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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祁祯又做了跟昨晚相同的梦。

      他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黑黝黝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的脚步,还有另一个脚步声,只是步履跟他几乎一致,很难听得出来。

      围栏外的天空也是乌云密布,给人不安感十足。

      他知道有人在跟踪他,于是加快了速度,不过走廊永远走不到底似的,路过一间间教室后终于停下。

      “是谁?!”

      祁祯猛地转身,但空无一人。

      这时他背对着的教室门突然打开,黑色触手伸出迅速将人拉进去。

      祁祯眼前一黑,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束缚在后排的一个课桌椅上,红色的绑带艳得像血一样紧紧地勒着他。

      教室很熟悉,是他原本的教室,但位置并不是他的。

      桌面上十分明显的刻满了‘祁祯’每一刀都很深,祁祯唯一的想法就是这桌子不能要了,卷子铺上面写个字都能戳个窟窿。

      出神之际,一只苍白的手掌将他的眼睛蒙住,接着颈间如同有蛇游过,一阵湿冷。

      上衣扣子也渐渐随之解开,游蛇滑过锁骨、一直到腰侧。

      祁祯冷到身体一颤一颤,没忍住轻唤出声。

      眼前的手掌终于挪开,映入眼帘的是高挺的鼻梁和苍白的薄唇,略长的头发挡在前面还在滴水,没等祁祯试图看清全脸,对方直接吻了上来,没有丝毫温度,祁祯感觉自己在含一块冰。

      不知不觉间,绑带消失不见,祁祯一无所知下意识的抵着眼前这个人的胸口,微微松开一点后才发现对方不着寸缕,只是缠绕着黑雾看不真切。

      “真讨厌啊牧封,总是冲淡我的气息。”他像某种生物一样,用吻疯狂在祁祯身上标记。

      祁祯却使不上一丝力气,只能垂着眼睫看着这人胡乱冒犯,神志也有些不清。

      不过唯一看到的,就是对方腰侧的火焰翅膀刺青,那火焰似乎在腰际燃烧,几乎将整个人吞没。

      .

      良久后再次归于平静的房间,黑幕笼罩。

      明明才上午,太阳正是升起的时候,房间却像是被看不见的窗帘遮住。

      祁祯还在睡梦中毫无察觉,无数的黑雾从四周凝成一条条的丝线,缠绕上祁祯的身体,将那些极淡的痕迹遮盖地严丝合缝。

      除了散发诡异的气息,似乎还伴随着一声声遥远的哭喊,却听不真切,如同缥缈的幻影,黑红的丝线也变成了一道道血泪。

      “该死的……牧封……”

      “……祁……祯……为什么……”

      它一声又一声呐喊,却只有自己听得见。这让它心里生出无限的不甘。

      丝线无数次带着恨意收紧,又在最后一秒松开。

      昏睡的祁祯像是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他给它放大了权限,这一刻无论做什么都可以,甚至脆弱的轻微一用力生命就能消散。

      它的恨意想就这么杀死对方,可最后一刻心脏仿佛填满了酸楚,让它不自觉柔软了下来。

      直到消耗掉最后一丝能量,它也没做出决定,房间又再次恢复平静,书桌上的神像‘咔嚓’一声从中间裂开一个缝隙。

      翌日。

      距离出事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家里人都已经熟悉祁祯的状态,准确来说,他们不一定一天能见上面,就连保姆,也大多时候躲着他,却又像只老鼠,背地里在角落暗戳戳的注视着他。

      祁祯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或者说那天他知道保姆是某人的眼线之后,只要看见对方,他都恶心的想吐。

      他知道保姆只是打工人罢了,他恶心的是背后的控制凝视,那种不知是人是鬼的阴暗。

      他们那些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又是什么样的恶臭。

      “少爷,夫人在下面等着了。”保姆来了。

      一般萧喻婷没想发难的时候,都是让保姆来叫他。

      这时候他无比想牧封,好歹牧封可以给他带来外面的新鲜空气,他很不喜欢被困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的感觉,特别是行动都要依赖这个监视他的老鼠。

      其实他也知道,无论是牧封还是父亲母亲他们,祁祯自己不过是个被困于牢笼的笼中雀,他们时而会纵容他,但仅仅是因为他飞不出去。

      下楼后祁祯整理着因下楼有些凌乱的衣服说到:“我想住一楼。”

      他压根没想过对方会不会同意,暂且只是散发出这个信号。

      原本真皮沙发上的萧喻婷嘴角上翘,正是心情愉悦,翻来覆去弄着新美甲,听到祁祯的话,倏地嘴角抚平:“一楼太吵闹了,祯祯你怎么养伤,听话,还是住二楼,那里空间也大。”

      看着像是一本正经的真心建议,实则祁祯没错过她眼里的戏谑。

      他们是故意安排他住那的,哪怕摔断了腿,也没想过一楼更加方便。

      这样无论祁祯要干嘛都得求助,还方便戏弄他。

      萧喻婷半晌没听到祁祯的动静转头望过去,黑发称得那张脸如玉般透润,极好的五官和她像了五分,却比她更加出色。没由来的心里生出了一抹嫉妒,但面上未显露半分,依旧一副慈母样,上前把人推到餐桌边。

      “妈妈也是为你好,你也不想刺激妈妈是不是?”

      威胁吗?

      或许萧喻婷也没发现,祁祯很久没喊她‘妈妈’了。

      祁祯没再多说,沉默的用完了餐,望着萧喻婷打扮成花蝴蝶出门,保姆干完活回去午休,他这才摆弄床头柜上的座机。

      大概是很久没人使用,缝隙有落小小的灰,祁祯按照记忆里的号码给牧封打去。

      也许牧封在忙,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

      “祯祯?”

      “我想你了,你来找我吧。”祁祯没有废话。

      那边的牧封听到立马放下手头的活计,欣喜言溢于表。

      工作室里一旁的助理不动声色的靠近,试图听清话筒里面的声音,但很快被牧封发现,收到了冷眼。

      “好奇心不要太重。”牧封收起随和变得有些冷硬,“整理好资料,今天就由你来做客户回访。”

      这段时间祁祯粘他很紧,为了和祁祯更多的相处,于是又招了一位助理分担工作。

      接着牧封不再管这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祁祯家里。

      他来的匆忙,白色外套还没脱下,额角还冒着汗,有些激动。

      “怎么了吗,是不是你妈妈又发病了?”

      只有这种时候祁祯会很脆弱,也是牧封最喜爱的状态,对方会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抱抱我。”祁祯张开双臂,并未回答。

      可牧封会自己脑补,早就怜爱的不行,上前将祁祯从轮椅抱到怀里,像是抱一个小孩,让对方蜷缩在自己怀中:“我来晚了,这几天她没来找我治疗,我真不知道。”

      祁祯看着这个急于解释的男人,稍微用了点力在脖颈侧部咬了一口,虎牙磨了两下后舌尖轻轻擦过。

      绯红瞬间侵占了牧封的肌肤,他浑身一个激灵,舌尖擦过的时候所有的麻感直冲大脑,某个地方也开始苏醒。

      他有些欣喜的低头看向祁祯:“祯祯你……”

      祁祯的表情却出乎牧封的意料,并不是他想象那样。

      对方的眸子还是清澈的,未沾染一丝情欲,带着些狡黠,仿佛刚才只是他的一个恶作剧。

      确实是恶作剧。

      “祯祯你为什么要咬我?”

      牧封嗓子都有点哑了,下半身僵住不敢动,怕祁祯发现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一个人在家很孤独,解释那么多干什么,你就是不在意我。”

      祁祯不想听那些所谓的理由,因为那跟他有什么关系,牧封处理不好就是他的错。

      “对不起……”牧封哑然失笑,这是他遇见第一个这么蛮不讲理的人,但偏偏他就稀罕得紧。

      “对不起我就带我离开。”

      牧封冷静了下来。

      他没答应:“这算什么,我岂不是成了人贩子了,祯祯你是要让我犯罪吗。”

      祁祯失望的侧过身,不管不顾的利用上肢离开了牧封的怀抱,虽然有些狼狈却也表达了他的决心。

      “滚吧,废物。”

      牧封想把人拉过来好好说教一番,结果祁祯直接甩开,“别碰我。”

      “祯祯你怎么了?”

      牧封心脏停拍一秒,但深处又升起一丝疑惑。

      “你到底能为我做什么,就是带小蛋糕吗?小蛋糕保姆也能买。”

      实则不然,保姆根本不会听他的,家里也不让他吃外面任何食物,但他就是要这么说。

      祁祯没想到牧封这么没趣,也可能还没到那个程度。他承认刚开始见到牧封还是挺喜欢的,可这也代表不了什么。

      于是兴致缺缺的拉住牧封领带道:“牧医生,你别来找我了,我不仅瞧不上你这个人,还怀疑你的专业,我母亲这么久了还没有好转,我还在被她家暴,那你呢?你一直在做什么?”

      接着轻轻一推,竟真把牧封往后推了一步。

      也许力道不大,但话语里的信息足以打击他了。

      “不……”

      牧封盯着祁祯的眸子,试图从中读取什么,但祁祯依旧目光依旧澄澈,这让他有一种计划被打破的感觉。

      祁祯变了吗?好像又没有变……

      最终他失魂落魄的走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祯看着这个似乎是被他操控了情绪的人,心情略微有了好转。即便有些奇怪自己的脾气怎么变得这么起伏不定,却又很快忘记了这回事。

      牧封目前对于他来说,聊胜于无吧。

      祁祯的房间其实还挺大的,占据着二楼的主卧。

      不大不小的阳台有放着一些绿植,都是牧封怕他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送来的。

      早上这几盆绿植还绿油油的满是生机,这会儿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

      祁祯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有种说不上来略微呼吸急促之感,于是他转头移开视线,不曾想墙上的油画正扭曲着,原本就够抽象了,现在更加看不懂。

      他不该让牧封走的。

      祁祯心里有些后悔,但不多,他再次艰难的要坐上轮椅,可两条胳膊怎么也撑不起来,稍微用力就颤抖的厉害。这不对,之前他都能自己爬到床上,没道理现在就不行了。

      但事实如此,眸子闪过戾色,祁祯将自己摔倒了轮椅上,不顾身上被摔得生疼,一点点挪正位置。

      房门打不开了,明明这个房门连锁都没有,就是拧不开,外面走廊静悄悄还一如之前的样子。

      祁祯手心生出一层薄汗,已经在思考如果从小阳台跳下去的可能性。

      但显然不行,自从他把腿摔断,窗户阳台都封得很死,他再瘦弱也很难穿过那个缝隙。

      祁祯把最后的希望放在电话上,播出那串不太熟悉的数字后,所幸听筒里面有了响应。

      “嘟……嘟……嘟……”

      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过,等待总是会让这一刻暂停。

      “祯祯?”

      祁祯听到那边传来失真的声音,僵硬的背脊下意识放松许多:“封医生,你再过来好不好,你过来接我。”

      “……祯祯,我没离开过啊,我怎么舍得让祯祯一个人呢?回头……祯祯回头……”

      声音到后面缥缈中带着蛊惑。

      祁祯却头脑清晰的可怕,他知道是一定不能回头的,指不定有什么东西,但目前又没有任何办法就这么离开,难不成就这样等着?不,不行。

      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祁祯迅速回头,那里是放着书桌的方向,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瞧着没有异常,可墙上那副油画醒目的告诉他这一切的不正常。

      油画的图案已经扭曲成一个火焰翅膀的样式,那火焰是青色的,燃烧得很旺盛,感觉要把这幅画都吞噬殆尽。

      祁祯就如同着迷了一般,怔愣地看着画。

      直到手中的听筒突然传来急促的‘嘟’音,接着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变成长音。

      电话,自动挂断了。

      就这么两秒,祁祯再看向那幅画的时候,画又变了回去,是他之前一直看到的那副油画。

      结束了。

      祁祯自认为还没痴呆,那个火焰翅膀,分明就是路澄凌的刺青。

      一股怒火从心起。

      “阴魂不散!”他拿起座机直接摔到那幅画上,塑料外壳四分五裂。

      接着快速转着轮椅到桌前,打开抽屉果然那封信正静静的躺在那里,明明已经撕得不能再碎了,还被他冲了厕所。

      祁祯这次用火烧,灰烬埋在了花盆下面,反正绿植都已经死了,就在刚才。

      突然敲门声传来。

      “少爷,有个同学来看你了,在客厅等着呢。”保姆的声音是那种一听就是老实人,窝窝囊囊的。

      祁祯却觉得这人阴暗得恶心,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手上的土都还未来得及处理。

      “让他上来吧,难不成要我这个瘸子亲自下去迎接?”他正气头上,可没什么耐心好脾气,刚才那么大动静也不见人。

      保姆没回话,窝窝囊囊走了。

      不一会儿,一位跟他一般大的少年推门而入,少年长得柔弱无害,下垂眼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像一只柔软的绵羊。

      “祁同学,你怎么样?还好吗?我给你带了作业过来,大家都很担心你。”

      “谢谢。”

      祁祯没想过作业这个东西,“你是我们班的吗?我好像……”

      对面的少年有点僵住,原本还紧张得抠手指的小动作也停了下来,下垂的狗狗眼看着委屈巴巴的:“我一直跟你同班的呀,祁同学这么说好伤人心。”

      “抱歉……”祁祯想的是这位同学长得也不普通,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那重新认识一下也行,你叫什么。”

      “我叫金因与,祁同学叫我因与就行。”

      金因与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晴,心思都写在上面,好懂极了。

      祁祯将指尖的污渍擦干净,心情随之好了一些,露出了同样阳光的笑容:“因与,既然你愿意帮我带作业,那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我肯定帮你!”金因与整个人激动起来,像是突然被垂怜的忠实信徒,眼神里还带着狂热。

      “很简单,带我去你家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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