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牛马之后重开了！》比目鱼姬

8、第 8 章

　　晚饭是褚妈妈早就准备好了，只是由于等褚向阳从学校回来就一直放在厨房，现在可能已经有些冷了。

　　褚妈妈犹豫一瞬间，就做出决定：“我们出去吃吧。”

　　后面的褚爸听到这话，面上闪过几分不虞，但又很快压下去，接过褚妈妈的话：“是啊，是啊，菜都冷了，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褚云着夫妻俩不在乎菜已经冷了，提议把菜热下就可以了。

　　毕竟接下来的谈话，还是在家里进行会比较合适。

　　那褚云着夫妻既然主动提议在家里吃，褚家父母自然是连忙答应。

　　褚妈妈带着大家往餐桌走，走到后。褚妈妈站在褚爸旁边，斜了褚爸一眼。

　　褚爸领会了褚妈妈的眼神，他走到餐桌对面也就是褚云着夫妻就位的那边，颇为不自然拉开椅子对褚向阳说：“小阳，你就坐这边吧。”

　　褚向阳自刚才和褚云着夫妻打了招呼以后，就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听到褚爸的话，也是很顺从地坐在褚云着夫妻旁边。

　　褚妈妈在打饭，将第一碗饭递给了江南韵。江南韵把饭递给褚向阳。

　　褚向阳抬起头接过饭，轻声说：“谢谢。”

　　江南韵也温柔地看着褚向阳：“不客气，小阳。”

　　褚妈妈看见以后，明显动作停了一瞬，接着又笑着一边打饭，一边笑着说些轻松话题。

　　晚饭在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下开始。

　　等到晚餐进行一半了，原本还笑盈盈的褚妈妈突然话风一转提起老家以前的往事。

　　褚妈妈看着褚爸声音有些低沉：“以前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家里三姊妹还有一个弟弟实在是过得苦，尽管家里已经很省。爹妈还有我们都是五、六年没有买过新布料做衣服，每天都是吃窝窝头。但是还是很难熬过去，在我弟弟5岁那年，弟弟生了场大病…”

　　褚妈妈说着说着可能带了点真情实感，她眼里涌起点泪花。

　　褚爸注意到褚妈妈情绪，连忙递纸给她擦拭并小声安抚，时不时看看褚妈妈的肚子，末了提醒一句：“记得提重点。”

　　褚妈妈用纸巾点了点眼角，缓了一下情绪，又带了点笑对褚云着和江南韵说：“让你们见笑了。”

　　江南韵轻握了一下褚妈妈的手：“没事，我们都能理解。”

　　褚妈妈感激地对江南韵笑一下，接着说自己的回忆：“我弟弟当时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本来就少得可怜的钱全部用在了弟弟身上，可是还是不够。我爹妈愁的整天夜里睡不着，大概过了两个星期后家里实在是掀不开锅，爸妈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三妹，四妹过继…”

　　听到这里，江南韵和褚云着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夫妻两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坐在他们旁边低着头的褚向阳，最终江南韵开口打断褚妈妈：“姐，这件事情，你们是没有先和小阳商量过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和云着就先在楼下等你们和小阳商量好了，我们在上来吧。”

　　说完，江南韵就准备站起和褚云着走出门，褚向阳拉住了江南韵的衣袖，抬起头对江南韵说：“婶婶，楼下夜里凉，你和叔叔在我房间坐一会儿吧。”

　　“是啊，是啊，弟妹夜里凉，你就和弟在小阳房里坐着等吧。”褚妈妈忙说。

　　江南韵看着褚向阳，那孩子眼里没有恐慌，没有愤怒，只是还有一点茫然。

　　江南韵心里叹气，这孩子如果不是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又怎么会如此坦然面对自己即将被抛弃的事实。

　　她本来就喜欢这个孩子，现在心里更是对褚向阳对了几分怜爱，于是她答应了褚向阳的提议，挽着褚云着由褚向阳领到他房间。

　　褚向阳引完路以后，就随褚妈妈到了主卧。

　　等主卧门一关，褚妈妈立刻转身双手拉住褚向阳的胳膊。

　　她眼里流出泪水，把褚向阳的手轻轻拉到她小腹上方，声色并茂地对褚向阳哭诉现在家里的不容易。

　　“小阳，你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你开心吗？你还记得小时候你就和妈妈说你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吗？现在这个孩子来了，爸爸妈妈都很意外，也想过要不要打了他。但是，小阳，这也是一个生命啊，我们也不忍心。可是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

　　“所以呢？”褚向阳近乎冷漠地看着搭在褚妈妈小腹上方的手。

　　“什么？”褚妈妈被褚向阳的话问疑惑了。

　　“我说所以呢？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一个和我没见过面的一个胚胎付出自己的人生？褚向阳深吸一口气，看着褚妈妈，“你们可真的是自私又贪婪啊。”

　　褚向阳从褚妈妈在餐桌说故事开始就知道她只是想要引出过继的事情，但是其实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要被抛弃的事情，如今对褚妈妈说出这些，更像是对自己上一世人生的遭遇发泄。

　　“你在说什么啊，小阳，这是你弟弟。”褚妈妈不可置信地看着褚向阳，她不敢相信平时乖巧，内敛的大儿子能说这么锋利的话。

　　“难道不是吗？一边想着要抛弃我，一边又希望我对这个家还有些留念，对这个未出生的孩子有些责任感。你们不自私吗？那你们对褚叔他们难道不会有些愧疚吗？他们难道还要给你白养孩子？”

　　“不是这样的小阳，妈妈没有这样想，妈妈也很舍不得你。”褚妈妈面上闪过慌乱，她急切地想跟褚向阳解释。

　　褚向阳看着褚妈妈，闭上眼睛。

　　他回忆起五岁以前，他也算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有温柔亲和的妈妈，严肃但是会给他骑马和飞高高的爸爸，但这一切都在五岁褚爸生意失败以后消失。褚爸把一切的错误归结于他身上，一个五岁孩子的身上。

　　从那天起，褚向阳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无条件的爱着的孩子。

　　重来一次，他想换一个选择。

　　不管前路如何，他都不愿在像上一世一样在黑暗里挣扎。

　　他重新睁开眼睛，眼里最后一点茫然也消失，取之代替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褚向阳放下搭在褚妈妈小腹上方的手，他直视褚妈妈的眼：“我会去和褚叔叔江婶婶说，我愿意被收养，至于他们愿意不愿收养我，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褚向阳说完转身开门就走，没给褚妈妈再说话的机会。

　　褚妈妈在背后看着褚向阳的背影，想伸出手，就好像想把褚向阳抓住让他别去，但最后她还是没有伸出。

　　褚向阳来到卧室门口，看着眼前的门，迟迟没有举手敲门。

　　褚向阳知道这可能是改变自己人生一次决定，如果不成功…

　　褚向阳闭上眼睛，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

　　如果不成功那也没什么，即使还在这个家里待着，他也一定要走出自己的道路。

　　他抬手准备敲门。

　　——

　　褚向阳卧室内，江南韵夫妻两人都站在书桌旁边的空地上，江南越环视了一周房间的大概布局。

　　房间内很干净整齐能看出主人是经常打扫房间，房间里大部分的家具都很老旧，墙面上也有部分蜕皮，书桌一只腿已经残缺了被主人拿纸垫在下面。最重要的是这个房间很小，江南韵感觉褚向阳住的房间可能是整个房子里最小的那一间，心中不免又叹了口气。

　　江南韵对着褚云着说："这孩子如果真的愿意和我们走，我们就带他走吧。"

　　褚云着点点头，同意妻子的想法。

　　没过几分钟，卧室门被敲响。江南韵喊“来啦”，就走过去开门。

　　褚向阳还没进门就发现褚云着是站着的，他反应过来自己疏忽了房间里除了书桌那有张椅子，就没有其它可以坐的地方了。

　　还没等江南韵拉他进去，褚向阳就笑着指餐桌那边。

　　等江南韵反应过来时，褚向阳已经搬了两个椅子走过来，江南韵伸手去接，褚向阳摇头拒绝："不用了，婶婶，这个不重。"

　　褚云着走了过来，想接过两个椅子:"婶婶不拿，那叔叔可以拿吧"说完就温和地看着褚向阳。

　　褚向阳犹豫一下，然后就让褚云着接过两张椅子。

　　等褚云着把两张椅子在房间里摆好以后，褚向阳才拉开自己书桌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褚向阳还在理思绪，在思考该怎么开口。褚云着夫妻耐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褚向阳抬头看着褚家夫妻认真的说：“叔叔，婶婶，我想和你们一起走。我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收养我，也知道你们今天来可能也只是因为我爸的请求。”褚向阳停顿一下，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但是我还是想厚着脸皮请求你们带我走。”

　　褚云着和江南韵看着眼前诚恳的少年，少年的眼里呈着光。

　　江南韵起身走到褚向阳面前，微伏身环抱住褚向阳，轻启唇瓣："欢迎你加入我们家，小阳。"

　　褚云着也走过去，抬手摸摸褚向阳的头笑着说:"以后请多多指教呀，小阳。"

　　褚向阳感受着温暖的怀抱与头上宽大的手掌传来的温度，眼里泛起一层水雾。

　　半响后，他带着鼻音重重的“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