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永续》茶己昭

43、他是beta

　　在娜薇送来了结果报告以后，仿生猫的反应比格罗瑞想象得要大。

　　乌索斯故意将报告结果念了出来，检测到结合信息素，但未检测到着床，也就是说没有受孕。

　　格罗瑞表情轻松地看着仿生猫在那一瞬间站了起来，似乎很是不满。omega有着很高的受孕率，在发情期这个几率接近95%，如果不想要孩子的夫妻得做好完善的防护措施，相对的，有些太过着急的夫妻如果在第一次标记后没有成功受孕会直接前往医院。

　　在仿生猫看来，这当然会让它想到最不好的那个原因，那就是MN基因型不具备生育能力。

　　那么，想到这一点的俄尔文会做什么呢？如果它和威兹德姆的协议注定作废的话，它接下来想做什么呢？

　　格罗瑞饶有兴趣地看着仿生猫，毫不掩饰自己的高兴，事实上他也不需要掩饰，对于一个omega来说，得知自己没有在一次并不愉快的标记行为中受孕确实是一件喜事。

　　他终于一扫旅途归来的疲劳，根本不理会仿生猫的存在，甚至有闲心考虑其他，转过头吩咐乌索斯:“我想我该去问问关于改革委员会的消息了，这么久了他们应该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吧？”

　　管家也乐于见到家主恢复活力，他配合道:“其实前一天就已经出结果了，我应该把文件整理放在了您的书桌上，但是您最近状态不好，简短地说，休伯特争取到了主席的职位。”

　　“休伯特？”格罗瑞有些惊讶，虽然休伯特的势头确实很猛，但是他没想到能够直接拿下主席的位置，他还以为这个位置注定属于斯芬克斯家族。

　　“那我直接去拜访一下他吧，正好听说他和坎蒂丝刚刚成婚。”格罗瑞一边说着，低下头看着似乎有些焦急的仿生猫，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格罗瑞有个打算，他很好奇，如果埃瑞斯家主已经脱离了它的控制，俄尔文应该会有哪些表现。alpha对于自己标记的omega有着天然的压迫感和掌控力，它应当不会伤害威兹德姆，毕竟它也许还得靠这个alpha来让失去控制的omega重回掌控。又或者它会选择更激进的方式来直接软禁他，但那同时也将会它暴露无遗。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格罗瑞想要看到的。

　　仿生猫并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出门，它自己也知道既然埃瑞斯的家主没有怀孕，那么是该采取一些其他措施的时候了。

　　乌索斯这才有机会同家主说些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想休伯特和坎蒂丝公布登记结婚的原因是坎蒂丝已经怀孕了。”

　　beta和omega的组合虽然还不算少见，但是确实存在受孕困难的情况，格罗瑞回想了一下印象里的两人，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我以为坎蒂丝会在实验室里待一辈子，也以为休伯特会选择与另一个适龄贵族成婚。”

　　八卦可以有限缓解路途中的无聊，格罗瑞继续问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关于这一点连乌索斯也回答不上来了:“也许是老同学吧。”

　　实在是没法怪格罗瑞太敏感了，在确定威兹德姆和文明火种关系匪浅，瑞莎教授也对此涉猎颇深之后，他怀疑怀疑休伯特也是非常合理的，毕竟就连休伯特提出的教育理念都与文明火种十分契合。

　　不过换一种想法，现在不是文明火种的人又有哪些呢。

　　格罗瑞后知后觉的想起了被他遗忘的微型摄像头，那东西被他完好无损的带了回来，记录了他在第五星系遇袭的全部经过，如果他拿着这个东西去找梅瑞莱拉的话，哪怕不能得到准确的答案，也足以让元帅陷入一点麻烦。

　　只是他犹豫了，关于梅瑞莱拉元帅的立场。在怀疑梅瑞莱拉元帅之前，他对元帅的印象还不错，哪怕教官时期的元帅是不少人的心理阴影他也依然这么觉得，梅瑞莱拉是一个可靠的长辈。

　　“说起来，元帅结婚这么久了，一直都听说他没有孩子。”

　　按照斯芬克斯家族的传统，这很不正常，尤其是作为最有出息的那个子辈。

　　他的妻子苏瑞·伊格尔，是斯芬克斯家主图蒙亲自挑选的人选，苏瑞虽然是伊格尔家族的人，但是他和自己的母亲关系更为亲密，童年有大部分时间都在美杜莎家族度过。不过比起他身为元帅的alpha丈夫，作为omega的苏瑞显得有些太过平庸了，他也不热衷社会活动，最常见的去处是陪伴在斯芬克斯家族主母唐斯娜的身边。

　　谈到这里，乌索斯确实要比格罗瑞知道得多，他将那些陈年传闻都翻了出来，一字不漏地告诉格罗瑞:“梅瑞莱拉元帅曾经有过一个beta恋人，为此他曾经和图蒙闹翻了脸，那个时候的梅瑞莱拉虽然刚刚升为上将，但图蒙有意让他接任元帅。”

　　但是父子翻脸的结局很明显，梅瑞莱拉妥协了。在格罗瑞的印象里，梅瑞莱拉都是一副尽在掌握的稳重模样，他实在是很难想象这位元帅年轻时追求爱情的样子。

　　“图蒙几乎抹去了这个beta的所有信息，关于他的身份和下场都不得而知，但是总归不会太好，图蒙那个时候也是个太过绝情的家主。”乌索斯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说法是，这个beta是梅瑞莱拉的副官，但是图蒙知道后，借故开除了他的军籍，甚至还有个说法，图蒙杀了这个beta。”

　　格罗瑞听到这里也不免有些惊讶，他知道图蒙·斯芬克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慈祥，是个独断专行的人，但是在现在这个社会，杀人依然是重罪，就算图蒙真的如此草菅人命，在信息发达的现在依然不可能做到毫无痕迹。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曾经是梅瑞莱拉副官的beta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在那之后他去了哪里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在那之后，梅瑞莱拉就真的接受了图蒙的安排，按照他的期许，和苏瑞·伊格尔成婚，接任元帅，直到现在。”

　　格罗瑞听到最后，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切为了斯芬克斯家族。”

　　这句话是他还在第九星系时就经常听到的话，出自某几位来自斯芬克斯家族的同僚，他们会用这句像是宣言一样的话在战前鼓励自己，虽然后来被温特以某种特定组合的形式当做笑话宣扬了出去，但是还是能很明显地看得出来，他们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格罗瑞出生的时候，埃瑞斯家族就已经落魄到没什么亲戚了，对于枝繁叶茂的斯芬克斯家族，他确实很难理解那种凝聚力。他们仿佛是一个共生体，都叫斯芬克斯。

　　他陷入了深思，不自觉地就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但是乌索斯却忽然提出了异议:“在这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至少在图蒙当上家主之前。”

　　按照乌索斯的说法，在这之前，斯芬克斯家族和其他家族一样，其实并没有太看重斯芬克斯这个姓氏，家族中的子女也可以随意选择婚后定居在哪里，但是自从图蒙当上家主之后，他有了个规定，凡是斯芬克斯家族的人，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亦或是beta，无论成婚与否都不能去除斯芬克斯的姓氏，包括他们的子女。他甚至还追回了不少散落在外的斯芬克斯家族的后辈，这才让斯芬克斯家族在短短的时间内变成一个庞然大物。

　　格罗瑞缓缓道:“这只会让我想起福萨里曼皇室。”

　　虽然真正的福萨里曼皇室已经凋零得快要灭绝了，就是最高议会圈养起的吉祥物。但是在福萨里曼一世统治的时候，他真的效仿过地球历史里的皇亲宗族，能得到贵族称号的都得带点福萨里曼血统。

　　在南希教授的研究观点里，她认为在新星纪之前的人类历史是个不断往复的轮回，在他们找到那条正确的道路之前，奴役者与被奴役者之间身份不断调换，福萨里曼想要复辟一个属于他的帝国，这在当时是个并不稀罕的选择，毕竟他作为前人类文明唯一的幸存者，手握众多资源和一大批人类受精卵，权利的滋味会摧毁他来自前文明的坚定信仰。

　　现在时间来到新星纪244年，在逐渐不平衡的六大家族里，斯芬克斯的势力越发庞大，横跨众多领域，你几乎可以在帝都的每一个岗位上看见斯芬克斯的阴影，倘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图蒙撕毁了建立最高会议时的盟约，将老去的福萨里曼皇室彻底推翻，格罗瑞都不会感到惊讶。

　　虽然他觉得，抱有和图蒙*斯芬克斯一样想法的人，绝对不会是零。

　　福萨里曼......格罗瑞觉得自己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俄尔文想要MN型的稳定实验体，它为格罗瑞展示的那副铅笔画就是曾经的超级母体“夏娃”，根据落款，这副画绘制于新星纪40年，那正是福萨里曼一世在位的时期。最高议会有意抹去在议会建立之前的历史，那并不像是在害怕什么，更像是在掩藏些不可言说的过去。

　　格罗瑞不觉得“夏娃”的诞生是自然的，仅仅通过她痛苦的面容以及宝拉提起的恐怖数字就能知道，她只是个繁殖工具，为了稳定产出alpha和omega，而她的后代在数量上alpha远远大于omega，这当然也不是自然结果，而是人工干预，毕竟作为消耗品的alpha需求量要远远大于omega。

　　alpha和omega是经过了基因改造的新人类，这一点在所有帝国公民的认知里都是共识，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最初拥有AO基因的改造人并不算是帝国公民，他们只是工具。

　　俄尔文......很有可能和福萨里曼一世一样，是一个没有AO基因的人类，他是beta。

　　一旦确定这一点，关于那只仿生猫的所有表现似乎都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