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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罪女与花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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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反应很是迟钝,他手套上的凤鸟同频率慢慢道:“不谐宗乱时代,为了讽刺宗者系「百无体统班」的理念,初入旅途的我们和一些臭味相投的家伙组成了「反差物质客」,从提提肯亚出发停留在得墨瑞拉森,那时候还太年轻…”
终愉听到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呆板的语气逐渐生动起来,“阮藉纵情酣畅两个人不够还非拉着我们一起,到最后没有一个幸免的,结果醉梦中放火烧了森林,抽了溪水做泉雕,拔了地精的存钱罐,在圣庭总部作诗…哈哈,吵醒了神树被五花大绑捆在精灵面前接受教育。”
他们看向终愉和祈悦,耸了耸肩:“劳动改造期间闲着无聊,弄了个彩头看谁设计的门最能代表我们来过,除了这里还有六个地方,印象里嵇生做了首打油诗,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终愉看他们快要消散了,赶忙出声:“等一等前辈,后来愚者系的消失你们知道相关的隐情吗?”
流火一息,温热的霜花落在两人仰头的眉间,残念支撑到现在已是模糊不清,他们听到问话张口说了什么,终愉和祈悦严肃地注意他们一举一动,结果只看到一片马赛克无声可听。
再睁开眼回到暗空间,余烬化成了一片黑色绒羽,终愉轻轻拿起它,顷刻间空间碎裂他们来到纯绿的洞口。
“刚才的力量是法则在抹消,修若拉大陆存在那么多古老神秘的生物,怎么想也不可能全都不知道一点缘由,法则…怎么会是法则呢。”明明处在较为温暖的湿地上,不寒而栗的感觉却盘踞在终愉后脖颈
祈悦:“小愉,这个问题无数大佬研究那么久也没着落,我们现在想也只是平添烦恼。”温暖干燥的手牵住终愉,祈悦带着他看向绿色怪兽树。
白色的树干伪装成獠牙下面有一个横截口,祈悦牵着终愉,两人身体靠得很近,终愉闻到了祈悦身上清欢温暖的味道,他不由缩了下手本想表示知道了。
注意力却一下子被绿树的异样转走,终愉看着绒羽融化发出绿色的光芒,紧接着横截口吐出一张卡片,祈悦拔出它。
一张银杏色泽的方卡,上面绘有怪兽图案,终愉猜测这应该是「反差物质客」的专属印记,认真打量完翻过来背面有一首诗。
「森林冰火人,亚克力木岩。□□居低天,风沙出高途。一席狂人自驾游,按斤饮水通晨光。」
终愉:“第一句指的是刚才遇到的前辈,还挺符合他们风格。”把卡片收好,他们离开洞穴一出来就欲止脚步,终愉暗自抓狂实在是太不按套路来了吧,这个洞口怎么连接的是神树啊。
圣罗勒本想打招呼的兽躯顿住,看着眼前两个疑似黑炭精的奇物,犹豫地点了下长角,洁净咒语施展在他们周身,这才确认的确是进去的两人没有被夺舍。
终愉非常不好意思地红脸,好丢人啊刚才忘记整理一下仪容仪表了,到底还是先出声:“谢谢圣罗勒大人,我们回来了。”明亮的异瞳闪闪发光,精致的眉目下鼻子微圆,微笑时稍尖的虎牙一闪而过。
祈悦回头看着位移到神树旁的石门,观摩怪兽纹路将其和初见时的记忆对比,高了一些身体线条更乱了像和谁打过一架,得出结论会动是活物,或许时间长了它也生出一些灵智还保留了原主的部分思维。
正准备收回视线,祈悦就看到它动了动大嘴,小后生要加油啊。
终愉见祈悦盯着石门发呆,安静等他回神才问道:“怎么了嘛?”异象只闪过一会,终愉没有捕捉到,祈悦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带了些开心:“鼓励我们加油。”
泰弥雅摸着下巴,看来还是有收获的,她看向神树还有旁边存在很久的石门,三千年前的异乡人来到这里为得墨瑞拉森点缀了乐趣,嬉笑怒骂终究会留下些什么。
终愉对着泰弥雅道谢,这样的机缘对他们来说非常不易,红色的光圈在他的食指浮现,泰弥雅嗅到了魔术系的力量,抬手间正欲查探,顿住转身看向远方的边界,终愉和祈悦似有所感地聆听心海传来的波动。
黑绿鸦群遮天蔽日,粗绿到发紫的野草横贯平原封锁对面全部退路,浓稠的蓝雾虬曲盘笼成大网,困在中心的女子走过之处晕出无数鲜花,灿烂夺目的花园就在她裙摆下绽放。压力实质化倾斜而下,冷酷的杀意毫不拖泥带水,场上没有一方废话,只有接连不断魔法术式。
鸦鸟幻影阵联合无线再生阵,庞大的黑鸦全身覆盖着刚硬绿甲从高空冲下爆发出雷霆般的轰鸣,粉色的彤渥花盛放的白色屏障如水如气,一时半会两方力量停滞在空中分不出高下,蓝色烟雾绕到后方悄无声息似蟒蛇静静蛰伏,等待敌方暴露缺口。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中心 ,娉婷而立的女子回眸转身时,华茂桃夭的长发在空出荡出温柔的弧度,一张盈盈绝色面容,伽陵千花眉,花型瞳孔扬妃眸,苏梅沁唇。最瞩目的是那对雪白的妖精耳,比起精灵耳偏垂钝圆,常人往往会将二者混淆。
米久米全似寻常般扫过围攻的势力,既无轻视也无慎重,女皇系派别二分之一的顶尖高手全都聚集在此,阵威豪华,极其热闹。隐匿在隔层空间的「无序欢愉客」团团坐在屏幕前,余枉和猫咪跟着打斗的招式对着屏幕一闪一攻,暴力让他们愉快地抖动猫耳。
减怜将男孩放在肩上,没有情绪的脸听从指令将任何一方戏剧的丑态截图下来,一一保存准备做成胶片在一个欢快的日子寄给原主,相信收到后会让那一天的心情更加美妙。玛微拉若有所思地摸着金蛇光滑的鳞片,她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胜者会是谁了,不过她并不在意胜负更乐衷于欣赏他人的痛苦。
惊心动魄的打斗被她不紧不慢化解,无形的魔术系力量出现时她才有所反应,粉艳白皙的手上闪过的白色光圈她悉心点过,眼前微不可查地光圈都比危险的敌人更让她留意,一旁的彤渥花洒下白色的花粉提醒她速战速决。
腐蚀性野草刚棍般敲击过的地面断断裂毁,彤渥花根茎处涌现纯白的树影,以女皇系徽记为花心,其余精妙地排列在叶子,根茎,脉络,最终联结成树阵,徐徐满唳,磅礴柔密的力量铺天盖地漫开。
似水柔华的推开尖锐的刺箭雨,拔起数不清的底下刚草,粉色的力量与蓝雾激烈地撞在一起,连接区域被驳杂紊乱的压力一并搅碎,地表在生机与毁灭中被摧残的只剩空白,破败不堪像是丑陋的伤口狰狞地抗拒。
数不清的杀招纷至沓来,这场大战威压旷日持久又短暂迅速,刻意的敌意无法化解只能你死我活,你生我灭。到最后血流白野的尸山上,穿着水粉洛裙的女子满身飞溅鲜红,背脊微颤抬手珍惜地捧住彤渥花。
身后的黑绿鸦不服道:“违背自然规律,你有罪该死,窃取精灵权柄,不该存世的妖精当诛当诛!”恨怒怨愤的尖锐划破夜空,像是要为规则的凹陷填上缺口,他们如此蔑视地看着胜利者,这只是一个开始,你的罪恶必将得到清洗。
一直无动于衷的米久米终于正看他们一眼,眸中锋利显露明光,平静中藏着纯净的疯感,冰冷有情地纠正道:“你们是为守旧的传统发言,那里有根植于心的权利,自然的规律就在那里,祂从不言语也无需言语,只有底下的僭客才会无知且普信地传播自然规律。”
她望向阿洛玛雅神树,神情忧伤却更加坚定,姿态决绝地往前走去,如芒在背的恶意通通抛弃,碾过的血草无力地绊住,真是微乎其微的作用。
贞洁医师别名长舌夫,女皇系长久以来觉醒的大多为女性。修若拉有记载的时间里,分为三个纪元,鸿之纪元,释之纪元,皇之纪元。
释之纪元里第一次出现活跃的女皇系男性,关于他们的来历只有一列石板记录在内,轻捷的鸟雀盗走精灵王茧,盘旋成蛇形孵化成三条腿的牙齿,平坦的胸部岔开溢出的种子,落地后就是当前二分之一势力的前身「乌拉园」。
事实上应当有更多的文献留有他们的记录,但可惜的是千年过去诸多灾祸下百不存一,唯有公正圣洁的精灵族还保留依稀印记。
终愉并不知道外界真实发生了什么,「三原色」忠实地执行它的作用,四条线圈连接共有故事者。亭楼中的婆婆虔诚地低头,此刻终愉和祈悦沉浸在温柔的情海中,悱恻不渝,袅袅粉末。
「我有罪,因为没有以最大善意揣测他性的恶意,以为世上的生物都如精灵那般纯洁,愚蠢地相信努力就有收获,规则无私地笼罩所有生灵。」
真是奇怪啊,人类明明和其他有血有肉的生灵一般由数不清的细胞组成,狭义范围内的碳基生物。对比诸多特殊种族的他们更弱小却更强大,拥有混淆世界的舌头,奇思妙想的大脑,充满欲望的心脏,还有坚定顽强的行动。
神奇的阶级从他们开始固定,衍生到众生的边边角角,上遇强大者则低头恭敬,下遇乞讨者则辱骂踢打,为世界带来新的动力与进化,也带了诡计和罪恶。
「我有罪,因为没有拯救一条条无辜的生命,她们死在他人的是非,死在殴打冷暴力,死在沉默的大山下,没有教会她们娇艳的花应当盛开,也必须长满利刺。」
一颗种子理应由它本来的样子决定成为桃花,玫瑰,杏花,或是松树,果树,香草。从来都是如此就是对的吗?花必须甜美,草必须平凡,离开框架之外就是错误。
精灵的消逝无法忘记,作为队长她没有尽到责任,面对无视的冷火,努力只是杯水车薪,但她会一次又一次拾起地上的残片。
「我有罪,因为深学几十载窈窕成淑,却辜负泰弥雅女皇的教导,辱没了精灵族殿堂,做不到成为一个有用的妖精。」
再也无法发芽的种子啊,做不到闭上双眼放弃尚存的呼吸,哪怕比灾厄快上一秒,拯救来得及拯救的生命。
因此定名罪女,因为自然的荣光必须有罪人的血来滋养,她要将守旧的框架拆散,守护更多丰收的成果,「三原色」下她的灵魂柔韧似岁华,毫心自持。
青色的魔力在两人周身运转,终愉和祈悦明悟了女皇系的丰收,一路走来一路收获,播下一颗种子埋在时光里,风会传来远方的消息告诉它慢点长大,无法发芽没有关系,足够的爱和雨来得及催化生命的成熟。
「祈悦·愚者」上印出花冠标记只此一瞬,终愉将故缘牌对照着黎明,风吹过的片刻仿佛裁剪了一张定格照片,青年眉眼洋溢着希望带点惆怅,背后的神树永恒不变,其下的泰弥雅神情安静垂眸对着赤虹的天角兽,远方的学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蓝图。
终愉:“刚才那位是米久米阁下,以一敌多竟然不减颓势真的好强啊。”如此震撼的场面让他们都忘记自己突破了,复杂的情绪染上眉头。
祈悦侧眸看向无言的泰弥雅女皇,听闻米久米阁下曾经是花灵成精,要知道修若拉大陆繁星数量的灵们能真的得到天地认可,成为生灵中的一员堪比百万竞赛,万分之一的概率才能有如此幸运。
这也是为什么大陆上关于灵属的定位迄今为止也给不出清晰定义,能隐榜,全职榜……故缘榜,存在的榜单几乎只给契约者称号,将灵属的作为战力综合在契约者身上,关于法律也是灵属犯错由契约者一己承担,最初的审判只负责终愉就是这个原因。
灵的定位如此特殊,米久米的诞生不可避免带来了难解的争执,最终泰弥雅女皇以女皇圣庭的名义保下她并且亲自放在膝下教导,在她还没有晋级解轮境之前长期担任瑞拉精灵团「茎」脉队长,甚至有传闻她是泰弥雅属意的接班人。
终愉和祈悦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打扰,他们求助的目光望着神树,关系太过繁复不是一言两语能消化完的,现场气氛有些压抑,这种内情不知道也罢。
泰弥雅回神趴在圣罗勒身上,和往常一般语气随和:“本该好好让你们感受下精灵族的热情,可惜圣庭没什么值得你们多待的。”青圭古裙散开坠在赤虹软毛上,如同枝缕末端纤载的红花,细洒烛浪。
终愉以为这是客气话,挠了挠头声音洒脱道:“我们没那么讲究的,圣庭名声在外其实也好奇很久了……”双眸带着点天真看向不知为何起身的泰弥雅,终愉和祈悦觉得她的神态有些抱歉,泰弥雅摇了摇头背过身假装没有参与迫害。
圣罗勒华丽的独角发出一道红光,神树拍过他们肩膀,终愉和祈悦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嗽的一声他们被裂开的空间传送走了,耳边只听到有交谈声说:造物之都会发生有趣的事适合给他们历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