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舟路

4、第 4 章

　　我刚开始遇到我老婆的时候他真的像是一朵小白花，他穿的干干净净，头发是梳下来的，像个学生一样，也很无辜。

　　他看起来很好骗。

　　但是我从没想过骗他，虽然他的样子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不是我多么的有道德，而是比起强迫我更喜欢你情我愿，所以当我在酒吧第一次看见他被其他人欺负时，我甚至都没有思考就出手帮了他。

　　一群臭流氓，又臭又丑的流氓，还敢动人家这么可爱的孩子，他妈的，不要命了。

　　我甚至有些生气来的。

　　以至于差点扭断那人的手腕之前，那流氓就求饶了，我也不想惹事，随后也放了那人。

　　当时我工作压力有些大，实际上是去酒吧释放压力的。所以喝了很多酒，那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个小白花要送我回家。

　　直到第二天醒来我才知道我这个畜生做了什么。

　　他就睡在我的旁边，上身没有穿衣服我没有掀开被子，因为我知道我什么都没有穿。

　　不经意瞥到那朵小白花，他的脖子上，suǒ gǔ上，甚至，甚至xiōng前都有我的痕迹。

　　我从来不知道我有这么的qín shòu。

　　我愣了许久，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视线里似乎有什么动了动，是他，他好像醒了。像个小动物一样懵懂无知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见我以后他好像一瞬的欣喜，接着他也察觉到此时我们两个的状态。

　　变成了无措、愕然。

　　我有罪。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过这么邪恶的想法，我是觉得他挺好看的，但是我也禽兽到把他那个了的地步。

　　我知道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我也没想过事态发展成这样。

　　他的表情有些无辜，很快竟然眼里浸满泪水，我有些手足无措，我从来没哄过小孩子啊。我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问，“那个..你成年了没有？”

　　说实话要不是我还需要养活我自己我真的想一锤子劈在自己的脑门上。他讪讪的点了点头，我心里竟然松懈了一分。

　　一粒小水珠落在了被子上，他好像哭了，我想要让他别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不过我可不是什么油腻中年老男人啊。千万不要冤枉我，我虽然活的是粗糙了一点，好说也算半个帅哥，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看法。

　　要不他为什么那副样子。

　　我让他别哭了，他不听话，我接着问他了一些问题，他也是断断续续的回答了。

　　他没有父母？！！！

　　天呐。

　　我真的有罪。

　　我有罪。

　　此时我的神色都有些沉重，我这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当然不是我魅力不行，而是有追我的男生女生追了我几天之后就没影子了。

　　偏偏对我殷勤几天后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啊。我也没有很矜持啊，就人家给我示好，示个两三天，我也总要了解了解人家吧。

　　于是，我单身了好多年。所以我不会哄人，但眼前的这幅场景，人家没一棒子抡在我头上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虽然道了歉，但是我也知道都是无济于事的，于是我问他有没有在上学，他说他不想去上，我心里大惊，再次在心里痛骂我一顿。

　　好在是我现在经济能力还行，我只能提出我可以出钱供他上学，谁知道他竟然问我是在包养他吗？我只能又一惊，这小孩，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发誓，他要是遇到别人就完了。

　　但是我毕竟心里有愧，于是解释道，只是出钱给他而已。他噢了一声，似乎不是很高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提出补偿，他也是摇摇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让他自己说。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语出惊人，他说，“那就结婚吧”

　　那就结婚吧 。

　　多么..多么..随意又不随意的词。

　　我想我应该是疯了，见我没反应，他胳膊挡着他的眼睛，有些细微的嗫泣声，他好像在哭。我知道我这副样子像个chī gān mǒ jìng不负责任的渣男。

　　但是，我这不是还没跑吗。

　　最后我是在没办法，暂时的答应了他，但是我说他随时可以反悔，也告诉他要多少钱我都会给他，结婚不结是可以的。

　　但是只要我说不结婚他就开始哭，我实在是烦死了，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哭个屁啊。

　　于是他就住进了我家，后来..后来他还是想跟我结婚，那我有什么办法，生米煮成了熟饭，人家要认我我有什么办法。

　　艾，我可不是在骄傲，毕竟老牛吃嫩草这事儿在我面前还是太冲击人了。

　　我不说我是什么好男人，既然人家认了我，那我也会好好对人家的。

　　我还是想辩解一下，我身高一米八七，比他高八厘米，身板也比他强壮一些，平时有锻炼身体，我可没有糟蹋他的意思。

　　现在想起这事儿，我都觉得我脑袋让驴给踢了。

　　因为他要小我六岁。

　　当然他看着确实很年轻，一打扮说实话人家还以为是我儿子，毕竟我平时穿得老里老气的，看着就不年轻。

　　我感觉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接着睁开眼就是熟悉的天花板。我又梦到了我们初遇时候的样子，抛却杂念，我随意的瞥了一眼旁边，身边没有人，我清晰的记得昨晚他在我身后抱着我。

　　我竟然开始欣喜。

　　是梦。

　　不是真的。

　　我都感觉浑身轻快了许多，于是开始去洗漱，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这么轻松，仿佛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了。

　　我洗漱完准备自己做个早餐，刚出洗手间我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我又看见他了。

　　彼时的我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多少，于是我略过他直接去了厨房，我拿了一把刀，甚至没再思索在我的手指上划了一道。

　　是血，会疼。

　　他走了进来我淡然的瞥了他一眼，他眼睛都瞪大了几分，立马跑过来查看我的伤势，还没有到断手指的地步，他竟然那么的着急。

　　他找了创可贴，甚至想替我消毒，我只是接过创可贴贴了贴，我不是什么柔弱的人，我跟眼前的人不一样，他会哭会笑。

　　我不会。

　　或许我都忘了，我很少笑，我也不会哭。换上衣服我就出门了，我去了公司上班，此时我倒是有些释然。

　　一天的工作并没有让我劳累，但我工作完并不想回家，我倒是想去喝酒，想了一想还是算了。自从我把他带回家我很少去酒吧，一来防止自己犯错，二来他管着我，怕我招蜂引蝶。

　　今天我也不想去，我可不想再惹出这样的麻烦。但是我买了一盒烟，抽出来点了一只，我倒是不排斥吸烟，他倒是不喜欢，但我管他呢。

　　小孩子家家的爱管我的很。

　　我像是个小混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路旁的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我倒是无所谓。

　　我再次回忆起那晚他出事的场景。我并未觉得他犯了什么错能到我对他动手，甚至动刀的地步。

　　说实话就算是他跟了别人，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吐出一口烟，很快消失在空气中。不多时我已经抽完了一根烟。

　　没意思。

　　他出事的那晚我好像想起来以前的一幕，非常久远的一幕。

　　我的过去。

　　我不想回忆起我的过去，那没什么意思，无非是不怎么美满的家庭罢了，小时候只有母亲养育，后来母亲也去往另一个世界里的故事。

　　我也不愿意再去回想。

　　但我不得不调动起我的思绪，那晚，他出事的那一晚，我竟然都没什么印象了，就过了三个月。我记得他没有了呼吸，我也记得我开车将他丢进了海里。

　　他还活着吗？

　　说实话，我有些不确信，到底是一场梦吗？可是车上的痕迹早就告诉我，不是梦。

　　我该怎么办。

　　我也在怀疑，到底是不是我动的手，但是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怀疑我自己。

　　我又抽出一只烟，正好是个红绿灯，有许多跟我一样的人在等待着过马路，甚至有一个女人抱着个小孩，那孩子白白嫩嫩的，看着很可爱。

　　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老了。

　　于是我捻灭了烟，用手。那小孩对我着我笑了笑，我竟不自觉的勾起嘴角。当我反应过来时，路口变成了绿灯通行。

　　那个小孩被抱着走了，我也过了马路，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步履匆匆，到底在忙些什么。

　　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前些日子还有恋人，不，还有老婆，现在也没了。

　　我不是在怀疑我自己，而是我知道我就是凶手，我再次点燃了那只烟，吸了一口，吐出白烟。

　　我想明白了。

　　我不会再怀疑我自己。

　　我就是凶手。

　　上下班的路程对我算不上什么，一个多小时我就走回来了，开门时，我也没有迟疑，很是自然的进了门，家里很安静，就像是没有人。

　　我换上了拖鞋，去往卧室，跟我离开时没什么不同，不论卧室还是客厅，亦或者这整套房子，没有人。

　　是。

　　没有人。

　　我开始给自己做饭，我做的饭虽然不会好吃，但是起码不会让我饿死，我懒得挑剔。

　　我吃着吃的笑了一声，我觉得很好笑。他不该吃醋的，像我这样的人，人家压根看不上我，他也根本不必看我看的那么紧。

　　就好像我是什么很珍贵的宝物一般。

　　我知道我不是。

　　我是个普通人，你要说优点不是没有，但是也仅限于此。成家立业，立业倒是做到了，在遇到他以前我确实想谈个恋爱，但也仅限于此。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承担这份责任。又或者说，我的基因，就是劣性的，因为我是，所谓的父亲出轨生的私生子。

　　当然，所谓的父亲是有点小钱，但我并没有要去找他的意思，当然他也没有要认回我的意思。我毫不在意，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冷血的。

　　这些我需要吗？

　　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好好的活着。

　　收拾了碗筷我随意的打开了电视，听着声音，我并没有觉得孤单，我只是想有点声音，这个房子还是太安静了。

　　我们选房子的时候选的比较大，他说这样我还可以有书房，还可以有空间放锻炼的器材，说不定还可以放个跑步机什么的。

　　他喜欢看我运动，但是他不怎么喜欢动。有时候我兴致来了拉着他一起出去跑步，他老是会偷懒，不想跑了就向我撒娇。

　　于是后来我还是拉着他，因为我喜欢他撒娇。

　　他真的很可爱。

　　我是不是有些老了，听着他喜欢看的综艺，脑子里也全是他的影子。是啊，他还很年轻，明明有大把的机会。

　　我的思绪又飘远了，等我睁开眼睛，外边天早就黑了，我看了一眼时间十一点多。

　　或许我真的老了。

　　我洗了澡，就躺在了床上。

　　梦里又见到了熟悉的他。我们刚结婚的那时候，他年龄还小，跟我刚开始遇到他的模样差不多，哦，我不是说样貌，我是说性格。

　　后来我觉得他变了，他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柔弱，或许说他并不单纯。

　　在床上，他总是花样百出，让我应接不暇。但是我也乐此不疲，我喜欢他，喜欢他笑，也喜欢他哭，他的一颦一笑。

　　我觉得我好像笑了。但是我现在应该是睡着的状态。我从不认为我是个长情的人，或者说能这么的喜欢一个人，甚至达到了日思夜想的地步。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但是我确实是想着他入睡的。

　　你可能觉得我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我无所谓他人的评价，那些都不是我应该在意的东西。

　　生活又恢复了以往，我又开始上班。时间长了我有些厌烦，不是厌烦工作，我日复一日的工作我早已烂熟于心。

　　我只是觉得无趣，每天，每一天都一样。是啊，都一样。

　　我笑出了声，也没有停，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疯了，我猛然的加速，甚至闯过了黄灯，原本应该停下的，我没有停下。

　　很快我就听见了警笛声，我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不是担心，而是有些热血澎湃，我不知道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会被多少人笑掉大牙。

　　一个写代码的接近中年的男人在市区闯红灯，这样的标题放在报纸上都不能吸引人去看。

　　我现在笑个不停了，警察拿着喇叭向我喊话，他们追了我一路，我暂时没有减速的想法，反倒是抽出一根烟。

　　我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慢悠悠的减起了速，靠边停了下来，我打开车窗，一个陌生的面庞，但是我却多看了几眼，实际上我并不是认识他。

　　我之所以有些愣神是因为这个警察似乎跟我家老婆一般年轻，交警要我出示驾驶证，我听从命令给了他，意料之中的扣分罚款，许久我做了这样冲动的事，此时心情颇好，以至于交警看我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是啊，或许他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如果以为我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那他可大错特错了。

　　我不是疯子，我只是个普通人。

　　离开的时候，交警似乎瞪了我一眼，当然，应该的。车窗快要升起的一刻，意外的，我跟他对起了话，“谢谢您，警官”，我甚至有些想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不自觉勾起的嘴角。

　　因为随着车窗的升起，我也就看不清他的面庞了，我开车回了家。

　　只是家里也没我的老婆了，我有些沮丧。

　　我应该知道人是不可能死而复生的吧，我想这点常识我应该清楚。

　　除非我他妈的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