冷了。
消息提示音响个不停,她点开手机,朋友还有大学室友纷纷发消息询问情况。
韩目霖直接打来电话:“我正在去医院的路上,你还好吗?”
“没事,”鹿旗风问,“你们怎么知道?”
“都上新闻了,微博热搜。”韩目霖回答。
鹿旗风点开微博,目前在热搜第十。
#和风科技董事长车祸#
她皱着眉头点进热搜,页面第一条热门是“据相关人员爆料,和风科技创始人兼董事长鹿玲遭遇车祸,情况未知,有知情人透露消息,对方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和风科技是一家专注于研发智能电子产品、智能硬件、智能家居的互联网企业……”
什么玩意?
仍旧昏迷?
怪不得过去很久不联系的同学都来询问情况。
手机顶部页面再次出现一条微信消息。
[韩小烁:朋友们别慌,我已经到医院了,鹿总安然无恙。]
鹿旗风奇怪的点开,是一个新建的群聊,名字是“榆溪第一汪汪队”,群里的人是昨晚聚会的八个人。
这个“韩小烁”不用猜就知道是韩目霖,后面他发了张照片,角度清奇,借用自拍来偷拍的鹿玲。
她看见鹿玲盘腿坐在病床上看手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车停在了人民医院,下车前低头点了几下手机。
[北极蜜熊:侵犯肖像权,举报了啊。]
第一次来人民医院,鹿旗风沿着指示标志转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住院部。病房里的两个人没有一点病人的自觉,韩目霖似乎在给鹿玲讲什么趣事,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挺开心嘛。”鹿旗风说,亲眼看见鹿玲没事,她彻底放下心。
韩目霖十分认同地“嗯”了声:“我们在说现在这个家里只有我不是病人。”
这家伙没有一点边界感,鹿旗风心想。
她现在仍在气头上,关于韩目霖隐瞒她的事。鹿旗风在心里想:今天先放过你,以后再找你算账。
现在最重要的是鹿玲,她是喜欢何徐行没错,但爱情在她这里永远不是排在首位的东西。
“关于热搜的事,你们怎么想?”鹿旗风双臂搭在椅背,下巴抵着胳膊,神情松懈,眼睛水灵灵地看着鹿玲。
“热搜是有人故意买的,我猜应该是竞争对手,”韩目霖一条腿搭着,双腿修长,显得优雅又高贵,手里把玩墨镜,脸色认真起来,“但你别忘了我学得就是计算机,热搜我已经搞定了。”
鹿旗风点开微博,热搜全部被撤掉,这个词条出现的时间十几分钟,所以看到的人没有很多,她问:“能查到是谁造谣吗?”
“我有个朋友正在帮忙找,应该很快就会有线索。”韩目霖说完被韩总的电话叫走。
鹿旗风从小心思敏感,从昨晚开始,她隐约察觉到鹿玲有事,以及韩目霖离开时,鹿玲的神色明显没有那么轻松。
“鹿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
住院部大楼外面花园有一个人工湖,即使是阴天,也有一些病人在外面活动。
鹿旗风和鹿玲就坐在湖边长椅上,垂柳叶子已经泛黄凋落,垂枝萧条。
“公司准备向海外发展,”鹿玲直奔主题,“现在有一个机会,我的想法是希望你出国留学,然后进入公司。”
“曾经在你中学时候关于出国留学我们询问过你的建议,那次你拒绝了,和上次一样,我尊重你的意见。”
鹿旗风没有正面回答,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韩目霖也会去,是吗?”
“是。”
得到肯定回答,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鹿旗风扯了下嘴角,看吧,她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回榆溪的那天,韩目霖亲口说不去国外留学,但不到半个月时间,他就开始慢慢跟着韩总去国外谈业务,再算上这一次,她做完手术后韩目霖还在国外,但没几天他就突然回国。
而且没回椿江,直奔榆溪。
想来是鹿总和韩总很早以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并且已经取得韩目霖的同意。
他们两个相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韩目霖是在一次公司活动上,当时鹿玲的公司正处于上升期,那晚其实她没有很关注韩目霖。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次日在学校他们再次遇到,两人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同一所学校。
鹿旗风那时候装作不好相处的样子,但就是这副样子招来很多人欺负,韩目霖帮她赶走那些人,对她说了第一句话:“你叫鹿旗风是吧,以后我罩你。”
鹿玲安静地等了很久,等来鹿旗风轻轻的一声“嗯”。
她忽然有点心疼,自己陪鹿旗风的时间太少,导致她们之间总是隔着一层壁,受伤了不哭不喊,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所以做事小心翼翼,连未来也仅仅是这么一声藏着复杂情绪“嗯”来决定。
鹿玲干咽了下,望着天空整理情绪,说:“别着急回答,我说了尊重你的意见。”
从小到大,每一次她都希望是鹿旗风心甘情愿下做的决定,而不是被迫,包括她所有的兴趣爱好。
“换一个问题,”鹿玲说,“未来你想做什么?”
“帮您管理公司。”
“不,那是在我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你认为的梦想,不是你自己的梦想,再想想,想你自己真正想要的未来。”
鹿玲说:“还记得高考后填志愿吗?”
“记得。”她当然记得。
高中时候她唯一的目标是京大,所以每一步都在向京大努力,填志愿时,她下意识的动作选择京南大学经济学,那时候鹿玲问:“你确定吗?”
按鼠标的手指顿住了,她不确定,因为未来是未知数。然后她换了选项,改成了网新,虽然未来是未知数,但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这次也一样。
鹿旗风忽然明白了。
世界上很多人都是庸庸碌碌忙一辈子,却不知道在忙什么,没有目标,没有动力,每一天却过得很累。
如果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为什么会临时改了志愿。
如果没有鹿玲的阻止,她或许还是会带着她自以为是让鹿玲满意的目标成长,在那个“如果”下,现在的她或许已经像韩目霖一样,早早进入了公司。
但她唯一敢肯定的是,她的大学四年不会像现在一样开心。
鹿玲问:“抛开一切外在因素,包括我,包括公司,现在你还认为未来最想做的是继承我的位置吗?”
鹿旗风鼻尖有点酸,她换了答案:“摄影。”
“你给出这个答案比上一个答案更快,甚至可以说是脱口而出。”鹿玲打了个响指,脸上的笑容欣慰又开心。
一直以来在这个所谓的富二代圈层,大部分人的未来都是继承公司。就像鹿玲希望她做自己一样,鹿旗风也希望她能做些让鹿玲高兴的事,导致她的室友也同样认为,她是要掌管公司的人。
没有一个人问她想不想,愿不愿意,喜不喜欢,除了鹿玲。
鹿玲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鹿旗风眼眶忽然湿润起来,一直以来不是她不想面对,是她不希望鹿玲难过。
鹿玲勾起她的肩膀:“现在回到最初留学的问题,我想答案不需要我提醒了。”
“不过我确实在帮你留意国外的学校,摄影专业。”鹿玲说,“还是那句话,你自己做决定。”
“我会好好考虑的。”
冷风吹过,鹿旗风眼角含着的泪光被吹干。
“是要好好考虑。”
鹿玲忽然回答,鹿旗风偏头看着她,未曾想她的下一句是,“还有何徐行呢?”
鹿旗风神色满是不可思议:“您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鹿玲似乎很喜欢学她的语气说话,忽然笑了下,“你就差把‘喜欢’两个字写脸上了。”
母女二人第一次谈论感情问题,因为父亲给她们带来的伤害,她害怕鹿玲想起过去,所以总是在避免涉及这类话题。
鹿玲笑了笑:“不用担心我,年轻时候确实爱过,不过听说离婚后的一年他的情人因病去世,郑崇明过得一点也不好,也算是释怀了。”
“可是……”鹿旗风望着湖水被风拂过卷起的波纹,“我能感觉到他明明也喜欢我,可他一直站在原地不敢迈进。”
鹿玲摸着她的头发:“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有苦衷,而这件事说出来会让你难过。”
感情不是某一个人单方面的事情,两个人谈恋爱本来就需要磨合。
到底是什么事情?
天气渐冷,鹿旗风穿得单薄,鹿玲发现她的手冰凉,带着她站起来:“行了,回去吧。”
鹿旗风垂着头一直在思考,可是脑子里太混乱了,经过连廊进入病房楼道,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病房门口,何徐行也注意到了她,两人目光相对,鹿旗风蹙起眉,何徐行脸色苍白无力,黑眼圈极重,看样子昨晚又没有休息好。
站在何徐行对面,与他说话的韩目霖跑过来:“干妈,你们去哪了?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们抛下我出院了。”
“去外面放放风。”鹿玲跟着韩目霖进病房,走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一笑。
病房门被轻轻关上,何徐行神情放松下来问:“怎么了?心情不好?不要总皱着眉头。”
她神色恢复,说了声“没事”,却发现何徐行望着她身后,神情奇怪。
鹿旗风疑惑地转过头,看见艾婧火急火燎地冲进病房。
两人一起进去,艾婧说:“查出来了,车祸是有人蓄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